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牢山的活死人

周三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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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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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的触感还在。

是陈默最后抬起来的手,微凉,带着点铁锈味的血。苏青猛地睁开眼,睫毛上沾着的不是泪,是石缝里渗下的水,凉得像冰。

周围一片漆黑。

不是茧房核心的白光,也不是通道里的昏沉,是纯粹的、能吞噬一切的黑,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只能感觉到掌心的印记在发烫,像块没凉透的炭。

“陈默?”她开口,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在黑暗里撞出空洞的回响,“陈默你在哪?”

没有回应。

只有自己的呼吸声,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还有某种细微的“咔哒”声,从身下传来,规律得像钟表在走。

她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倾斜的石板上,硌得后背生疼。手腕能活动,脚也能蜷曲,没有丝线缠绕,没有绿色液体腐蚀的灼痛,那些青黑色的纹路像从未出现过。

只有胸口的锁阳花,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像揣了只冬眠的虫。

“少年?”她又喊,声音提高了些,“守墓人?”

黑暗里依旧死寂。

苏青撑起身子,指尖摸到石板边缘的缺口,粗糙的断面划得指腹生疼,渗出血珠。血滴落在石板上,发出“哒”的轻响,很快被吸收,没留下一点痕迹。

这石板是活的?

她心里一紧,缩回手,摸到自己的脖颈——那里空空的,外婆留的银镯子不见了,像守墓人最后化作的青烟,消失得干干净净。

“咔哒……咔哒……”

身下的声音又响了,更近了,像是从石板深处传来的,带着某种机械的僵硬。苏青摸到一块松动的碎石,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

她看清自己身处一个狭窄的空间,像口竖着的井,四周都是同样的青黑色石板,拼接处留着细密的缝,能看到外面透进来的微光,淡得像月光。

微光里飘着细小的尘埃,像无数只悬浮的萤火虫,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

“有人吗?”她对着石缝喊,声音被切得支离破碎。

石缝外传来一阵风声,裹着某种熟悉的气味——腐叶混着锁阳草的香,是守墓人身上的味道。苏青的心猛地提起来,贴在石板上仔细听。

风声里,藏着极轻的哼唱。

还是那个古怪的调子,像哀牢山深处的巫歌,却比之前多了点温柔,像母亲在哄睡。苏青想起守墓人说的“活的容器”“死的守墓人”,指尖的血珠又冒了出来。

她对着石缝举起手,让血珠顺着指缝滴下去。

“咔哒……咔哒……”

身下的声音突然变快了,石板微微震动,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苏青往后缩了缩,碎石攥得更紧,指腹被磨出刺辣的疼。

微光突然亮了些。

石缝外的哼唱声停了。

一个影子挡住了微光,细长的,像根垂落的头发,在石缝里轻轻晃动。苏青屏住呼吸,看见那影子慢慢变宽,变成一只眼睛的形状——左眼黑如深潭,右眼绿似毒沼。

是守墓人。

“你没死。”她的声音从石缝里挤进来,带着点回音,像隔着层水。

苏青没说话,只是盯着那只眼睛,里面映着自己模糊的影子,像面蒙尘的镜。

“他也没死。”守墓人又说,右眼的绿光闪了闪,“陈家的藤蔓能续命,你忘了?”

苏青的心跳漏了一拍,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他在哪?”

“在你下面。”守墓人的声音沉了沉,“茧房塌的时候,你们掉进了‘回响’的摇篮。”

“回乡的摇篮?”

“雾母最初的巢穴。”石缝里的眼睛眨了眨,像在观察她的反应,“用哀牢山最老的岩层做的,能锁住能量,也能……孵育新的东西。”

苏青低头看向身下的石板,震动越来越明显,“咔哒”声像要钻进脑子里。她忽然明白,那不是机械声,是心跳——很轻,很弱,像个刚出生的婴儿。

是那个被丝线包裹的小小身影。

“它还活着?”

“你没杀它。”守墓人说,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你的血和他的印记,只毁掉了球体的核心,没伤到‘回响’本身。”

苏青想起陈默最后的话——“别伤到里面的孩子”。指尖的血珠滴在石板上,瞬间被吸收,身下的心跳声快了些,像在回应。

“你想干什么?”苏青握紧碎石,警惕地盯着石缝里的眼睛。

守墓人没回答,只是哼起了之前的调子,古怪的旋律顺着石缝钻进来,缠在苏青的手腕上,像条冰凉的蛇。石板的震动越来越有规律,和那心跳声重合在一起。

“二十年前,姐姐也在这里待过。”守墓人的声音混在哼唱里,“怀着你娘的时候,雾母的气息差点吞噬她,是这巢穴的岩层稳住了她的血脉。”

苏青愣住了。

外婆也来过这里?

“陈家的老爷子,当年就是在这里种下第一株锁阳草。”石缝里的眼睛转向下方,绿光里映出微弱的红,“就在你脚边那块石板下,根须盘了二十年,早和岩层长在一起了。”

苏青低头,摸到脚边的石板确实和其他的不一样,边缘更光滑,像被人反复摩挲过。她试着用碎石敲了敲,发出“空空”的响,下面是空的。

“他们早就知道会有今天。”守墓人说,哼唱声停了,“所以才把‘回响’的种子放在这里,用岩层锁着,等你们来激活。”

“激活?”苏青皱眉,“让它变成新的雾母?”

“不。”守墓人的左眼眨了眨,黑瞳里映出她的脸,“让它变成钥匙——打开哀牢山封印的钥匙。你以为雾母为什么离不开这里?因为它本身就是封印的一部分。”

苏青的脑子像被塞进一团乱麻。

雾母是封印的一部分?那他们毁掉球体,是不是等于解开了封印?

“别慌。”守墓人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右眼的绿光柔和了些,“旧的封印破了,才会有新的。‘回响’就是新的封印,用你们的血和锁阳草的力量做的,能平衡山里的能量,也能……让雾母真正安息。”

“安息?”

“它困在这里太久了,早就想解脱了。”石缝里的眼睛黯淡了些,像蒙了层灰,“你外婆当容器,我当守墓人,都是在帮它攒够解脱的力量。现在,轮到‘回响’了。”

苏青想起球体最后那声绝望的嘶吼,里面藏着的不是愤怒,是疲惫。她忽然觉得,这纠缠了二十年的恩怨,更像一场漫长的告别。

身下的心跳声突然变快了,石板震动得厉害,像有什么东西要顶破岩层。苏青往后挪了挪,看见自己胸口的锁阳花突然亮了,淡红色的光透过衣襟映在石板上,像朵正在绽放的花。

“它醒了。”守墓人的声音带着点郑重。

苏青低头,看见石板的缝隙里渗出淡金色的光,像融化的蜂蜜,顺着纹路爬到她脚边,缠上她的脚踝。光里混着细小的根须,是锁阳草的颜色,温柔得不像能杀人的东西。

“陈默……”她又想起少年,声音发颤。

“他在下面护着‘回响’。”守墓人说,石缝里的眼睛转向更深处,“藤蔓把他们缠在一起了,像层茧,既能保温,也能挡伤害。你要不要看看?”

苏青毫不犹豫地点头。

“推开你脚边的石板。”

她用尽全力去推那块光滑的石板,指腹抠进缝隙,磨出刺辣的疼。石板动了,发出“嘎吱”的响,像生锈的门轴在转。随着缝隙越来越大,淡金色的光涌出来,照亮了下方的景象。

是个圆形的空间,比上面更宽敞,岩壁上嵌着无数细小的锁阳草根须,像张金色的网,包裹着中间的两个人。

陈默躺在下面,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像纸,脖颈的藤蔓已经变成深褐色,像枯死的树枝,却依旧紧紧缠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比在球体里时大了些,像个刚满月的婴儿,蜷缩在他怀里,胸口的金色锁阳花亮得耀眼。

婴儿的手抓着陈默的手指,小小的,肉乎乎的,指缝里还沾着点淡金色的根须。

“他在给‘回响’输送生命力。”守墓人的声音从石缝里传来,“陈家的血脉能养锁阳草,也能养‘回响’,就像……你外婆当年养你娘一样。”

苏青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石板上,和之前的血珠混在一起,被淡金色的光吞没。她想爬下去,却被守墓人拦住了。

“别碰。”石缝里的眼睛闪过一丝警惕,“现在还不到时候,‘回响’的力量还不稳定,你的血会刺激它。”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它胸口的花变成红色。”守墓人说,“和你的锁阳花一样红,才算真正长好。”

苏青看着婴儿胸口那朵金色的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不是恐惧,是种陌生的柔软。这就是他们的“回响”?是仇恨结出的果,还是约定开出的花?

她忽然想起陈默最后那句“要活一起活”,指尖的淡金色印记又开始发烫,和石板下的光产生了共鸣。

“你要守在这里。”守墓人说,石缝里的眼睛渐渐模糊,像要消失,“像我守着石门,你外婆守着铁笼,守到‘回响’的花变红,守到陈默醒过来。”

“那你呢?”苏青抬头,看见石缝里的影子正在变淡。

“我该走了。”守墓人的声音轻得像叹息,“雾母解脱了,守墓人也就没用了。”

“姨婆!”苏青忍不住喊,像在喊那个从未谋面的亲人。

石缝里的眼睛最后看了她一眼,左眼的黑和右眼的绿渐渐融在一起,变成一片混沌的灰。“姐姐说过,锁阳花的花语是……回家。”

话音落,石缝外的微光彻底熄灭了,哼唱声也消失了,只剩下风声穿过石缝的呜咽,像谁在告别。

苏青低头看向石板下的陈默和婴儿,胸口的锁阳花亮得更盛,淡红色的光和下方的金色交织在一起,像两条缠绕的河。

她在石板边坐下,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听着下方传来的心跳声,还有陈默微弱的呼吸,忽然觉得不那么怕了。

黑暗里,她的指尖和石板下的淡金色光芒轻轻触碰,像在完成一场跨越二十年的交接。

时间在这里好像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石板下的婴儿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啼哭,像只刚破壳的鸟。苏青猛地凑过去看,发现婴儿胸口的金色花朵边缘,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红。

像日落时的晚霞,温柔得让人心颤。

她低头,看见自己胸口的锁阳花也在同步变色,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掌心的印记烫得厉害,和石板下陈默的手隐隐呼应,像有电流在流动。

“陈默,你看。”她对着下面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泪,也带着笑,“它在长大。”

石板下的陈默手指动了动,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婴儿抓着他的手指晃了晃,啼哭变成了咿呀的轻哼,像在回应。

苏青靠在石板上,闭上眼睛,听着这交织在一起的心跳和呼吸,感觉自己的血脉正在和他们融在一起,变成某种更强大的存在。

这就是“回响”吧。

是外婆和爷爷的回响,是守墓人和雾母的回响,是她和陈默的回响,也是这个新生婴儿的回响。

在这片被遗忘的岩层深处,在锁阳草的根须之间,悄悄延续着。

又过了很久,苏青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

是陈默的声音,很轻,像蚊子哼:“苏青……”

她猛地睁开眼,凑到石板边。

陈默醒了,正仰头看着她,右眼的黑瞳里映着她的影子,像一汪刚化冻的泉。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嘴角带着点笑,指尖轻轻碰了碰怀里的婴儿。

“它……”

“在长。”苏青打断他,声音哽咽,“胸口的花开始变红了。”

陈默低头,看着婴儿胸口那抹淡红,又抬头看向苏青,眼里的光越来越亮。“我们……”

“我们做到了。”苏青笑了,眼泪却掉得更凶,“约定改写了,大家都自由了。”

陈默没说话,只是抬起手,伸向石板上方的她。他的指尖还带着点藤蔓的枯涩,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苏青也伸出手。

指尖在淡金色的光里相遇,像两颗终于交汇的星。

就在这时,石板下的婴儿突然又哭了起来,这次的哭声更响亮,像在宣告什么。苏青低头,看见婴儿胸口的金色花朵,已经彻底变成了红色,和她胸口的锁阳花一模一样。

红得像血,也像希望。

岩壁上的锁阳草根须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淡金色的光顺着根须蔓延,爬向更高的地方,像在寻找出口。整个巢穴开始震动,石板发出“嘎吱”的响,像要被顶开。

“它想出去。”陈默说,声音里带着点兴奋。

苏青看着那些疯狂生长的根须,忽然明白守墓人说的“钥匙”是什么意思——这孩子,是打开巢穴,也是打开哀牢山的钥匙。

她和陈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决心。

“那我们就带它出去。”苏青说,握紧了他的手。

掌心的印记爆发出耀眼的光,赤红和淡金交织,顺着根须爬上岩壁。巢穴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头顶的石板裂开一道缝,透进外面的光——不是微光,是真正的阳光,亮得像要把人融化。

苏青眯起眼,看见阳光里飘着锁阳花的花瓣,红得像火。

她知道,他们要回家了。

不是回到那个废弃的木屋,也不是回到沉池边,而是回到一个没有雾母,没有茧房,没有二十年恩怨的地方。

只是在爬向那道阳光裂缝的时候,苏青忽然想起守墓人最后那句话,想起外婆手腕上空空的银镯子,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回响”真的能成为新的封印吗?

还是说,它会变成新的雾母,开始新一轮的纠缠?

她低头看向怀里的婴儿,它正睁着眼睛看她,左眼黑如深潭,右眼绿似毒沼,像极了守墓人。

婴儿抓住她的手指,咯咯地笑了,笑声里带着锁阳草的香,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雾母的气息。

阳光越来越盛,吞噬了他们的身影。

没有人知道,当他们爬出巢穴,踏上哀牢山的土地时,脚下的锁阳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生命力。

也没有人知道,那婴儿右眼的绿光里,映出了远处沉池的方向,那里正升起一团新的雾,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浓。

回家的路,好像才刚刚开始。

爬出来的时候,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苏青下意识用手挡了挡,指缝里漏进的光落在婴儿脸上,那双眼异色的瞳孔缩了缩,像只刚见光的幼兽。

陈默扶着她的腰,指尖还在发颤,脖颈的藤蔓虽没完全恢复,却已透出淡绿的生机,像枯木上冒出的新芽。“慢点,岩层滑。”

苏青点点头,脚下的碎石松动,带着锁阳草的根须滚落,在身后的巢穴入口堆成小小的丘。那入口正在慢慢合拢,青黑色的石板像嘴一样闭紧,最后只留下道浅痕,像从未存在过。

“它……关起来了?”苏青回头,看着那道痕,心里空落落的。

“是‘回响’做的。”陈默低头看怀里的婴儿,小家伙正抓着他的衣领,嘴里含着根锁阳草须,吃得津津有味,“它能调动巢穴的力量。”

苏青凑近,看见婴儿胸口的锁阳花又变回淡金,像块会呼吸的玉。“它好像能听懂我们说话。”

“或许吧。”陈默笑了笑,右眼的黑瞳在阳光下亮得惊人,“毕竟是用我们的血喂大的。”

提到血,苏青忽然想起少年。“那个孩子呢?我们把他忘了!”

“没忘。”陈默往左边指了指,不远处的树荫下,少年正蜷缩着睡觉,身上盖着陈默的外套,青黑色的纹路淡了很多,像退潮的水,“守墓人在消失前,把他送到这里了。”

苏青松了口气,走过去蹲在少年身边。他的睫毛很长,睡着时也皱着眉,像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异色的眼睛在眼睑下若隐若现,像藏着两颗不安分的星。

“他也是受害者。”苏青轻声说,替他把外套往上拉了拉。

“等他醒了,送他出山。”陈默站在她身后,怀里的婴儿突然伸了个懒腰,小手拍到他的下巴,发出“啪”的轻响,“这小东西,力气倒不小。”

苏青被逗笑了,抬头时,目光忽然定住。

远处的沉池方向,果然升起了雾,白茫茫的,像条正在蔓延的蛇,正往这边游来。雾里裹着某种熟悉的气息,阴冷,却比之前的雾母气息更淡,像被稀释过的酒。

“那雾……”她的声音发紧。

陈默也看见了,脸色沉下来,脖颈的藤蔓瞬间绷紧。“不是雾母的气息,更像……锁阳草腐烂的味道。”

他说得没错。那雾飘近了些,果然带着股腐叶的腥气,混着点甜腻,像沉池底的淤泥被翻了上来。苏青胸口的锁阳花突然发烫,像在预警。

“我们走。”陈默抱起婴儿,又弯腰将少年打横抱起,“离沉池远点。”

苏青跟在他身后,脚步匆匆。脚下的锁阳花确实在枯萎,红色的花瓣卷成小筒,像被抽走了水分,露出里面褐色的蕊,踩上去发出“咔嚓”的脆响。

这不对劲。

锁阳花是靠雾母的气息生长的,现在雾母的核心被毁了,它们不该枯萎得这么快,更不该散发出这种腐烂的味道。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反过来吞噬它们的生命力。

“陈默,你看!”苏青突然指向路边的一棵老树。

树干上缠着圈淡金色的线,是锁阳草的根须,本该是鲜活的,此刻却像被烧焦的铁丝,正一点点变黑,顺着树干爬向枝叶。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黄、掉落,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而那淡金色的线,源头指向沉池的方向。

“是那雾在搞鬼。”陈默的声音发沉,“它在吸收锁阳草的力量。”

怀里的婴儿突然哭了起来,不是之前的咿呀声,是尖锐的、带着恐惧的哭嚎,小手死死抓住陈默的衣服,右眼的绿光疯狂闪烁,像在对抗什么。

“它怕这雾。”苏青心头一紧,“这雾和它相冲?”

“或者说,这雾在怕它。”陈默停下脚步,低头看怀里的婴儿,“你看它胸口的花。”

婴儿胸口的淡金色锁阳花正在变亮,像颗小小的太阳,散发出温暖的光,将靠近的雾气逼退了几分。雾气在光外翻滚,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水遇到了火。

“它能克制这雾。”苏青松了口气,却又觉得不对劲,“可它为什么会怕?这雾到底是什么?”

陈默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少年在他怀里动了动,发出模糊的呓语,像在喊“娘”。苏青的心揪了一下,想起那些嵌在茧房墙壁里的人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像守墓人说的那样,获得自由。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雾气被远远甩在身后,脚下的锁阳花也渐渐恢复了些生机,虽然还是蔫蔫的,却不再腐烂。陈默把少年放在块平整的石头上,自己也靠着树喘气,额头上沁出细汗。

“歇会儿。”他对苏青说,声音里带着疲惫。

苏青在他身边坐下,接过婴儿抱在怀里。小家伙哭累了,正睁着那双异色的眼睛看她,小手抓着她的衣襟,摸到胸口的锁阳花时,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来头?”苏青戳了戳它的小脸,软乎乎的,像团棉花,“是来救我们的,还是来给我们添麻烦的?”

婴儿没回答,只是把脸往她怀里蹭了蹭,呼吸间带着淡淡的奶香,混着锁阳草的清苦,奇怪却不难闻。苏青忽然觉得,不管它是什么,至少此刻是无害的,是她和陈默一起从那地狱里带出来的“回响”。

陈默从背包里翻出半瓶水,递过来。“喝点水。”

苏青接过,刚喝了一口,就听见少年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像被什么东西咬了。

两人同时回头。

少年醒了,正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腕上,那些淡下去的青黑色纹路又浮现出来,比之前更清晰,像在皮肤下游动的蛇,源头指向沉池的方向。

“怎么回事?”苏青把婴儿递给陈默,快步走过去按住少年的肩,“别慌!”

少年浑身发抖,眼神涣散,指着自己的手腕,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它、它在动……像有东西要钻出来……”

苏青低头,看见那些纹路确实在移动,速度很慢,却在朝着心脏的方向爬。她试着用掌心的印记去按,赤红的光落在纹路上,发出“滋滋”的响,纹路退了退,却没消失,反而变得更亮了。

“没用。”陈默走过来,眉头紧锁,“这不是雾母的气息,是……另一种东西,和那雾同源。”

他怀里的婴儿又开始哭,胸口的锁阳花亮得刺眼,右眼的绿光死死盯着少年手腕上的纹路,像在对峙。

“它在警告我们。”苏青的心沉下去,“这纹路会害死他。”

“要去沉池看看。”陈默当机立断,“这雾和纹路都来自那里,肯定有问题。”

“可是……”苏青看向沉池的方向,雾气又近了些,像条贪得无厌的蛇,“那雾很危险。”

“我们有‘回响’。”陈默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婴儿,小家伙似乎听懂了,哭声停了,正睁着眼睛看他,眼神里有种不属于婴儿的坚定,“它能克制那雾。”

苏青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少年出事,更不能让这诡异的雾在哀牢山蔓延。外婆和爷爷用二十年换来的平静,不能就这么被毁掉。

“我来背他。”苏青蹲下身,示意陈默把少年放上来。

少年已经吓得说不出话,只是机械地趴在她背上,呼吸急促得像拉风箱。苏青能感觉到他后背的纹路在发烫,透过衣服传来,像块烙铁。

陈默抱着婴儿走在前面,怀里的小家伙异常安静,只是右眼的绿光始终亮着,像盏小小的探照灯,照亮前方的路。

越靠近沉池,雾气越浓,能见度不足五米。空气里的腐叶味越来越重,呛得人喉咙发疼。路边的锁阳花彻底枯死了,变成黑色的粉末,风一吹就散。

“小心脚下。”陈默的声音在雾里飘过来,带着点回音,“前面是沼泽。”

苏青低头,果然看见地面变得泥泞,黑色的烂泥里冒出气泡,发出“咕嘟”的响,像在煮什么东西。她小心地跟着陈默的脚印走,生怕一脚踩空。

怀里的婴儿突然又开始哭,这次的哭声里带着愤怒,胸口的锁阳花变成了赤红,像在燃烧。

“它发现什么了。”陈默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

雾气里传来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像有什么东西在爬。苏青握紧背上的少年,摸到他口袋里有块硬东西,是之前他用来砸管道的石头,她悄悄把石头塞进自己手里。

“沙沙……沙沙……”

声音越来越近,从四面八方传来,像被包围了。陈默怀里的婴儿突然伸出手,指向左前方,右眼的绿光刺破雾气,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苏青倒吸一口凉气。

是那些茧!

无数个半透明的茧,像倒挂的葡萄,悬在雾里的树枝上,里面隐约能看到蜷缩的人影。但这些茧和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表面覆盖着黑色的霉斑,像腐烂的果实,里面的人影一动不动,胸口没有起伏,像早就死了。

而那些“沙沙”声,来自茧与茧之间的丝线,黑色的,像蜘蛛丝,正顺着树枝慢慢爬过来,朝着他们的方向。

“是城池里的东西。”陈默的声音发紧,“这些人……是之前没能进茧房核心的,被雾母的残念困在了这里,变成了新的养料。”

“那雾就是它们散发出来的?”苏青看着那些腐烂的茧,胃里一阵翻涌。

“是,也不是。”陈默怀里的婴儿突然指向沉池中心,那里的雾气最浓,隐约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像团巨大的墨,“真正的源头在那里。”

苏青顺着婴儿指的方向看去,心脏猛地一缩。

那黑色的影子不是雾,是个巨大的茧,比茧房核心里的球体还要大,悬浮在沉池上空,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黑色霉斑,无数根黑色的丝线从茧上垂下来,扎进沉池的水里,也扎进周围的树上,连接着那些小茧。

而在那巨大的茧表面,贴着一张泛黄的纸,像张符,上面的字迹被霉斑覆盖,只能看清最后两个字——

“姐姐”。

是外婆的字迹!

苏青的呼吸停了。外婆当年不仅来过巢穴,还来过这里?她留下这张纸,是在封印这个巨大的茧,还是在……喂养它?

“这才是雾母真正的本体。”陈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茧房里的那个,只是它的分身,用来吸引我们注意力的。”

怀里的婴儿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胸口的锁阳花红得像血,发出尖锐的哭嚎,似乎想扑过去。

“它在害怕。”苏青恍然大悟,“这才是它真正怕的东西!守墓人骗了我们!”

守墓人说雾母想解脱,说“回响”是新的封印,全是假的!她真正的目的,是让他们毁掉分身,释放这个被外婆封印的真正本体!

“那守墓人……”苏青想起石缝里那双异色的眼睛,想起她最后消失的样子,“她根本不是在帮我们,她是在帮这个东西脱困!”

陈默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个巨大的茧。他忽然想起爷爷照片上的背景,沉池边的树上,也挂着类似的小茧,只是当时他没在意。原来二十年前,爷爷和外婆就发现了这个真正的本体,才设下那个“约定”,用茧房的分身来掩盖它的存在。

“少年身上的纹路,是被这东西的丝线缠上了。”陈默低头看了眼苏青背上的少年,他的脸色已经发青,嘴唇发紫,“再拖下去,他会变成那些小茧里的人。”

“那我们怎么办?”苏青的手心全是汗,握着石头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回响’能克制它吗?”

陈默看向怀里的婴儿,它还在挣扎,胸口的锁阳花忽明忽暗,像快熄灭的灯。“它还太弱,现在冲上去,只会被吞噬。”

“那我们就看着少年死吗?”

“不。”陈默的目光落在沉池的水面上,那里漂浮着很多白色的东西,像花瓣,“沉池里有锁阳草的根,是外婆当年种下的,能暂时压制它。我们去那里,用根须做屏障,等‘回响’恢复力气。”

他说得没错,沉池的水面上漂浮的是锁阳草的花瓣,虽然也在腐烂,却比岸边的要晚,说明水下的根还活着。

“走!”

苏青跟着陈默冲进雾气,朝着沉池中心跑去。黑色的丝线像毒蛇一样追过来,擦着她的耳边飞过,带起一阵腥风。陈默怀里的婴儿发出一声尖叫,胸口的红光爆发出一阵热浪,逼退了靠近的丝线。

离巨大的茧越近,苏青越能感觉到它散发出的恶意,阴冷、贪婪,像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在盯着她怀里的“回响”。

它需要“回响”的力量来彻底冲破外婆的封印。

“快到了!”陈默指着水边的一块巨石,“躲到后面去!”

苏青背着少年,踉跄着冲到巨石后,刚放下少年,就看见陈默抱着婴儿冲到水边,抓起一把锁阳草的根须,缠在婴儿身上。

婴儿的哭声突然变了,不再是愤怒或恐惧,而是一种……兴奋的嘶吼,胸口的锁阳花和沉池里的根须产生了共鸣,发出耀眼的金光。

巨大的茧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表面的霉斑脱落,露出里面蠕动的黑影,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像在痛苦,又像在兴奋。

“它要出来了!”苏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陈默抱着婴儿退到巨石后,脸色苍白。“它在回应‘回响’的力量,外婆的封印快撑不住了!”

少年在地上抽搐了一下,嘴里吐出黑色的粘液,手腕上的纹路已经爬到了胸口,像张网,要把他勒碎。

苏青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又看了看陈默怀里的婴儿,突然做了个决定。

“陈默,你带‘回响’走。”她捡起地上的石头,紧紧攥在手里,“我去拖住它,给你们争取时间。”

“你疯了!”陈默一把抓住她的手,右眼的黑瞳里布满血丝,“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我胸口的锁阳花能和它对抗。”苏青掰开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的印记上轻轻按了一下,“外婆的血在我身上,爷爷的约定也在,我不能让你们白死。”

她转身想冲出去,却被陈默死死抱住。“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二十年前的约定没完成,二十年后的我们,也不能分开!”

怀里的婴儿突然不哭了,伸出小手,同时抓住了他们的手指。它胸口的锁阳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半赤红,一半淡金,像颗小小的太阳,将巨石后的三人笼罩在光里。

巨大的茧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啸,表面彻底裂开,无数根黑色的丝线像瀑布一样涌出来,朝着他们的方向扑来。

苏青和陈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绝。

他们举起交握的手,掌心的印记和婴儿胸口的锁阳花融为一体,发出冲天的光柱,迎向那些黑色的丝线。

“以苏、陈两家的血为引,以‘回响’之名——”

他们的声音在雾里回荡,带着撕心裂肺的力量,像在对这哀牢山,对这纠缠了两代人的恩怨,做最后的告别。

“封印!”

光柱撞上黑色的丝线,发出“滋滋”的巨响,雾气剧烈地翻滚起来,像被煮沸的水。苏青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快速流失,胸口的锁阳花烫得像团火,却有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至少,他们在一起。

至少,他们在守护彼此。

就在光柱即将吞没那巨大的茧时,苏青忽然看见裂开的茧里,露出一张脸。

是外婆。

或者说,是被裹在茧里的外婆,眼睛紧闭,面容安详,像睡着了一样,手腕上空空的,没有银镯子。

而在她的胸口,也有一朵锁阳花,早已枯萎,变成了黑色。

原来外婆一直在这里。

守墓人说的“活的容器”,不是指铁笼里的那个,而是指这个被裹在本体里的、真正的外婆。

苏青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传来陈默的嘶吼,传来婴儿的尖啸,像无数根针钻进脑子里。

她想伸手去碰那茧里的外婆,指尖却被光柱弹开,烫得像火烧。胸口的锁阳花突然炸开,赤红的光顺着血管奔涌,与陈默掌心的淡金、婴儿胸口的炽烈融为一体,像条燃烧的河,朝着巨大的茧冲去。

“外婆……”苏青喃喃自语,眼泪混着血从眼角滑落,“回家了……”

茧里的外婆似乎听到了,睫毛轻轻颤了颤,枯萎的锁阳花竟透出一丝微弱的红,像回光返照。

“轰——!”

光柱撞上巨大的茧,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黑色的丝线瞬间被点燃,发出“噼啪”的燃烧声,雾气在高温中蒸腾,露出沉池原本的模样——清澈的水,洁白的石,还有池底密密麻麻的锁阳草根须,像张金色的网,将整个沉池罩在下面。

苏青感觉身体越来越轻,像要飘起来。她看见陈默的脸在眼前晃动,右眼的黑瞳里全是她的影子,脖颈的藤蔓疯狂生长,将她和婴儿紧紧缠在一起,像个坚固的茧。

“苏青!撑住!”他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响起,带着哭腔。

她想点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意识像被潮水淹没,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茧在光芒中渐渐融化,外婆的身影化作点点光斑,融入沉池的水中,池底的锁阳草根须发出“沙沙”的响,像在欢呼。

婴儿的哭声变成了清脆的笑,胸口的锁阳花彻底变成了赤红,与苏青胸口的那朵完美重合。

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再次醒来时,是被婴儿的哭声吵醒的。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脸上暖洋洋的。苏青动了动手指,摸到身边温热的身体——是陈默,他还在睡,眉头却舒展着,嘴角带着点笑,像做了个好梦。

她撑起身子,看见婴儿正趴在陈默的胸口,抓着他脖颈的藤蔓玩,嘴里咿咿呀呀的,右眼的绿光柔和了很多,像块温润的玉。

少年躺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睡得很沉,手腕上的青黑色纹路彻底消失了,脸色也恢复了红润,像只是累坏了。

沉池的雾气散了,水清澈得能看见池底的石头,锁阳花重新开满了岸边,红得像火,空气里弥漫着青草和花香,再也没有腐叶的腥气。

那个巨大的茧不见了,像从未存在过。

苏青低头,看见自己胸口的锁阳花亮着淡淡的红,掌心的印记与陈默的交叠在一起,还残留着微弱的温度。她忽然想起外婆最后的样子,想起守墓人化作的青烟,眼眶一热。

“醒了?”陈默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右眼的黑瞳里映着她的脸,像盛满了阳光。

“嗯。”苏青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我们……成了?”

“成了。”陈默笑了,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婴儿被挤在中间,不满地哼唧了两声,“外婆的封印和‘回响’的力量融在一起了,沉池的根须会永远锁住这里的能量,不会再出事了。”

苏青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还有婴儿细微的呼吸,忽然觉得很安心。纠缠了二十年的恩怨,终于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

“少年怎么办?”她抬头问。

“等他醒了,问清楚他家在哪,送他回去。”陈默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我们也该走了。”

“走?”

“回家。”陈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回我们该去的地方,过正常人的日子。”

苏青笑了,眼里的泪掉下来,落在婴儿的脸上。小家伙伸出舌头舔了舔,咯咯地笑起来,右眼的绿光闪了闪,映出远处的山路,像在指引方向。

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时,少年醒了。

他看着苏青和陈默,又看了看他们怀里的婴儿,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多了点好奇。“我……我这是在哪?”

“哀牢山外围,很快就能出去了。”苏青递给她一瓶水,“你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吗?”

少年摇摇头,眼神黯淡下来。“我从小就在山里跟着一个老婆婆生活,她上个月去世了,说让我来找‘守墓人’,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苏青和陈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那老婆婆,大概是守墓人安排的,用来在合适的时候,把少年送到他们身边。

“那跟我们走吧。”陈默开口,语气很温和,“先出去再说,总会有办法的。”

少年愣了愣,看着陈默怀里的婴儿,又看了看苏青,忽然点了点头,像找到了主心骨。

四个人(算上婴儿的话是五个)沿着山路往外走,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婴儿在陈默怀里睡得很香,胸口的锁阳花偶尔亮一下,像颗安心的灯。

走到半山腰时,苏青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哀牢山深处。

那里的雾气彻底散了,露出连绵的山峦,像头沉睡的巨兽。她仿佛能看到沉池底的根须在轻轻晃动,看到锁阳花在风中摇曳,看到外婆和爷爷的身影在光影里渐渐远去。

“怎么了?”陈默握住她的手。

“没什么。”苏青摇摇头,握紧他的手,跟着他继续往前走,“就是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完。”

陈默没说话,只是握得更紧了。

出山的路比想象中好走。

他们在山脚下遇到了一户人家,借了电话报了平安,又让对方帮忙联系了警察。少年暂时被安排进了附近的孤儿院,说等找到了亲人再做打算。

苏青和陈默抱着婴儿,坐上了离开哀牢山的汽车。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哀牢山的影子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道模糊的线,消失在地平线上。

“给它起个名字吧。”苏青看着怀里的婴儿,它正睁着那双异色的眼睛看窗外,小手抓着她的手指。

陈默想了想,右眼的黑瞳在阳光下闪了闪。“叫‘念安’吧,思念的念,平安的安。”

思念那些逝去的人,祈愿往后的平安。

苏青笑了,低头在婴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念安,好名字。”

念安似乎听懂了,咯咯地笑起来,右眼的绿光里,映出窗外掠过的锁阳花,红得像血,也像希望。

汽车行驶在公路上,朝着城市的方向。

苏青靠在陈默肩上,看着怀里熟睡的念安,忽然觉得眼皮发沉。她闭上眼,闻到陈默身上淡淡的草木香,还有念安身上的奶香,像被全世界温柔地包裹着。

朦胧中,她好像听到了守墓人的哼唱,还是那个古怪的调子,却不再阴冷,反而带着点温柔,像在说——

回家了。

只是她没看到,念安睡着时,右眼的绿光里,闪过一丝极淡的黑色,像沉池底的淤泥,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而那胸口的锁阳花,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轻轻颤动了一下,像在回应着什么。

哀牢山的故事,好像结束了。

又好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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