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大孙子，慢点吃，别噎着。”
周国良看着小鑫鼓着腮帮子，努力吞咽着最后一口小米粥，眼里满是慈爱。
餐桌上摆着简单的早餐，金黄的煎蛋，松软的馒头，还有那碗被孙子喝得见了底的小米粥。
小鑫用力点点头，眼睛却亮晶晶地瞄向放在沙发上的小书包。
那里面装着他的宝贝，爷爷做的小青蛙、纸鹤和小船。
“吃饱啦爷爷！”
小家伙滑下椅子，迫不及待地跑去背书包。
周国良乐呵呵地收拾着碗筷，动作麻利：“好，吃饱了咱就出发！”
“让爷爷看看，今天能不能认准路。”
随后，一老一小手牵着手出了门。
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却很清新。
周国良特意放慢了脚步，留意着周围的景物，按照导航的指引在心里默默的记下路线。
“乖孙你看。”他指着小区门口那棵格外粗大的银杏树，“记住这棵大树，像不像一把大伞？咱家就在它后面那栋楼。”
“嗯嗯，大伞树！”小鑫仰头看着，认真地点点头。
“走过这个红绿灯路口，往右拐……哎，这边有个小超市，门口挂着大横幅，看见没？”
“看见啦爷爷！”
“再往前走大概……嗯，两百步，就能看到你们幼儿园那个彩色的滑梯顶了。”
“对，就是这个方向。”
周国良一边走，一边用孩子能理解和记住的方式，把沿途的标志物指给小鑫看，也默默记在自己心里。
他不是简单地记路名，而是在构建一幅生动的地图。
小鑫也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地提问，这段上学的路途不再像以前一样沉默，而是充满了欢乐。
快到幼儿园门口时，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
不少孩子还在抱着家长的腿哭闹，家长们则是一脸焦急和无奈。
周国良和小鑫这一对淡定从容、甚至有说有笑的爷孙组合，再次成为一股清流。
“小鑫！早上好！”
有小朋友打招呼道。
“早上好，这是我爷爷！”
小鑫开心的介绍着，比平常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大了几分。
周国良依旧笑容可掬地和小朋友们点头问好，把小鑫交给老师后，周国良并没有像其他家长那样匆匆离开。
他蹲下身，仔细替孙子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悄声道：“乖孙，去吧，跟小朋友玩去，爷爷下午准点来。”
小鑫用力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丝毫没有之前的畏缩。
【哈哈哈以前周望送娃像押送犯人，一路训话小鑫脸都垮了，现在爷爷送娃像逛街，有说有笑还能顺便认路，孩子满眼都是开心。】
【就是说啊，周望送小鑫上学的时候一路输出焦虑，也不管孩子喜不喜欢听，小鑫也没办法，只能默默听着，而爷爷就不一样了，刚来就和小鑫相处的这么融洽，这就是差距。】
【被爱包裹的孩子就是底气足，你们看小鑫刚才跟小伙伴介绍自己爷爷的时候，不像以前那么胆怯了吗？】
【那肯定，换做是周望那个家伙，指不定还嫌弃小鑫说错话了呢。】
【对了，周望哪儿去了？怎么突然不见人了。】
【找他干嘛，看见他那张脸就心烦，最好一直不要看见他。】
【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主要是想看见周望被爷爷打脸的场面，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
客厅里，只剩下周望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以前送小鑫上学是他的任务，虽然过程总是不太愉快。
他催，小鑫磨蹭。
问功课，小鑫又低头不语。
但那至少是他的责任，是他和儿子之间的连接。
现在这份差事被老爷子轻而易举地夺走了，甚至连一声招呼都没跟他打。
而自己，竟然像个外人一样，只配躲在门后听着他们出门。
一种强烈的被排斥感和失落感包裹了周望。
他环顾四周。
餐桌上用过的碗筷还没收拾，残留着早餐的痕迹。
地上因为早上他那通粗暴的打扫，还有些水渍和没清理干净的灰尘。
整个家看起来……乱糟糟的，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搞卫生……对，搞卫生。”
周望喃喃自语，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来填补这突如其来的空虚和尴尬。
他重新拿起吸尘器，但这次动作轻缓了很多，推着吸尘器尽量不发出大的噪音。
甚至有点神经质地时不时瞥一眼房门，生怕老爹会突然回来一样。
吸完地周望又去擦桌子。
他拿起那块还是湿漉漉的抹布犹豫了一下，走到水池边，仔仔细细地把它拧干。
直到拧得一滴水都不再滴下来，才回去擦拭。
动作生硬又别扭，完全没了平时那种驾轻就熟的感觉。
周望感觉自己在这个家里，忽然变得不会做事了。
怎么做，似乎都是错的。
收拾完餐桌，洗完碗筷，他把一切归置得看上去整齐了些。
然后......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工作？
自己没有。
看电视？
没有心情。
出去？
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周望不知所措的在客厅里转了两圈，最后颓然地瘫坐在沙发上。
不用照看小鑫了却不像他心里想的那么轻松，反而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有些无所适从。
房子里太安静了，静得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
这种静，让他有些烦得慌。
周望不由自主地竖着耳朵，捕捉着楼道里可能传来的任何一丝声响。
会不会是老爷子送完孩子回来了？
但每一次，都是别的邻居的脚步声，或者只是风声。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等待的滋味这么难熬，原来不是小鑫没有自己照顾不行。
而是因为照顾小鑫，才让他找到了一些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不至于像现在这个样子。
周望想起以前小鑫去上学后，他虽然也觉得安静，但心里是踏实的。
因为那会儿老爹还在老家，小鑫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和计划内。
可现在，计划全被打乱了，掌控感也消失殆尽。
一种模糊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念头开始浮现。
难道……以前小鑫和他单独在一起时，感受到的就是这种压抑和不知所措吗？
只是他无法表达，只能选择沉默和逃避？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他有些坐立难安。
周望站起身，又坐下。
拿起手机胡乱划了几下，什么也没看进去。
他突然想起来老爹来的时候，身后还站着几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没错，就是他们。
要不是节目组闲着没事儿把老爹从老家带过来，就没有现在这回事了。
他必须要找导演要个说法，不能就这么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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