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的京城主街，龙舟鼓点突然变成了惨叫。
陆九霄挤开四散奔逃的人群时，第一滴血已经溅在了端午祈福的艾草门上。
街心处，大皇子李玄昭的华服被暴涨的身躯撑裂，露出的不是人类肌肤，而是泛着青铜光泽的鳞片。
他的头颅拉长成螭龙状，却还保留着三分人貌，这种半人半妖的形态比纯粹的怪物更令人胆寒。
\"救...救命啊！\"一个卖粽子的老汉被龙爪按在青石板上。
大皇子或者说螭吻妖，低头嗅了嗅，突然张开血盆大口。
不是直接吞噬，而是从喉部射出数十条触须状龙须，插入老汉七窍。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老汉的身体像蜡一样融化，被龙须吸入的同时，竟在螭吻妖的体表形成一层人皮铠甲！
\"他在用活人强化防御！\"
洛清雪的沧溟戟已经出鞘，却迟迟找不到攻击角度，妖物周身裹着三层不断蠕动的人形护甲，每个面孔都在无声尖叫。
陆九霄的通幽瞳自动解析：【螭吻妖·完全体转化度67%...核心弱点：颈下逆鳞...能量来源：████】
\"让开！都让开！\"一队禁军推开人群，为首的将领举起刻满符文的弩箭。
弑神弩的寒光刚锁定目标，螭吻妖突然扭头，人脸上浮现诡异的笑。
\"赵将军是吧？\"妖物声音竟还带着大皇子特有的温润，\"去年秋猎，你女儿送的香囊...味道不错。\"
将领瞬间惨白，螭吻妖的腹部突然裂开，钻出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半身，正是将军失踪的爱女，少女双目空洞地张开双臂：\"爹爹...\"
弩箭当啷落地，就在将领崩溃的刹那，少女身体突然爆裂，化作血雾笼罩方圆十丈！
血雾中传来骨骼错位的咔咔声，螭吻妖的体型又暴涨一圈。
\"畜生！\"洛清雪终于忍不住出手，沧溟戟带着时间加速之力刺出。
戟尖触及血雾的瞬间，竟像陷入泥沼般缓慢下来！
螭吻妖的竖瞳转向她：\"东海的小龙女？你爹的筋可是上好的弓弦...\"
龙爪拍下时，爪心浮现出个模糊的龙族面孔，与洛清雪有七分相似。
陆九霄的仵作刀及时架住龙爪，刀刃与鳞片相撞迸出火星，他趁机拽回洛清雪：\"别中计！他在用亡者记忆扰乱心神！\"
墨子期的机关臂终于完成充能，\"惊蛰\"的炮口亮起刺目白光：\"都趴下！\"
能量束穿透血雾，却在触及妖物胸前时被突然浮现的玉玺虚影挡住，那正是失踪三年的传国玉玺投影！
螭吻妖趁机甩尾，将墨子期砸进临街酒楼，木屑纷飞中传来机关破碎的脆响。
\"没用的。\"
螭吻妖腹部又浮现几张人脸，这次是三位谏官的模样，\"本王吞了九百九十九个有功德之人，他们的怨气就是最好的护甲...\"
陆九霄突然发现妖物说话时，颈下某片逆鳞会微微颤动，通幽瞳全力运转，穿透层层人障看到真相，逆鳞下嵌着的正是实体玉玺！
\"红袖！\"他拍向腰间玉佩，\"预知他的动作！\"
玉佩中射出九道狐尾虚影，交织成网笼罩战场。
红袖的声音直接响在脑海：【下一招是龙摆尾接血雾喷吐...三息后逆鳞会有0.7秒空隙...】
螭吻妖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暴怒地抓向玉佩：\"叛徒！你本该是我们的容器！\"
陆九霄趁机突进，仵作刀上的红线亮如烙铁，那是红袖留下的本命狐火。
第一刀斩断袭来的龙须，第二刀劈开血雾，第三刀直取逆鳞！
\"铛！\"
刀锋在距逆鳞三寸处被挡，螭吻妖胸口钻出个青铜傀儡残骸，竟是徐衍的半截身躯！
这叛徒临死前还阴了他们一把！
\"惊喜吗？\"螭吻妖狞笑着，\"徐师虽然废物，但他的机关...\"
话未说完，傀儡突然自爆！
冲击波将陆九霄掀飞，他在空中调整姿势，却见螭吻妖趁机扑向洛清雪。
千钧一发之际，废墟中射出一道能量束，是只剩上半身的墨子期！
\"老子...还有备用能源...\"机关师吐着血沫笑道。
能量束精准命中逆鳞，虽然未能击穿，但打得玉玺虚影一阵晃动。
螭吻妖痛吼转身，正好把颈下弱点暴露在陆九霄的弑神弩射程内！
弩箭离弦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
陆九霄的通幽瞳看见箭矢分裂成无数可能性：有的被龙鳞弹开，有的射偏，还有的......正中逆鳞！
\"噗嗤！\"
玄铁箭镞穿透鳞片，将玉玺击得粉碎。
螭吻妖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全身人肉铠甲同时融化，露出底下扭曲蠕动的本体，那根本不是纯粹的螭龙，而是无数青铜菌丝缠绕成的畸形龙胎！
\"你们...根本不懂...\"妖物在崩溃中嘶吼，\"玉玺里的契约...才是保护这个世界的...\"
最后一块玉玺碎片落地，露出底面刻着的诡异符文。
陆九霄刚要捡起，符文突然浮空燃烧，形成二十四翼魔神的虚影！
\"魔神契约？\"洛清雪惊呼。
虚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宣言：【违约者，血债血偿】。
随后化作黑光钻入地底。
红袖的预知能力突然被动触发，她尖叫着显现实体，九条狐尾全部炸毛：\"我看见...所有被螭吻吞噬的人...都在魔神界重生为...\"
话音戛然而止，地面开始震动，不是来自魔神之力，而是皇宫方向，十二口青铜钟同时自鸣，意味着...
\"国丧钟。\"陆九霄望向宫城，\"皇帝驾崩了。\"
螭吻妖残存的头颅突然诡笑：\"愚蠢...父皇早被做成了...傀儡...\"
它的眼睛最后转向洛清雪，\"小心...冷冻舱...\"
彻底断气后，妖尸迅速腐化成青铜脓水，脓水中，半块没烧尽的玉玺残片格外显眼，上面依稀可见【方舟协议-子条款】的字样。
\"带回去研究。\"
陆九霄用仵作刀挑起残片，突然发现自己的量子视觉能看穿其微观结构，那些看似花纹的纹路，实则是纳米级的星图！
洛清雪正在救治墨子期，闻言抬头：\"谢明远说的真相...会不会就藏在...\"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圣旨打断，一队穿着丧服的禁军逼近，为首太监颤抖着展开黄绢：
\"奉天承运...三皇子玄胤...即刻继位...诏令天机卫...诛杀妖人陆九霄...\"
太监念到最后已是汗如雨下，因为所有人都看到，圣旨的玉玺印痕正在渗血，而那些血珠组成了与魔神契约一模一样的符文！
寒山书院的地宫比往日更阴冷三分。
陆九霄将三皇子李玄胤的尸体扔在祭坛中央时，捆龙索还在新皇的脖颈上勒出深紫色淤痕。
这具身着明黄龙袍的躯体心口有个透明窟窿，正是被沧溟戟贯穿的伤痕，此刻已经不再流血，但窟窿边缘凝结着诡异的青铜色结晶。
\"你确定要这么做？\"洛清雪按住自己肋部，那里有三块新剜去的龙鳞尚未愈合，\"逆天改命的代价...\"
\"她救过我九次。\"陆九霄割开三皇子的衣襟，露出那个贯穿伤，\"这次换我。\"
墨子期拖着半修复的机关臂走来，机械手上捧着个玉匣，匣中红袖的残魂如同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更触目惊心的是旁边那具焦黑的九尾狐遗骸，从归墟深处打捞上来时，已经与青铜菌丝长成了一体。
\"《招魂术》...\"墨子期展开竹简，上面的朱砂字迹像蚯蚓般蠕动，\"需以仇敌心头血为引，至亲骨肉为柴，再加上...\"
\"我知道。\"陆九霄的仵作刀已经抵在三皇子心口，\"开始吧。\"
刀尖刺入的瞬间，整个地宫突然震动！
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三皇子尸体内部发出的共鸣，他心腔里残留的血液竟变成了粘稠的青铜溶液！
这些液体顺着刀身攀附而上，转眼间就覆盖了陆九霄整条右臂。
\"他在体内养了菌丝！\"洛清雪的沧溟戟立即横斩，将污染的右臂齐肩切断！
断臂落地即化为青铜雕像，姿势还保持着握刀的动作。
陆九霄脸色煞白，却一声不吭地用左手捡起仵作刀，再次刺入：\"继续。\"
这次刀尖终于带出一滴纯粹的心头血，金红色，悬浮在刀尖上不落。
墨子期立即打开玉匣，红袖的残魂被那滴血吸引，缓缓缠绕上去。
\"到我了。\"洛清雪解开衣带，露出腰侧三道狰狞伤口。
那里本应有三块护心龙鳞，现在只剩血肉模糊的凹槽，她咬牙将手伸进伤口，抠出三块沾血的骨头，龙族称之为人间行走时支撑形体的\"伪龙骨\"。
骨头投入祭坛火焰的刹那，幽蓝的龙火转为青白色。
陆九霄趁机将红袖残魂与心头血一同抛入，火焰轰然窜高三丈，焦黑的九尾狐遗骸开始蠕动，表面的青铜菌丝如遇天敌般退散。
\"最后一步。\"陆九霄扯开自己衣襟，露出心口，\"需要活人心头血做药引。\"
洛清雪的戟尖已经抵在他胸前：\"我来取。\"
\"不。\"陆九霄摇头，\"必须我自己动手。招魂术要求'心甘情愿'。\"
仵作刀精准刺入第四根肋骨间隙，他的手极稳，刀尖在心脏表面轻轻一触即收，带出一滴晶莹如红宝石的血珠。
这滴血落入火中时，竟发出清越的钟鸣！
火焰突然坍缩成一人高的茧，茧壳表面流转着狐尾纹路，内部传来清晰的心跳声。
一下，两下，三下...
\"咔。\"
茧壳裂开一道缝隙，一只白皙的手探出，指甲泛着健康的粉色。
紧接着是手臂、肩膀，最后——
红袖的脸庞从裂缝中浮现，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她睁开眼的瞬间，地宫所有的青铜器同时嗡鸣！
不是因为妖力，而是她额间浮现的那枚青铜芯片，与初代阁主飞船里的材质一模一样！
\"阿巴顿...\"红袖无意识地吐出一个陌生名字，瞳孔中数据流飞速闪过，\"二十四翼的吞噬者...祂要醒了...\"
陆九霄刚要上前，红袖突然痛苦地抱住头。
她新生的九条狐尾不受控制地展开，每条尾尖都射出光束，在空中拼合成星图，正是冷冻舱里那块金属板上的图案！
\"方舟...不是避难所...\"红袖的声音带着机械质感，\"是监狱...我们在监狱里...\"
星图突然坍缩成黑洞般的漩涡，一股超越时空的吸力传来，三人眼睁睁看着红袖被拉向漩涡中心！
陆九霄扑上去抓住她的手腕，却被一起带离地面。
\"放手！\"洛清雪的龙尾缠住石柱，沧溟戟勾住陆九霄的腰带，\"这漩涡连接着魔神界！\"
红袖眼中的数据流越来越快，她突然主动掰开陆九霄的手指，在坠入漩涡前最后一刻，将九条狐尾全部斩断！
断尾化作九道金光射入三人眉心。
陆九霄的量子视觉里，突然多了段陌生记忆：
冷冻舱的监控画面显示，某个编号VJx-09的克隆体正将九州鼎碎片植入自己眼眶。
操作台上摊开的日志写着：【最终方案：将魔神封印在时空间隙，代价是...】
记忆戛然而止，漩涡消失后，祭坛上只余几片狐毛。
红袖最后的声音在虚空回荡：\"去找谢明远...他知道怎么打开....冷冻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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