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山本隼一的笑声在空气里炸开,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他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视线像淬了冰似的扫过犬养太郎铁青的脸:“犬养君,你这玩笑开得未免太荒唐了。天皇陛下的亲弟?到云南?”
他向前凑了半步,
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像针往人心里扎:“你是喝多了还没醒,还是脑子里的浆糊把理智都糊住了?先不说皇室宗亲的行踪何等严密,单说云南这片地界,又有什么值得他们来的?”
山本隼一突然收了笑,指了指犬养太郎的胸口:
“我看你不是‘人才’,是‘蠢材’才对。这种漏洞百出的消息也敢拿出来说,传出去怕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连累着我们,都要跟着你这位‘想象力丰富’的犬养君,一起沦为全昆明的笑柄。”
犬养太郎耳中炸开山本隼一满是羞辱的话语,脸色瞬间涨成酱紫,手指因攥紧拳头而发出“嗒嗒……”的响声。
他猛地向前踏了半步,
粗重的呼吸带着怒意喷在空气中,厉声叱道:“八嘎!你竟敢说我胡言乱语?好,今日我便让你亲眼见证!若我所言有半分虚假,我自会提着刀跟你去见三笠宫崇仁亲王,当着殿下的面剖腹谢罪!可若是你错了……”
他的话锋陡然一转,眼神像淬了冰的刀,直刺向山本隼一,
“你山本家世代蒙受皇恩,今日却因一己偏见质疑宫廷之事,届时便不是你一人剖腹就能了结的!现在,要么跟我走,要么就在这里自裁吧!”
山本隼一被他陡然拔高的气势逼得后退半步,却仍强撑着不肯示弱,冷笑道: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不过犬养君,你最好想清楚,若是带我们白跑一趟,那你看着我怎么收拾你。”
“少废话!”
犬养太郎不再与他纠缠,转身抓起桌上的军帽扣在头上,大步朝门外走去,
“跟上来!若是晚了,失了亲王的行踪,你们担待得起吗?”
身旁的几人面面相觑,山本隼一咬了咬牙,终究还是不甘地跟上——他实在不信崇仁亲王会出现在云南,
而他心里更想着亲眼看看,
这个只会靠关系的往上爬的犬养太郎,如何颜面尽失。
一行人脚步匆匆地离开领事馆,
皮鞋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急促的叩击声,夜色里只余下一串渐远的身影,径直朝着晚会现场赶去。
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犬养太郎攥紧的拳心里沁出细汗,山本隼一则始终冷着脸,目光里满是等着看笑话的嘲弄。
直到抵达晚会后台入口,
三人的脚步便骤然顿住,脸上的神色瞬间僵住——只见不远处的一棵杨草果树下(桉树)。
三笠宫崇仁亲王脸上褪去往日的庄重威严,满是柔和笑意……
身着一袭素色衣服,肩头还斜挎着一把深棕色吉他,指尖正轻轻拨弄着琴弦,发出细碎悦耳的声响。
而他身前,站着一位身着淡粉色和服的女孩,和服下摆绣着几枝含苞的樱花,随着女孩低头浅笑的动作,发间的珍珠发簪轻轻晃动。
亲王侧着头,正低声与女孩说着什么,连嘴角都噙着一丝难得的笑意。
这一幕落在公使、山本隼一等人眼中,
无异于平地惊雷——他们从未想过,素来以严谨着称的崇仁亲王,竟会在这样的场合,以如此松弛亲密的姿态与一位民间女子相处。
几人惊讶得嘴巴微微张大,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仿佛生怕惊扰了眼前这与身份全然不符的画面。
山本隼一最先回过神,眼底的嘲弄瞬间转为惊愕,随即又添了几分疑虑,他悄悄扯了扯身边公使的衣袖,压低声音道:
“这……这怎么可能?亲王殿下怎会……”
话未说完,
便见犬养太郎猛地往前迈了一步,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他原以为自己掌握的“证据”已足够震撼,却没料到会撞见这样一幕,若是被有心人撞见,皇室颜面怕是要荡然无存。
就在这时,
那和服女孩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微微侧过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她看到犬养太郎等人身上的正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轻轻拉了拉崇仁亲王的衣袖。
亲王顺着她的目光望过来,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他放下吉他,朝着几人缓步走来,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是谁?”
公使心头一紧,
下意识躬身行礼,却在抬头时强撑着稳住语气:
“殿下,臣是大日本驻云南领事崛义贵……本想……”
话没说完,便被亲王抬手打断。
崇仁亲王扫过他惊讶的脸,又瞥了眼身后神色各异的山本隼一与渡边雄介,目光最终落回和服女孩身上,温声吩咐:
“你先去等我,这边处理完事情便来找你。”
女孩温顺地点点头,
提着和服下摆轻步离开,经过几人身边时,还礼貌地微微颔首。
待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亲王脸上的温和彻底褪去,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你们怎么知晓,本王微服出巡到这里的……”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几人心上,犬养太郎脸色一白,忙低头道:
“臣……臣是偶然听闻晚会有贵客!只是……只是没成想是殿下,但怕无关人等惊扰了殿下。”
“无关人等?”
亲王冷笑一声,抬手摩挲着吉他弦,
“她是大岛茂的侄女。倒是你们,未经通报便闯进来,是觉得皇室的规矩,在你们眼里不算什么?”
崛义贵额头渗出冷汗,
忙上前一步辩解:“臣绝无此意!只是担心亲王安危,恐夜长梦多……”
“本王安危?”亲王眼神一沉,
“我倒要问问你们,这里哪来的危险……”
崛义贵和犬养太郎同时低头,两人瞬间后背渗出冷汗。
就在这时候,
从后侧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腾野三郎,拖着残腿瞬间便冲到近前,踉跄却坚定。
他双臂微张,
稳稳地护在了若彬的身前,背脊挺得笔直,像是一道骤然竖起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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