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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栖霞观女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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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已斜斜坠向城西,阳光斜斜切过江陵府的飞檐,将街道染得暖意融融。青鸟一行人沿街寻觅客栈歇息,谁知连问了两家,店伙计都拱手致歉,说是客房早已住满。

这江陵府本就是水陆交汇的通衢要道,南来北往的客商本就络绎不绝,近来又添了许多慕名前来拜访慧海大师的香客,或挎着香袋,或背着行囊,穿行在街巷里。这般光景下,大小客栈早已是人满为患,便是街角那几家平日里冷清些的小栈,此刻也挂出了 “客满” 的木牌,看得人心里添了几分焦灼。

樊铁生望着前方一家客栈门口攒动的人影,轻声道:“看来得往深处走走了,或许僻静些的地方还有空房。”

青鸟颔首,目光扫过街边茶馆里满座的旅人,不由暗忖:这江陵府的热闹,竟比传闻中更盛几分。

青鸟一行人在江陵府的街巷里辗转多时,终于在一家挂着 “四海客栈” 木牌的店家寻到了希望。说来也是巧,先来的十几个白衣女道士先到的,领头的正是那位鬓染霜白的女道士。她听闻青鸟等人已寻了半晌客栈,愣是没找到一间空房,便主动将这两间房让了出来。青鸟一行人又惊又喜,连连拱手道谢,那女道士只笑着摆摆手,带着徒弟们往房间去了。

客栈伙计在前头引路,不时提醒几人小心脚下。踏上木楼梯时,发出 “咯吱咯吱” 的轻响,混着廊外渐渐沉下来的夕阳,还有后厨飘来的饭菜香,倒显出几分客栈独有的温煦烟火气。

转过两道回廊,伙计抬手点了点门扉,笑着介绍:“客官您瞧,西面这间窗朝向小河边,敞亮些,就是屋子略小了点,但里里外外都拾掇得干净;东面那间宽敞些,就是光线暗了些。您看怎么分?”

青鸟在屋内略一扫视,果然如伙计所说,陈设虽简,却擦拭得光洁,墙角连一丝蛛网也无。他目光掠过隔壁紧闭的房门,隐约听得见里头传来女人们轻浅的说话声,正是那些白衣女道士歇脚的屋子。

他转过身,对清韵代与王秀荷道:“你二人住这屋吧,隔壁便是玄门同道,若有什么事,彼此照应着也方便。” 清韵代颔首应下,王秀荷扶着她的手臂走入房内,门轴 “吱呀” 一转,带起一阵微风,将阶前几片枯叶卷得打了个旋,又轻轻落回原处。

这边伙计已领着青鸟四人往东厢房去,推开房门时笑道:“客官您瞧,这间确实宽敞些。”

青鸟谢过伙计,对方连忙摆手:“客人客气了,若有需要,只管唤一声便是。几位好生歇息。” 说罢便转身离去,木楼梯上又响起一阵渐远的 “咯吱” 声。

房内果然宽敞些,靠窗摆着张方桌,两张木榻靠墙排开。几人把包袱往榻上一放,樊铁生解开自己的行囊,摸出个油布包往桌上搁,边解绳结边抬头问:“方才那些白衣女道士,瞧着气度不凡,是哪个门派的?”

青鸟刚放好剑盒,闻言直起身:“我师父曾提过,天下玄门里头,常穿白衣的女子修士,多半是霞云山栖霞观的人。”

“霞云,栖霞……”石胜走到窗边,望着外头渐暗的天色,咂摸了两声,“这地名和观名,听着就像画里的景致,好得很。”

王仙君眉头微蹙:“栖霞观?”

青鸟在桌边坐下,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那观历史不短,建于南齐建元二年,创始人是玄穹真人。方才走在最前头的白发女道士,瞧着气度最是不凡,该是现任观主,道号瑶光真人。”

话音未落,樊铁生已解开油布包,将里头的干粮一一摆开:几块糙面胡饼透着麦香,一小袋腌菜泛着油亮的酱色。他推了块胡饼给青鸟,粗声笑道:“管他什么观什么真人,先垫垫肚子才是正经事。”

几人便围着方桌坐下,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金辉透过窗棂斜斜洒进来,将院角翠竹的影子拓在地上,疏疏落落的,倒添了几分静雅。

连日乘船,脚下总像踩着晃动的水波,稍一迈步便觉虚浮。此刻踏踏实实踩在地面上,连呼吸都跟着沉稳了几分,那股久违的安稳感,竟比胡饼更让人觉得熨帖。

转眼便到了傍晚,樊铁生一早便跟店家说好,留了间雅座 —— 免得大堂里人多嘈杂,扰了清静。几人正待起身,清韵代与王秀荷已寻了过来,王秀荷先一步跨进门,笑着招手:“郎君,我们寻着你们了,一起去用晚膳吧。”

清韵代站在她身后,亦含笑颔首,鬓边首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映着廊下灯笼初亮的光。

几人一同往大堂去,刚走到楼梯口,满室喧嚣便扑面而来 —— 除了过道边零星支着几张空桌,其余桌前都坐得满满当当。猜拳行令的吆喝、推杯换盏的谈笑,混着蒸腾的菜香与酒气,在暖黄的灯影里交织成一片热闹。

一路走来,大堂里的食客果然纷纷抬眼望过来,目光多半落在青鸟与清韵代身上。青鸟一袭青衫,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带着清朗之气;清韵代素衣白裙,眉眼温婉如月下清泉,周身透着一股脱俗的静气。这般俊朗配清丽,便是在这鱼龙混杂的客栈里,也像落了片清雅的光,引得不少人悄悄打量。

掌柜的在柜台后瞅见他们,忙颠着步子迎上来,脸上堆着笑:“几位客官可算来了,雅间早备妥了,楼上请 ——”

这四海客栈本就小巧,二楼只在临窗处用雕花屏风隔出几个雅座,窗台上摆着几盆秋菊,倒也雅致。刚上楼梯,便见栖霞观的女道士们已占了靠窗的三桌,月白色道袍在灯影里格外显眼。

几个年轻弟子凑在一处,低头说着什么,声音轻得像落雪,见有人上来,便稍稍停了话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来,带着几分好奇,又很快转回桌上的茶盏,继续先前的絮语。

青鸟走在最前,刚踏上二楼平台,恰与临窗而坐的瑶光真人目光撞在一处。他脚步微顿,隔着三四步的距离,与摇光真人相互颔首示意 —— 没有多余的言语,却已是默契的招呼。

随后,青鸟便侧身让过掌柜,与樊铁生等人一同走进了屏风后的雅座。

雅间的雕花木窗半敞着,将街面的风滤去了大半,只漏进些微暮色与街道的市声。几人分坐于梨花木桌两侧,刚抬手掸去衣上沾染的尘土,伙计已快步进来,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客官瞧瞧,咱江陵府的鱼糕嫩得能掐出水,皮条鳝鱼焦香入味,都是招牌;后厨刚炖好的菱角烧肉,粉糯带甜,要不要尝个鲜?”

几人都是头一回来江陵府,对着菜单上的名目全然陌生,不知哪样合口,便笑着让清韵代与王秀荷做主,拣伙计推荐的点几样。

樊铁生与石胜在旁静坐着,眼角余光却没闲着。只见王秀荷点的几样 —— 糯米藕、桂花糖糕,多半是王仙君平日里爱吃的甜口;而清韵代报出的菜名 —— 清蒸鲥鱼、凉拌藕尖,却句句都合着青鸟的口味。

这两人早已习惯了这般细致,只觉得只要能填饱肚子便好,从不挑拣。此刻瞧着清韵代报菜时眼角眉梢那点不自觉的柔和,再看看青鸟垂眸听着时嘴角微扬的弧度,樊铁生忍不住与石胜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咧开嘴笑了,眼里头漾着的,满是长辈看晚辈时那种心照不宣的欣慰。

点罢菜,伙计手脚麻利地拎过粗瓷茶壶,给桌上的空杯一一续满热水。琥珀色的茶汤漫过杯沿,在桌面晕开细小的水痕,氤氲的热气裹着淡淡的茶香腾起,将灯影都熏得朦胧了些。“您几位稍等片刻,这就吩咐后厨动火。” 说罢又躬了躬身,转身轻手轻脚地往隔壁桌传菜去了。

几人端着茶杯慢啜,茶水不烫不凉,刚好熨帖了旅途积攒的乏气。没多会儿,二楼的声响便越来越稠 —— 大堂里的谈笑声、店小二穿堂而过的吆喝声、碗筷碰撞的脆响、酒坛开封的 “啵” 声,搅成一团热烘烘的喧嚣,人声鼎沸得像是要把客栈的木顶掀了去。

偶有晚风从窗棂钻进来,卷着窗外的声响:街边马匹打响鼻的嘶鸣,街道上车轮碾过石子的 “轱辘” 声,还有挑夫收工回家时的哼唱…… 一阵接一阵地滚过来,在雅间的屏风外轻轻撞了撞,又悄然散开。

片刻后,伙计端着两盘菜快步进来,往桌上一放,笑着示意:“客官慢用,其余的菜这就来。” 先上的是鱼糕与凉拌藕尖,鱼糕雪白细腻,藕尖脆嫩爽口,几人旅途劳顿,早已饿了,不多时便将两盘吃得见了底,瓷盘上只剩些细碎的渣末与残汁。可后面的几道菜却迟迟不见踪影,好在方才在房里用了些干粮垫着,不然这空等的功夫,怕是早饿得腹中空鸣了。

青鸟指尖捻着温热的茶盏,氤氲的水汽模糊了眼底神色,只静静候着未上的菜。余光漫扫间,却瞥见斜对面雅座围坐的五位年轻白衣女冠 —— 四人凑在一处低声说笑,鬓边素木簪随着颔首的动作轻轻晃动,唯有居中那位,年纪瞧着与凤鸣相仿,腰背挺得笔直,自顾自安静用着吃食,一双素手执筷,起落间稳当得很。

周遭的喧嚣、同伴的笑语,仿佛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那份沉静孤绝的气度,竟与凤鸣有七八分像,连眉眼间那点清冷的轮廓,都隐隐透着重合的影子。

王仙君正捧着茶杯小口啜饮,见师父目光凝滞不动,便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待见那女冠抬眼时露出的清丽眉眼,一时也看怔了,手里的茶杯悬在半空,傻愣愣的,竟忘了移开目光。

一旁的樊铁生看得直乐,低笑出声:“嘿,这师徒俩,眼神都跟黏了胶似的,挪不开喽。”

石胜在旁忙用手肘拐了他一下,又朝清韵代那边悄悄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别瞎说。

樊铁生这才后知后觉地收了笑,忙打岔道:“哎呀!点的菜怎么还没齐?我这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再不来怕是要啃桌子腿喽。”

青鸟被他这一唤,方才回过神,转头时恰撞上清韵代的目光。她唇边噙着一抹温温软软的浅笑,声音轻得像落絮:“是想起凤鸣和风锦两位师妹了吧?方才看你对着那几位女冠出神呢。”

青鸟指尖在微凉的茶盏上轻轻摩挲片刻,终是轻叹一声,目光越过窗棂投向远处渐暗的天际,语气里浸着几分怅然:“不知她们此刻在何处,有没有好好吃饭歇息。”

樊铁生与石胜在旁听着,心里都暗暗称叹 —— 清韵代不仅性情温婉,这份通透懂事更是难得。换作寻常女子,见心上人盯着别家女子出神,少不得要生些嗔怪,她却半点不恼,反倒先替他解了心绪,这份体谅,实在难得。

石胜越想越觉得稀奇,忍不住转头问身旁的王秀荷,压低声音问道:“秀荷娘子,你说要是换作你,见青鸟君盯着别的女子瞧,就不生气?”

王秀荷闻言,先是一怔,转头望向清韵代,脸上带着几分茫然,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末了,她低下头,小声道:“我…… 我不知道。”

清韵代眼中闪过一丝温和的笑意,柔声开口:“青鸟并非那般轻佻之人。他既对着那几位女冠出神,定是有缘由的。方才我瞧他神色里带着几分怅然,倒像是想起了故人,绝非贪恋美色。”

她顿了顿,望向青鸟的目光愈发柔和,语气也添了几分笃定:“何况,人与人之间最要紧的是信任。我信他的品性,自然不会无端生疑。他心中本就有牵挂,我若再添些无谓的烦恼,反倒不是真的为他着想了。”

樊铁生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却又追问道:“那若是…… 有别的女子也倾慕青鸟君,你当如何?”

青鸟在旁连忙摆手,脸上泛起几分不自在:“阿兄说的哪里话…… 莫要开这种玩笑。”

清韵代只是浅浅一笑,并未接青鸟的话,反倒看向樊铁生,平静回道:“若是真有别的女子与青鸟有缘分,我自然不会阻拦。” 她目光轻轻扫过周遭,语气里带着几分对世事的了然,“我家乡的男子也好,这大唐的男子也罢,家中有几房妾室,难道不也是寻常事么?”

话音落时,雅间里一时静了静,唯有窗外的喧嚣依旧。青鸟握着茶盏的手指紧了紧,想说些什么,却见清韵代已转头望向窗外,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风物。

石胜听了,连连点头,看向清韵代的目光里满是敬佩,又掺着几分疼惜:“清韵代娘子说得是,是我先前想窄了。”

樊铁生也在一旁敲着边鼓附和:“清韵代娘子这话在理!青鸟这性子,板正得跟块顽石似的,绝不是那等见异思迁的人。再说了,他方才那眼神,分明是瞧着自家侄女似的,哪有半分别的意思?”

青鸟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中暖意渐渐漫开,看向清韵代时,目光里便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感激。他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轻声解释道:“我方才确实是想起了凤鸣。那女道士的眉眼性子,竟与她有七八分相似,一时瞧得有些出神了。”

说罢,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汤滑过喉咙,倒像是把那些莫名的怅然也一并熨帖了。

话音刚落,店伙计便端着几盘热气腾腾的走了进来,脸上堆着笑:“客官,您点的菜来喽,快趁热用!”

樊铁生立刻眼前一亮,搓着两手道:“可算来了!先吃饭先吃饭,天大的事也得等填饱肚子再说!”

众人这才将注意力转到饭菜上,方才那点闲谈的涟漪渐渐平息,唯有空气中还萦绕着几分淡淡的温情,像窗隙漏进的晚风,轻柔又熨帖。

伙计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来来回回跑了三趟,才把点的菜肴都上齐了。最后一盘端上桌时,碟沿里的汤汁还晃了两晃,他忙用袖子擦了擦额头,连声道:“对不住对不住,让各位客官久等了!后厨今日实在忙不过来,慢待了慢待了!” 说罢又连连拱手作揖,腰弯得像张弓。

青鸟抬眼时,眉梢带着点温和笑意:“无妨,劳你跑这几趟了。”

旁边的樊铁生也跟着摆摆手:“快歇着去吧,菜齐了就好,不碍事。” 伙计这才松了口气,诺诺应着退开,转身时还不忘回头又赔了个笑,脚步轻快地往楼下去了。

众人重新举筷,瓷碗碰撞的轻响混着饭菜的香气在雅间里漫开。邻桌的谈笑声却像涨潮般涌过来,起初是压低了声的议论,说着说着便渐渐放开了嗓门。

“…… 要说这明觉寺的慧海和尚,那可真不是凡人!前几日有猎户在山里头迷了路,眼瞅着就要撞上熊瞎子,据说就是慧海和尚凭空显了形,只念了句佛号,那熊就跟见了阎王似的,夹着尾巴直往林子里窜!”

“我也听说了!还有人亲眼见他踏在云头上飘过,脚不沾地呢!这等法力,怕真是半人半仙了!”

另一桌的声音紧跟着插进来,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神秘:“瞧见没?那些个白衣女道士,一身素衣,个个气度不凡,瞧着就不是寻常人。听说啊……”

那桌女道士自然听见了这些议论,却都置若罔闻,只管低头用饭。唯有几个年轻女弟子按捺不住,悄悄探着身子往这边望,想瞧瞧是谁在说她们。

偏这时候,那位五十来岁的女道士目光已淡淡扫了过来 —— 几个年轻弟子像是被无形的线拽了拽,连忙缩回脖子,规规矩矩坐好,继续扒拉碗里的饭菜。反倒是那个眉眼酷似凤鸣的女弟子,自始至终不闻不问,素手执筷,起落间稳当得很,仿佛周遭的议论全是耳旁风。

临桌的议论还在继续,有人压低声音道:“这几日镇上这样的出家人可不少。前几天还有伙外地来的和尚,穿着灰布僧袍,也在这儿用斋,席间都不怎么说话,可那眼神,精得跟鹰似的。”

“可不是么?又是和尚又是道士的,扎堆往蜀地去,我看八成是出了什么乱子!” 一人敲着桌面,声音里裹着几分惶惑,“莫不是那边山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

“我听说,朝廷都派了镇灵使去蜀地,还动了军队呢!依我看,八成是有大妖……”

话没说完,就被旁边人狠狠拽了拽袖子,那人慌忙住嘴,旁边人压低了声:“小声点!这种事也是能瞎猜的?”

青鸟夹菜的动作稍稍慢了些,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过那些议论的食客,唇边却依旧噙着浅浅的笑意,仿佛真在听些无关紧要的街坊闲谈。他舀了一勺百合鱼糕,轻轻搁在清韵代碗里,声音温和如常:“这百合糕做得入味,尝尝看。”

清韵代夹起尝了一口,细腻的鱼糕混着百合的清甜在舌尖化开,果然滑嫩鲜香,她微微颔首:“是做得不错。”

就在这时,隔壁桌的客人结了账,起身离席。店伙计眼疾手快,立刻快步上前,手腕翻飞间,桌上的空盘残羹便被麻利地归置到托盘里,三下五除二就清出了桌面。

另一个伙计提着半湿的抹布赶来,在桌面上一阵疾擦,留下几道水痕未干,便也匆匆退开了。

不过片刻功夫,店伙计便引着一男一女走了过来,两人中间牵着个五六岁的男孩。孩子手里攥着半块麦芽糖,脸被妇人的袖口挡住,看不清具体模样。三人正好落坐在邻桌那张刚收拾干净的桌子旁。

板凳还没坐热,那妇人便侧过头,声音压得像落雪般轻,带着几分藏不住的忐忑:“夫君你说,明天我们真能见到慧海大师吗?”

一旁的男子闻言,正拿着块素色手帕给身旁的男孩擦嘴角的糖渍,动作轻柔得像在拂拭易碎的琉璃。指尖不经意拂过男孩额前的碎发时,那双眼里漾着的慈爱,浓得化不开,仿佛要将整个世道的温柔都拢进这方寸之间。

他温声安抚道:“放心,既来了,总能求见的。”

青鸟的目光恰在此时落在那男孩脸上——只见孩子脸色灰沉沉的,毫无孩童该有的红润,尤其脸颊靠近耳朵的地方,细密的血管竟泛着青绿色,像一张无形的蛛网,在皮肤下若隐隐现。

他心中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这男孩这般模样,分明是阳气不纯,邪气入体的征兆。他又抬眼仔细打量那对夫妇,见两人脸上也是同样的灰败之色,起初还以为是店里火光昏暗造成的错觉,可此刻看得真切,那股子沉沉的灰气绝非光线问题,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他正心中诧异,暗自思忖间,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的瑶光真人,目光竟也直直锁在那一家三口身上。她身旁那个体态发福的女道士凑过来,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嘀咕了几句,声音细若蚊蚋,旁人半句也听不清。

瑶光真人自始至终没发一言,只是眉头微蹙,眼神沉沉地盯着那桌人,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将人看穿一般。

暮色浸了半扇窗,饭桌上的残羹还冒着点余温。青鸟几人撂下筷子,扬声叫住穿梭的伙计:“小二哥,结账。”

伙计麻利地走过来,眼风在空盘剩碗上一扫,算盘似的在心里噼啪打过,转身冲柜台里的掌柜扬声道:“掌柜的,这桌一百六十二文!”

店伙计刚要转身离去,青鸟忽然开口,声音清清淡淡的:“小二哥留步。”

伙计停了脚,转回来赔着笑:“客官还有吩咐?”

青鸟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抬眼问道:“听说江陵府里有座明觉寺,寺里有位慧海大师,说是得道了,这话当真?”

伙计先是打量了他们几眼——又飞快扫了眼四周,见邻桌都在自顾说笑,才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点秘而不宣的笃定:“那还能有假?”

他眼珠往斜对面一瞟,那里坐着一家三口,男人正给孩子擦嘴角,妇人愁眉不展地按着额头。“您瞧那对夫妇,带着娃,可是从襄州特意赶来的,就为求慧海大师给孩子瞧病呢。”

青鸟点点头,眉峰微蹙,像是不解:“这么说,这位慧海大师医术很是了得?”

“嗨,”伙计摆摆手,语气里添了几分敬畏,“慧海大师那是半仙之体,哪止是医术?救人那是手到擒来的事。”

“哦?”青鸟尾音稍扬,又问,“我先前倒听人提过,明觉寺的主持原是慧成大师,说是这位慧海大师的师兄,修为也很是不俗。照这么说,这位慧成大师岂不是更厉害?”

伙计“哎哟”一声,脸上露出“你们是从外地来的”神情:“客人这消息就旧了。那慧成大师啊,四个月前就圆寂了。如今寺里……”

他话才说到一半,邻桌突然传来粗声:“小二!续茶!”

伙计身子一僵,连忙冲青鸟几人拱了拱手:“几位先慢坐,我那边忙完就来,忙完就来!”说罢,像被抽了鞭子似的,转身快步奔了过去,留下半句话悬在渐浓的夜色里。

清韵黛一直在旁默不作声,见青鸟眉头拧成个结,指尖还在桌沿无意识地摩挲,便轻轻碰了碰他的衣袖,低声问:“怎么了?听着不对劲?”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王仙君和樊铁生也都转了过来。王仙君眼里满是困惑;樊铁生更是直愣愣地盯着青鸟,显然没从方才的对话里听出什么门道。

青鸟指尖一顿,朝斜对面那桌偏了偏下巴,声音压得极轻:“那一家三口,阳气亏得厉害,尤其是那孩子,已经有邪气入体,已入经脉。”

“邪气?”王仙君眉峰一挑,凑近了些,“师父,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们看他们脸色。”青鸟目光扫过那桌,声音压得更低,“灰蒙蒙的像蒙了层土,鼻头还隐隐冒着虚汗,这是阳气虚浮、不纯之兆。那对夫妇体格还算强健,邪气入侵尚浅,看着不明显;但你们瞧那孩子,耳下是不是泛着点青绿色的血线?那便是邪气入体的征兆……”

话没说完,青鸟忽然顿住,眼角余光瞥见斜前方靠窗的位置,瑶光真人正端着茶杯,目光淡淡地落在他们这边。四目相对的瞬间,瑶光真人眼皮微抬,不闪不避,还极轻微地朝他点了点头。

青鸟心头微动,也颔首回应,随即收了话头,站起身道:“先结账回房吧。”

王仙君和樊铁生虽还有疑惑,但见他神色,也不多问,跟着起身往柜台走去。清韵代和王秀荷紧随其后。石胜走在最末,回头望了眼那桌一家三口,又看了看瑶光真人的方向,眸色里多了几分思索。

几人刚踏上楼梯,那一众白衣女冠也正起身结了饭钱,与青鸟一行前后脚往客房而去。

青鸟先送清韵代与王秀荷回房,在门口细细嘱咐了几句安歇的话,才转身往自己住处走。刚将房门合上,便见瑶光真人带着弟子们从对面廊下迎面而来。

青鸟忙侧身立在廊柱旁相让,素白道袍拂过身侧时,带起一缕清冽的檀香,混着廊外夜露的湿气漫过来。待前头几位女冠陆续走进房内,那瑶光真人却在他身旁停了步,剑指轻竖于胸前,微微颔首稽首:“福生无量天尊。恕贫道冒昧,可否与郎君说几句话?”

青鸟连忙拱手还礼,语气谦和:“真人有何见教,在下洗耳恭听。”

瑶光真人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笑意,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几分审视,却并无冒犯之意:“郎君眉宇间隐有灵光流转,双目更是炯炯有神,想来也是修习过玄门道法之人。”

青鸟心中暗赞——这真人好眼力,竟一眼看穿自己修为。他忙谦辞道:“真人法眼如炬。在下确曾学过些微末法门,不过是些粗浅根基,实在当不得‘修习’二字。”

瑶光真人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又道:“郎君过谦了。只是贫道观郎君灵力虽显精纯,却似有郁结阻滞之感,想来是不久前受过重伤吧?”

青鸟闻言一怔,脚下差点顿住。他身上伤势已极力掩饰,竟被对方一眼看破?心中不禁对这位女冠生出几分真切的佩服来。

思忖间,瑶光真人目光在青鸟面上静静流转,那目光清润如秋水,似能映透人心。她望着他眉宇间的英挺,鼻梁的棱线,唇边未散的锐气,缓缓颔首:“郎君样貌堂堂,骨相清奇,俊朗不凡。这般气度,藏不住的。”

说罢,她指尖轻轻叩了叩袖缘,目光转深,语气也添了几分郑重:“贫道观郎君面相,乃乾卦之象。初九曰潜龙勿用,恰如郎君此刻——如龙困浅滩,时运不济,前路必有坎险叠生,似有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之扰,步步需谨守,稍有不慎便会陷入或跃在渊的危局。”

她顿了顿,见青鸟凝神倾听,又道:“然乾卦六爻,阳极生变。郎君命盘虽现波折,却藏天行健之性。若能守持本心,如贞者,事之干也,遇抉择时能如刚健中正,纯粹精也果敢决断,纵是险象环生,亦能于群龙无首的乱局中寻得一线生机,化险为夷。”

最后,她目光如炬,落在青鸟眼中:“待到时来运转,自会应九五,飞龙在天之兆,破困局,出浅滩,如龙归大海,跃出升天,终能归于本位,得偿所愿。此乃乾道循环,势之所趋也。”

青鸟凝神听着瑶光真人那几句赠言,眉宇间几不可察地蹙了蹙。心中疑窦丛生:自己的母亲原是狐狸修行化形,虽说自己也通些道法,却终究只是个寻常修行者,从未与“龙”字沾过边。这瑶光真人仙风道骨,怎会突然用“龙飞升天”这般惊人的话来形容自己?

他指尖在袖中微蜷,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只垂眸拱手,语气谦和:“真人实在是过誉了。在下不过是世间一介凡俗,所求不过是身体康泰、诸事平顺罢了,不敢有其他奢望。”

瑶光真人闻言,唇边漾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目光在他脸上稍作停留,便缓缓颔首:“郎君心性倒是通透孤洁,既如此,便如你所愿吧。”说罢,她抬手将剑指重新竖于胸前,微微欠身:“贫道这便不叨扰了。”

青鸟亦拱手还礼,目送着瑶光真人转身,月白色道袍拂过门槛,走入了清韵代她们隔壁的房间。门扉轻合的声响落定,他才缓缓直起身,眼底那抹疑惑终究未散,只是被他不动声色地敛入了深处。

青鸟回到房间时,樊铁生三人已将床榻收拾妥当。王仙君见师父进来,忙快步迎上前,先往桌上的空杯里续了热茶,双手推到青鸟面前。

“师父,快给我说说,方才那一家三口的事吧?” 王仙君眼里满是好奇,语气里带着按捺不住的急切。樊铁生与石胜也跟着走到桌边坐下,各自端起茶杯,显然也等着听个究竟。

青鸟在桌边坐下,将温热的茶杯凑到唇边抿了一口,茶汤滑过喉间,才缓缓开口。他指尖轻轻点着杯沿,目光平和地扫过三人:“也罢,既然你们都想知道。” 说罢,便细细解说起来。

“天地万物,包括人在内,体内都存着阴阳之气。”他顿了顿,似在斟酌词句,“这阴阳二气,就像天平两端的砝码,哪一边过重,天平都会失衡。阳盛则燥,阴盛则寒,唯有二者相济,平衡稳固,万物才能生机勃发,安然生长。”

王仙君听得专注,眉头微蹙,似懂非懂。

青鸟又喝了口茶,继续道:“至于那邪气,是这阴阳二气出了岔子。或是阳气过炽生了异变,或是阴气过盛引来了秽浊,也可能是有妖物作祟,搅乱了气脉流转,才催生出这等东西。”

他看向王仙君,补充道:“寻常人身子骨强健的,体内正气足,些许弱邪侵体,自能抵御。就算不慎沾染上一些,顶多发几日热,淌些汗,也就自行化解了。可若是体弱者,本身阴阳就虚浮不稳,邪气一旦入体,便如附骨之疽,排不出去。”

“莫说那些能瞬间夺人性命的凶邪,便是看似无害的弱邪,日日积攒在体内,也会一点点啃噬本就虚弱的根基。日子久了,气血衰败,脏腑亏空,最终也难逃衰竭而亡的结局。”

话音落时,杯中茶水已去了大半,热气袅袅升腾,模糊了青鸟沉静的眉眼。

王仙君听得半懂不懂,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眼里还带着几分困惑:“那…… 那可有解决的法子?”

青鸟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笃定:“以你现在的修为,自然无力解决。等你他日修为精进了,便可动用法力为其排尽体内邪气。之后,再以形补形,慢慢调养,便能恢复如常了。”

王仙君这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望着桌上的茶盏若有所思,指节无意识地在桌面轻轻敲着,像是在默默记下师父的话。

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抬眼向青鸟追问道:“师父,我常听人说,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便能施法在天上飞行。可我看您,还有方才那位栖霞观的白发女冠,都是修为上乘的人,为何还要和平常人一样乘船、骑马、步行呢?”

青鸟闻言微微一笑,指尖轻叩着桌面回道:“当年,我也这般问过你太师父。” 他身躯微微后仰,目光望向窗外流云,继续道,“玄门之人修行,汲取天地灵气,求的是超脱生死,但最终要面对、也最困难的,是突破自我,这便是修行路上的‘大劫’。而我们平日里过的寻常日子 —— 走路、吃饭,如常人一般起居,这叫‘小我’。”

“小我?” 王仙君听得一头雾水,疑惑不自觉地脱口而出,眉头也跟着蹙了起来,显然没明白这两个字的深意。

“没错,小我,关乎自我修为的‘小我’。” 青鸟语气郑重起来,目光落在王仙君脸上:“修行者不借法力飞行,首先是对自我的磨砺。脚踏实地行走,是对‘慢’的修炼。徒步丈量山河,亲身感受风雨寒暑,方能真正体悟‘道法自然’的真意。若一味追求腾云驾雾的神通,反倒落入‘速成’的执念,背离了修心的本意。”

他顿了顿,继续道:“其二,骑马乘船,与寻常人同行,是时刻提醒自己:法力并非特权,修行者终究仍是众生一员。若因身怀异能便生骄慢之心,觉得高人一等,那便已堕入魔障了。”

青鸟望着王仙君,眼神笃定:“把这些悟透了,才能修得‘大我’。”

“大我……” 王仙君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眉头依旧微蹙,又抬眼看向青鸟,眼中满是未解的疑惑。

青鸟轻轻颔首,耐心解释:“大我,便是与世同尘,方能看见众生。修道者若总高居云端,不食人间烟火,又如何谈度化世人?唯有与众生同行,才能知晓他们的疾苦。骑在马上,便与商旅同路,听他们说路途艰险;坐在船中,便与渔夫共渡,看他们为生计奔波。在红尘里一步一步走着,才能听见百姓檐下的叹息,看见人间巷陌的悲欢。”

他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添了几分沉凝:“若修道者都只顾腾云驾雾,与凡俗彻底隔绝,那道门便成了高高在上的‘仙家’,而非济世渡人的‘慈航’了。”

王仙君听到此处,眼睛一亮,脱口说道:“是不是就像师父常说的,朝廷那些达官显贵高居上位,早就不晓百姓疾苦,又怎能治理好大唐江山一般?”

石胜在旁听得直点头,伸手拍了拍王仙君的肩头,赞赏道:“好小子,这理解倒是通透!”

王仙君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在脖颈间轻轻摩挲着,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但他很快定了定神,又抬眼看向青鸟,眼神里满是期待,等着师父进一步的点拨。

青鸟以肯定的目光回视王仙君,缓缓开口:“玄门之人的自我突破,贵在以平凡见非凡,以有形证无形。真正的修行,从不在神通广大,而在返璞归真。脚踏实地走路,是修‘不争’—— 不争快慢之速,不显神通之能,甘愿与常人同步同行;骑马乘船,是修‘无常’—— 接受旅途的颠簸摇晃,如同接纳命运的起伏不定。到最后,修行者自会明白:真正的飞行,从不在腾云驾雾的表象,而在心无挂碍的逍遥自在。”

一旁的石胜与樊铁生听着,都下意识点了点头,显然认同这番道理。樊铁生却忍不住叹道:“这些话听着简单,可古往今来,真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别打岔。” 石胜轻轻碰了他一下,两人便又专注地看向青鸟,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青鸟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最终落在王仙君脸上,语气沉静而有力:“大道至简,行路即修行。玄门之人不借法力飞行,恰是对大道的尊重 —— 神通终究只是手段,绝非修行的目的。唯有脚踏实地,与众生同行,才能从‘小我’的执着中走出,走向‘大我’的慈悲,最终突破形神的束缚,证得那无上真道。”

王仙君乍一听这些话,只觉得字字都有深意,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乱麻,越想理越理不清头绪。他蹙着眉,眼神里满是茫然,只得望向师父,眼里明明白白写着 “求解答” 的恳切。

青鸟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了然 —— 这情形,竟和当年自己初闻这些道理时如出一辙。他便笑着转了话题,说起一路行来听到的奇闻趣谈:或是山中见着会引路的白猿,或是水边听着渔翁唱的古怪歌谣……

樊铁生和石胜也跟着凑趣,插科打诨说些途中的笑料。一时间,屋子里的笑声此起彼伏,先前那几分沉郁的思辨气氛渐渐散去,变得热络又轻快起来。

夜色渐深,青鸟看了看窗外沉浓的暮色,便让众人早些歇息。四人简单洗漱后,樊铁生与石胜挤在一张床榻上 —— 樊铁生身形高大壮硕,石胜虽清瘦些,却也身躯颀长,两人一躺,竟将床榻占得满满当当,连条缝隙都没剩下。

青鸟取了张凳子在屋角坐下,双腿盘膝,闭目调息。王仙君起初也学着他的模样静坐,可没过半个时辰,便抵不住倦意,脑袋一歪,斜斜倒在床榻内侧沉沉睡去。青鸟起身,轻手轻脚为他掖好被角,又坐回凳上,试着在体内运转八门绝杀阵的灵力。

每次灵力行至伤处,总会骤然滞涩,如遇坚壁般戛然而止。但这几日不间断地修炼,体内灵力已比先前充沛了不少,只待伤势痊愈,便能依法施为。

江陵府渐渐沉入静谧,街道上遥遥传来三更梆子声,敲得夜色愈发幽深。先前飘着的细雨不知何时停了,天空的乌云慢慢散开,一轮明月偶尔从云隙间探出头,清辉如练,漫过客栈的飞檐,在青砖地上洒下斑驳的银影。

青鸟正凝神运转灵力,忽然眉头微蹙 —— 客栈四周竟传来几处灵力波动,微弱却清晰,绝非寻常人所有。他猛地睁眼,恰见樊铁生与石胜已从床榻上弹坐起来,两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旁,眼神里带着警惕,微微颔首示意:眼下该如何?

青鸟指尖微动,已察觉到三道灵力波动正朝着客栈快速扑来,带着几分凌厉的气息。他压低声音道:“石胜阿兄,你在此看护好我徒弟。” 石胜刚一点头,窗边 “吱呀” 轻响,青鸟与樊铁生的身形已如两道轻影掠出,足尖在窗沿一点,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客栈的屋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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