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的人来看过她几次,眼神中只有计算和冷漠,仿佛在评估一件工具还能使用多久。
她的“哥哥”偶尔会透过水晶玻璃投来一瞥,那目光中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享用。
死寂。绝对的死寂。不仅是环境的寂静,更是心灵彻底荒芜、连绝望都懒得去感受的死寂。
幻境似乎认为,这就是缇欧的终点——一个工具无声无息地耗尽最后价值,然后被丢弃。
这符合“死寂”的真谛,泯灭一切生机与意志。
然而,就在缇欧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连幻境都开始微微波动,准备判定她“沉沦于死寂”而淘汰时——
异变陡生!
那躺在隔壁房间、享受着源源不断生命能量滋养的“哥哥”,脸上那病态的骄纵和满足感,突然僵住了。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随即,一种极其陌生的、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的理智光芒,从他眼底最深处浮现出来。
他缓缓地,用一种完全不属于他自己的、带着一丝生涩却异常平稳的语调,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水晶玻璃,回荡在缇欧死寂的房间里:
“……这具身体……对能量的容纳性……太差了……”
紧接着,在幻境规则和外界观察者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个“哥哥”的身体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他体内那些原本属于缇欧、被强行灌注进去的天赋能量,并没有如常理般滋养他,反而像是受到了某种更高权限的召唤,开始逆向流转、凝聚!
一丝微弱到极致、却纯粹无比的寂灭意念,如同沉睡的种子骤然苏醒,以那“哥哥”的身体为温床,开始疯狂生长!这意念,赫然与缇欧的本源同出一辙!
原来,缇欧·凋零,这个从小被当作能量电池、沉默寡言的少女,她的真正恐怖之处,并不仅仅是后来觉醒的力量,而是她的超乎常人的清醒,一缕从一开始就没有被拖入幻境的意识,一场贯彻了整场幻境人生的谋算。
在无数次被抽取能量的过程中,她早已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一缕核心意识、连同最本源的“凋零”法则碎片,如同病毒般,反向植入并潜伏在了她哥哥的灵魂深处!这是一种极其隐秘、近乎本能的自我保护机制!
平常状态下,这缕意识只会沉睡。但当本体陷入绝对的死寂与消亡危机,当所有的外部希望都被掐灭时,这缕潜伏的意识就会自动激活,执行最后的生存指令——掠夺!
死寂幻境模拟了她天赋被剥夺、希望湮灭的绝境,却阴差阳错地,成为了激活这终极后手的钥匙!
此刻,在幻境中,缇欧那即将消散的本体意识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与那缕在哥哥体内苏醒的意识产生了共鸣!
“哥哥”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他想尖叫,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他感觉到自己的一切,生命力、灵魂、甚至存在本身,都在被体内那股突然爆发的、冰冷的寂灭力量疯狂吞噬、同化!
而缇欧所在的房间,那抽取法阵的光芒骤然逆转!不再是缇欧的能量被抽走,而是隔壁“哥哥”的一切,如同百川归海般,汹涌地倒灌回缇欧那干枯的体内!
缇欧枯萎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充盈起来,灰白的头发恢复光泽,空洞的眼神被一种极致的冰冷和理智所取代。她缓缓地从石台上坐起,动作不再虚弱,而是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她看向那面水晶玻璃,目光仿佛穿透了壁垒,直视着那个正在被“自己”从内部吞噬的哥哥。
没有复仇的快意,没有重获新生的喜悦,只有一片虚无的平静。
“我即凋零。”她轻声自语,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寂灭之后,方为新生。工具……亦可反噬其主。”
隔壁房间的挣扎和恐惧戛然而止。“哥哥”的身体彻底瘫软下去,所有的生机和意识都被那缕鸠占鹊巢的寂灭意念完全吸收、融合。
幻境剧烈地震荡起来,仿佛无法理解这种从内部、于绝对死寂中诞生的诡异“生机”。这并非正面抗衡死寂,而是以一种更高级的、近乎规则层面的“掠夺”与“替代”,完成了对死寂环境的破解。
宏大的评判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滞:
【于绝对死寂中埋下掠夺之种,以自身之消亡引动终极后手……寂灭非终,转化伊始。对死亡之理解,已达诡道之极。通过。】
缇欧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浮现,她看起来与进入幻境前并无太大区别,依旧沉默寡言,神色平静。但若有人能感知灵魂,便会发现,她周身那股“凋零”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仿佛一片看似平静、实则能吞噬万物的深渊。
莉莉丝于怨恨中爆发,缇欧于寂静中掠夺。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却都触碰到了死亡法则的不同侧面,成功渡过了这凶险的第二轮试炼。
而此刻,简一和伊莎贝拉所面临的死寂幻境,也正悄然展开它那未知的、针对每个人内心最深处恐惧与软弱的獠牙。
当缇欧以无声的掠夺破开幻境时,伊莎贝拉所陷入的死寂幻境,则是一片更加混乱、更加凄厉的血色地狱。
没有莉莉丝那逐渐累积的世俗绝望,也没有缇欧那冰冷窒息的囚禁循环。伊莎贝拉的幻境,从一开始就是爆发的,是无数破碎记忆、痛苦尖叫和浓郁怨念交织成的狂乱漩涡。
她发现自己变小了,变回了那个不到十岁、瘦骨嶙峋、终日躲在妓院角落阴影里的小女孩。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香粉、酒精和某种更难以形容的腐败气味。耳边是女人们虚伪的娇笑、客人们粗鄙的调笑,以及深夜里压抑的啜泣。
这是她最想逃离、却又如烙印般刻在灵魂深处的“家”。
“伊莎贝拉!死丫头又躲哪里去了?快去把厨房的垃圾倒了!”鸨母尖利的声音如同鞭子抽打在她的神经上。她瑟缩了一下,不敢反抗,只能低着头,费力地拖着几乎和她一样高的垃圾袋往外走。
幻境将这段卑微、恐惧的童年时光快速掠过,然后,猛地定格在了那个永生难忘的夜晚。
夜色浓稠如墨,妓院却反常地提前安静了下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取代了往常的喧嚣。小伊莎贝拉因为害怕,躲进了那个她自以为最安全的破酒桶里。
然后,她听到了。
先是鸨母谄媚又带着恐惧的迎接声,接着是一个阴柔、滑腻、仿佛毒蛇吐信般的男性声音。那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让听到的人灵魂都感到颤栗。
再然后,就是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但这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种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吮吸”声打破。伴随着的,是极其短暂、仿佛被扼住喉咙发出的、微弱的呜咽和挣扎声。
小伊莎贝拉吓得浑身僵硬,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透过酒桶的缝隙,看到了让她童年彻底崩溃的一幕——
她看到平日里对她非打即骂、却也偶尔会偷偷塞给她一块硬面包的妓女玛丽阿姨,被一个笼罩在血色长袍中的身影抓住。那身影只是轻轻一吸,玛丽阿姨丰满的身体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终化为一具蒙皮的骷髅,眼中还残留着极致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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