徐大人那话正猜中了两人的糗事,顿时更显窘迫。他却笑得更欢了:“还别说,要是哪位大儒爱惜人才,没摸清你俩的底细就贸然收为弟子,那可真是够他喝一壶的,少不得要多掉几根头发!”
“也没那么烦啦。”云新阳连忙辩解,“主要是夫子的事情太多,实在顾不上我们。再说了,不是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吴夫子也说,我们该出来走走看看,不能年年窝在那个小书院里,不接触外面的世界。所以每年书院放假,我们回去找他求学,他还是很欢迎的。”
徐大人忽然一拍额头,像是才反应过来:“哎!刚才我是不是说得太快了?你们俩没听清?吴敬愚中了状元!”
云新阳和吴鹏展对视一眼,齐声回道:“听清楚了。”
“那你们怎么没点反应?是早在意料之中,还是已经提前得了消息?”徐大人好奇地追问。
云新阳摇了摇头,语气诚恳:“我们哪有徐大人的消息灵通。只是夫子当年就中过小三元,这些年学问又沉淀打磨了这么久,如今厚积薄发中了状元,虽说在意料之外,细想却也在情理之中。”
徐大人心中其实颇好奇:这般优秀的人才,为何耽搁了这么多年才去参加春闱?但终究碍于是旁人隐私,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徐大人早已官拜三品,京里各大家族及大小官员们,对一个初入仕途的状元郎本就不会多投几分心思。各家也就是派人去细细打听下,若是堪用,便收来做枚棋子;若无用,弃了便是。徐大人没想到,这新科状元竟是吴鹏展的生父,还是云新阳与吴鹏展的授业夫子。此人有才学是真,但身后毫无家世背景撑腰。至于人品,单看他教出的吴鹏展那般心性,便可知是个正直淡然、不慕虚名急利之人。
云新阳和吴鹏展面上虽装作平静,心底早已欢喜的不能自已。刚踏出徐大人的屋子,两人再也按捺不住狂喜,嘴角翘得老高,眼里满是藏不住的笑意。为防同窗窥出端倪,他们没回宿舍,脚步急匆匆地绕到府学后门,一溜烟钻进了小院。
一跨进小院门槛,吴鹏展便忍不住“嗷嗷”直叫:“云新阳!我爹也太厉害了吧!竟然中了状元!我真想立马奔回吴家坟地,看看是不是真的冒青烟了!”
“可不是嘛,太让人高兴了!我竟是状元的门生!”云新阳也难掩激动,平日里温润的脸上笑得露出了满嘴白牙。他兴奋地攥紧拳头,朝吴鹏展递过去,两人“嘭”地一碰。“中午让老胡备些米酒,咱们哥俩小酌两杯,好好庆贺下!”吴鹏展自然是满口答应。
只是他俩来得仓促,没提前知会书童,下午还得回府学读书,中午每人只浅酌了两小杯米酒。在小院里畅快地抒发完喜悦,待下午返回宿舍时,两人早已敛去了所有情绪,脸上平静无波,半点看不出异样。这事虽大,却不好瞒着徐越。云新阳趁旁人不注意,悄悄拉过徐越,压低声音道:“今日徐大人唤我们过去,说了个天大的好消息——但你听了可得暂时烂在肚子里,连小余子都不能透露半个字。是吴夫子,他中了状元!”
徐越听了也十分高兴,只是这份喜悦终究比不上云新阳那般浓烈,倒也无需刻意掩饰。他虽不解这般大喜事为何要瞒着,但也没多问,只是重重一点头,示意自己记下了。
远在京城的吴夫子,会试放榜那日,并未像范丞坤及其他举子那般,扎堆挤到考院附近的茶楼翘首以盼,而是在租住的小院里静心挥毫作画。直到长随跌跌撞撞跑回来,声音都带着颤:“老爷!中了!您中了会元!”
吴夫子听了,手中的笔顿了顿,心头也涌起一阵狂喜,激动了好半晌才渐渐平复。可转念一想,眉头又皱了起来——症结终究还是在他大哥吴大爷身上。俗话说一娘生九子,九子各不同。三弟虽性子浑些,做事却尚有脑子、守底线;大哥则是既没脑子,又唯利是图到毫无底线。他竟和王连举搅和在一起,本就透着古怪。如今山里又冒出私开矿场的事,吴夫子得知后,怕打草惊蛇再生事端,特意拦了武师傅,没让他去探底。可无论开的是什么矿,总要运出去,水路便是最佳路径。偏巧,大哥家经营着码头和船运,那码头分家时本还有他的股份,虽说大哥只给了两年分成便再不肯给,但“有股份”这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奈何自己能力有限,许多隐情查不透彻,只觉此事如床底藏了个炸药包,不知何时便会引爆。思来想去,最好的法子便是不出来做官,索性蜗居在上埠镇,既缩小自己的影响力,也能盯着大哥的动向,及时想出应对之策,即便不能在吴鹏展踏上仕途前,彻底解决这后顾之忧,至少有自己在上埠镇看着,也能让他少给自家儿子找点麻烦,连累了儿子。主意一定,吴夫子便打定了主意:等殿试结束,夸官游街后,就即刻收拾行囊准备回家。范丞坤在得知吴夫子会试拔得头筹时,既为恩师高兴,更暗自叹服云新阳“料事如神”——当初云新阳给夫子的祝福是“高中状元”,给自己的却只是“榜上有名”,如今看来,竟半点不差。
范丞坤哪里知道,给他说祝福词时,是因为当时兴旺想多点拿到祝福银子的机会,刻意交代去掉状元两字。而给吴夫子说祝福词时,压根就没想着拿什么祝福银子,自然是什么话好说什么话,一切纯属巧合。
另一边,云家的鸡场已初见规模:几排鸡舍整整齐齐盖好了,一人多高的围墙连带着大门也砌得严实,就连看场人住的小屋和狗窝,也只剩最后收尾的活计。买仆人的事,吴夫人那边还没回话,梅子却已提前动了心思。她找到刘氏,斟酌着开口:“东家嫂子,以前家里就我一个做工的,不好单独开伙,这些年一直跟着东家同吃同住。可将来买了人,做工的多了,总不能还挤在一处吃,这做饭难道还在一个厨房里打转?”
刘氏闻言,连忙道:“这事我还真没细想,多亏梅子姐提醒,我这就去跟当家的他们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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