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洛阳城外,潼关军已经推进到数十里之外,城池的轮廓清晰可见,攻城的准备也已接近尾声。
长安勒马立于护城河对岸的高坡上,算着和郭曦约定好的攻城时间,督促工兵营将最后一批浮桥拼接完成,而城头上的叛军也架起了投石机,一副让潼关军有来无回的架势。
长安目光掠过城头转动的投石机,思忖片刻后,对一旁的王猛道:“你率五千盾兵列成三重盾阵,推进至护城河前三十步,务必挡住叛军投石与箭矢!”
“末将领命!” 王猛抱拳领命,转身调兵。
长安又看向张彪:“你率两千轻骑,绕至南门西侧的邙山山道,那里可直达护城河下游,你带足火油与火箭,待我信号响起,便点燃通道旁的柴草堆,制造浓烟掩护工兵营架设浮桥,分散其注意力!”
张彪眼中一亮:“将军妙计,末将这就出发!”
两千轻骑迅速调转方向,朝着西侧山道疾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树林之中。
城头上的叛军就看着这边烟尘滚滚,不时有骑兵来来回回的,还没来得及派出斥候,就看到潼关军有了动作。
到了事先约定好的时间,长安和郭曦在洛阳城两边同时发起了进攻。
数千名手持双层铁盾的士兵迅速集结,盾面交错叠合,形成密不透风的钢铁屏障,迈着整齐的步伐朝着护城河方向稳步推进。
城头上的叛军见状立刻启动投石机,巨石呼啸着砸向盾阵,却被厚重的铁盾挡下,只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盾阵虽有震动,却始终未乱。
见潼关军的盾阵步步紧逼,在城门百步开外,城头上投石机的威慑力渐弱,叛军便集中弓弩手朝着盾阵射击,箭矢如雨点般落在盾面上,同样难以穿透。
长安抓住时机,对身旁的弓弩营校尉下令:“传令弓弩手,以五十人为一队,交替射击城头投石机旁的叛军,重点打击操控投石机的士兵!”
随着一声令下,数千弓弩手分成数十队,轮番朝着城头射箭。箭矢精准地射向投石机附近的叛军,不少操控士兵中箭倒地,投石机的发射频率明显降低。
城头上的叛军将领见状大怒,亲自督战,却被箭矢射中肩膀,惨叫着退回城楼。
长安见状,举枪指向护城河,“架设浮桥!第一队步兵随我准备登城!”
早已待命的三千工兵推着浮桥,在盾阵的掩护下迅速冲到护城河边,将浮桥拼接在河面之上。
叛军虽竭力阻拦,却被弓弩手与西侧突然出现的浓烟牵制,一时难以组织有效反击。
片刻后,三座浮桥全部架设完成。
两万步兵早已握紧兵器,只待长安一声令下便发起冲锋。
就在这破城的关头,西北方向的天空突然炸开一团赤红烟焰。
紧接着一名灵武军斥候策马狂奔而来,在长安马前翻身滚落,声嘶力竭道:“李将军!中军在万安山峡谷中伏!叛军将其困在山谷中,元帅命您即刻回援啊!”
长安在心中骂了一声,目光又扫过近在咫尺的洛阳南门,还未开口,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郭曦麾下副将疾驰而至,翻身行礼:“李将军,我家将军已收到中军求援信号,料想叛军恐有后续动作,特命末将前来商议,是否暂缓攻城,共同驰援万安山?”
长安有那么一瞬的沉默,指尖在长枪枪杆上轻轻摩挲。
即使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此役攻城成功的希望渺小,因此一路上稳扎稳打,将伤亡降到了最低,可真打到了城门下再退兵,还是会心生惋惜。
但又不能不管陷入围困的中军,若几万中军一旦覆灭,叛军便可回师全力反扑,届时潼关军和郭家军都将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这也是郭曦立刻决意回援的原因。
长安再度抬首看向洛阳城门,心中已做出了决断,“王猛,你率两万步兵留守南门,继续搭建浮桥,摆出强攻姿态,务必牵制住城内叛军,若见其有分兵迹象,可派轻骑袭扰,切勿让他们驰援峡谷!”
王猛心里也是骂声连连,但还是沉声应下,立刻转身调度兵力。
城头上的叛军见潼关军并未撤退,箭矢愈发慌乱。
长安看向郭曦的副将,“烦请回复郭将军,我率三千轻骑先行驰援峡谷,郭将军可从东侧迂回,咱们前后夹击,必能击溃叛军!”
话音未落,长安已调转马头,手中长枪一挥,点出刚才剩余的三千轻骑卷起漫天尘土,朝着万安山峡谷方向而去。
万安山峡谷内,叛军主帅田守忠正坐在山坡上,看着被困在谷中的灵武军,有些拿不准要不要再冲杀一次。
他原以为李静忠这个草包带的队伍会一击即溃,万万没想到居然只慌乱片刻就组织起了有效反抗。
田守忠自然也看到了求援的信号,但心中并未重视,他以己度人,认定了长安与郭曦会为了破城之功,对中军的困境置之不理。
因此他决定还是以困杀为主,只需再拖延两个时辰,也能将数万灵武军尽数歼灭。
可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一名斥候慌张来报:“不好了!有骑兵杀来了!”
田守忠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怎么可能!”
斥候喘着粗气:“千真万确!来的是李长安麾下骑兵,还有郭曦,也带着步兵从东侧迂回过来!”
田守忠急忙下令调整阵型,分出一万兵力拦截长安的轻骑。
可潼关军轻骑速度极快,转瞬已冲到峡谷南口。
奔袭援救被围困的大军,潼关军已经有了经验,更不要提如今的轻锐营是经过长安亲自训练的,战力更是彪悍。
长安一马当先,杀穿了对方的防线,她身后的轻骑如潮水般涌入,瞬间撕开了一条通往山谷的路,率领精锐直冲谷底。
谷中,李静忠正躲在盾阵后瑟瑟发抖,忽见叛军后方大乱,一面李字大旗迎风招展,如劈波斩浪般向中心杀来。
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几乎要哭出来:“是李长安!”
轻锐营继续在外围冲杀,长安仅带着数骑亲卫直奔中央。
她尚未下马,李静忠便连滚爬爬地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马缰,声音凄惶:“李将军!叛军在此设伏必是调虎离山,济源城才是他们的目标!求你快率轻骑去救驾!快啊!”
一旁的鱼朝恩更是直接噗通跪倒在地,涕泪横流,“李将军!往日是咱家糊涂!陛下安危系于一线,唯有潼关轻骑能日行百里!求将军看在社稷份上救救陛下吧!咱家给您磕头了!”
说着便真的以头抢地。
长安看着跪在尘埃里的鱼朝恩和面无人色的李静忠,心中明镜似的。
救驾是天大的功劳,但也能是天大的陷阱。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鱼朝恩,“内监官不必如此,救驾乃是义不容辞,但我需要你与我同往。”
鱼朝恩猛地抬头,一脸错愕。
长安的语气不容置疑:“陛下若受惊,见到鱼公公亲至方能安心。况且若有圣谕或横遭变故,有内监官在场,也好及时应对,以免本将人微言轻,误了大事。”
鱼朝恩脸色煞白,但见长安态度坚决,又想到皇帝若真出事大家都得死,只得咬牙应下,“咱家愿随将军同往!”
于是长安将李正留下等着后续赶来的步兵,协同郭曦一起救援中军,自己则又带着轻骑冲杀了出去。
从河阳急行军至洛阳只需两日,如今长安只带着千余轻骑,速度更快,不过一个时辰便已望见河阳城的轮廓。
可尚未靠近城门,前锋斥候便疾驰回报:“将军!河阳城外密密麻麻全是叛军,看阵型少说也有万余人,似是在布防!”
长安勒住马缰,眉头紧锁。
河阳本是洛阳屏障,如今叛军只是在布防,显然此次前来的叛军兵力也不多,没办法攻进河阳城,因此如今只是在城外拦防,只是为了阻断唐军驰援济源镇的。
但或许是同埋伏李静忠的大军一样,这次前来偷袭济源镇的叛军将领,想到了会有攻打洛阳的大军回援,但却没预料到援军来的如此之快,更没想到来的会是长安的轻骑兵。
因此才被长安派去的斥候看了个清清楚楚。
长安抬头望向天色,夕阳已西斜,若在此处与叛军纠缠,待到入夜,济源镇恐生变数。
于是当机立断,调转马头指向东北方向,绕过河阳,朝着济源镇全速前进。
千余轻骑立刻调整方向,沿着山间小径疾驰。
几十里地的距离,骑兵片刻便至。
隐约还能听到济源镇方向传来的厮杀声,长安心中一紧,催马加快速度,待靠近镇外,只见火光冲天。
叛军正推着数百辆装满柴草的战车,朝着镇墙方向移动,显然是要实施火攻。
“将军快看,镇墙上还有唐军旗帜!” 身旁亲卫眼尖道。
长安定眼望去,果然见济源镇城头仍飘扬着唐军军旗,只是旗帜残破,守军箭矢稀疏,显然已到强弩之末。
原来此前李静忠派回河阳的五千灵武军,在得知济源镇遇袭后已提前驰援至此,与镇内万余禁军合力抵抗,挡住了叛军的首轮进攻,城内城外兵力相当,谁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于是叛军才决定放火烧城。
“叛军注意力全在火攻上,”长安眼中闪过厉色,长枪指向叛军侧翼,“分两队!左队随我冲击叛军后阵,右队绕至火攻战车旁,烧毁战车!”
千余轻骑瞬间分成两队,如两道黑色闪电从后方冲入叛军阵中。
叛军士兵猝不及防,纷纷倒地。
左队轻骑紧随其后,冲乱叛军后阵防线,朝着镇墙方向推进。
右队轻骑则直奔火攻战车,将携带的火油泼向战车,点燃火箭。
顿时叛军的火攻战车就陷入一片火海,浓烟滚滚,照亮了夜空。
叛军主帅见这千余突然出现的骑兵,心中大骇,急忙下令调转兵力抵挡,可阵脚已乱,军心涣散。
镇墙上的唐军见援军赶到,顿时士气大振,纷纷呐喊着发起反击,一轮箭矢急射向叛军。
长安率领左队轻骑一路冲杀,很快便冲到镇墙下,与城内守军汇合。
先前回援的灵武军副将见到长安,激动得声音直发颤,也顾不上说别的,直接就开始听长安的号令。
镇内的灵武军和禁军向外推杀,潼关军的轻骑在外策应,叛军腹背受敌很快便开始溃败。
长安率军乘胜追击,直至将叛军赶出五十里之外,才下令收兵。
当长安踏入济源镇行宫时,天色已近破晓。
鱼朝恩早已连滚带爬地先一步赶回,此刻正侍立在新帝身侧,脸上惊魂未定,却又不失时机地低语:“陛下洪福齐天,李将军来得正是时候……”
李嗣升端坐于临时布置的御座之上,龙袍沾染了些许烟尘,发髻微乱,虽努力维持着天子的威仪,但眼底的疲惫与尚未完全褪去的惊悸却难以完全掩饰。
他看着从殿外稳步走入的长安,一身银甲染血,征袍破损,眉宇间带着连日征战的风霜与疲惫,却依旧脊背挺直,步履沉稳。
甲胄在身,长安只抱拳道:“末将前来救驾!”
殿内一时寂静。
李嗣升的目光落在长安身上,心情复杂难言。
自从知道长安的身世后,他也曾想过二人见面的场景,许是在太上皇的家宴中,许是在大殿上,他高坐龙椅俯视对方,从未想过会是此情此景。
他无法不介怀她的身份,前太子遗孤,这个身份本身就敏感无比,尤其太上皇还授予她兵权,想用来制衡他这位新帝的意思太过明显。
他每每思及此,便觉如鲠在喉。
他每每听到潼关军的捷报,都想问李长安的忠诚究竟归于何处。
可今夜若非她当机立断,舍弃洛阳星夜驰援,以雷霆之势击溃叛军,自己此刻能否安然坐在这里,犹未可知。
人总会向往和欣羡自己身上缺少的品质,李嗣升也不例外。
哪怕他如今贵为天子,身上也少了那份果决与勇毅,因此看着如松如柏的长安,心中不受控的生出了一丝叹服。
介怀和叹服,这两种情绪在他心中激烈交织,使得他一时没有立刻开口。
鱼朝恩窥见新帝神色,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陛下,李将军浴血奋战,忠心可鉴……”
李嗣升抬手,止住了鱼朝恩的话。
他缓缓起身,走下御阶,伸手虚扶了一下长安的胳膊,目光扫过她甲胄上的血迹和破损,“将军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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