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的午后总带着几分慵懒的暖意，阳光透过茶馆那方爬满青藤的木格窗，在水磨石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张楚和苏明月斜倚在临窗的藤椅里，手边的盖碗茶正冒着袅袅热气，碧绿茶汤里浮着几片卷曲的茶叶，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苏女士，可得抓紧享受这偷来的闲工夫。”张楚端起茶碗，用杯盖慢悠悠地撇去浮沫，琥珀色的茶汤沾在唇上，他咂了咂嘴才接着说，“这五月的日子，怕是要被各种琐事填满了。”
苏明月伸了个懒腰，鹅黄色的连衣裙裙摆随着动作漾开一圈涟漪，她侧头看向张楚，发丝被阳光染成浅金色：“能有多忙？不就陪你去趟鹏城见那位pony马嘛，难不成还有什么硬仗要打？”
张楚放下茶碗，指尖在竹编桌面轻轻点着数：“你忘啦？咱俩要订婚了，喜帖得挑烫金的纹样，亲戚名单得挨着捋一遍；婚房硬装完工，窗帘布料、灯具款式都得敲定；还有你那工作室，装修的差不多了，总得挑个黄道吉日开业……”
“这么一说还真不少事。”苏明月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要不把不急的往后推推？婚房家具晚俩月买也成，现在这房子住得挺舒服。”
“成。”张楚点头，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她放在扶手上的手背，“鹏城这趟必须去，港城就先搁着，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逛维多利亚港。”
“对，以后再去。”苏明月笑着抽回手，指尖却残留着他的温度，“你对订婚仪式有啥想法不？”
张楚眼睛亮了亮：“我没特别的，主要看你。”
“我想要传统国风的。”苏明月望着窗外的青瓦飞檐，眼里闪着期待。
“包在我身上！”张楚拍着胸脯，语气笃定得像拍板生意。
苏明月被他逗笑，伸手夺过他的茶碗抿了一口，苦涩里带着回甘，像极了此刻的心情——既盼着日子快点过，又舍不得这慢悠悠的当下。
……
下午四点半，夕阳把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影拉得老长。张楚本来订了家私房菜馆，靠窗的位置能看见锦江的晚霞，结果邓佳一个电话打过来，语气急乎乎的：“明月，你跟小张早点回来，晚上有事找你们”两人只好收了心思，并肩往苏昌平家赶。
推开单元门，楼道里飘着别家炒菜的香味，张楚拎着给叔叔阿姨买的枇杷，苏明月掏出钥匙开门。客厅里静悄悄的，茶几上的玻璃杯还留着半杯水，杯壁凝着水珠，显然刚没人不久。
“我妈呢？”苏明月探头往厨房看了看，不锈钢灶台擦得锃亮。
张楚往阳台瞥了眼，晾衣绳上挂着刚洗的床单：“说不定去楼下超市了？阿姨早上说酱油快没了。”
苏明月掏出手机拨号，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背景里传来哗啦啦的洗牌声。
“妈，我们到家了，你在哪呀？”
“我在外头呢，马上回，马上回。”邓佳的声音混着“碰”的一声脆响，说完就匆匆挂了。
苏明月举着手机叹气：“还能在哪？肯定在小区门口的麻将馆！让我们早点回，她自己倒在牌桌上忙得没空。”
张楚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要不晚上我做饭，吃了这么多天叔叔做的菜，也该换我露一手。”
“别太累了。”苏明月拉了拉他的袖子，指尖划过他手腕的皮肤，“我让我妈顺路带点卤菜回来，省得你麻烦。”
张楚已经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冷藏室里码着整整齐齐的食材：“行，那我先淘米。四个人的饭够不？”
“够了。”苏明月靠在门框上笑，看着他系围裙的背影，“那臭小子估计。”
（此刻正在电影院陪沈熙悦看电影的苏子铭突然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嘟囔：“谁在念叨我？算了，反正家里已经没有我的位子了……”）
“晚上做啥菜？”苏明月凑到冰箱前，看见里面有鲜红的番茄、翠绿的青椒，还有用保鲜膜裹着的牛肉。
“冰箱里有牛腩、鸡翅、基围虾。”张楚拿出一块牛腩，冷水冲洗着说，“炖个土豆牛腩，做个干锅鸡翅虾，再来个酸辣土豆丝、肉沫蒸蛋，配个番茄鸡蛋汤，四菜一汤，简单点。”
“张大厨出手，肯定好吃。”苏明月笑着给他系围裙，指尖不小心碰到他腰侧，两人都笑了，厨房里的抽油烟机还没开，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暧昧。
“那你帮我洗配菜。”张楚把两个黄皮土豆递过去，又拿起削皮器放在旁边，“用这个，慢点，别划到手。”
苏明月接过土豆，笨手笨脚地在水池里搓洗，土豆皮上的泥土混着水流进下水道。她握着削皮器往下刮，好几次差点削到指尖，惹得张楚时不时回头叮嘱“慢点”，自己手里切牛肉的刀却没停，咚咚咚的节奏在厨房响起。
六点多，楼道里传来邓佳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塑料袋摩擦的窸窣声。“谁家做饭这么香？隔着老远就闻见了！”她的大嗓门穿透防盗门，随着“咔哒”一声，门被推开，香味更浓了。
邓佳拎着塑料袋探头往厨房看：“昌平？今天回来挺早……哟，是小张啊！”
“阿姨回来啦。”张楚正颠勺炒土豆丝，锅里的辣椒爆出香味，“叔叔还没回，我就先做上了，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
“肯定合！”邓佳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放下塑料袋就去客厅收拾，“这孩子，就是懂事，比我们家子铭强多了。”
“妈，我让你买的卤菜呢？”苏明月从客厅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刚洗好的草莓。
“在这儿呢。”邓佳把塑料袋递给她，“有你爱吃的夫妻肺片，还有酱鸭翅。”
六点半，苏昌平推门进来，刚换好鞋就深吸一口气：“好香啊，今天谁掌勺？”
“爸！”苏明月从沙发上站起来，手里还捧着草莓，“除了张楚，你觉得我跟我妈会做饭吗？？”
张楚端着最后一碗番茄鸡蛋汤出来，瓷碗边缘冒着热气：“叔叔回来啦，刚好开饭。”
“子铭呢？不回来吃？”苏昌平坐下拿起筷子，目光扫过餐桌。
“他不回来吃了。”苏明月摆着碗筷，把夫妻肺片推到他面前，“不用管他，咱们吃。”
……
晚上八点，客厅的灯调得暖融融的。苏昌平换了件深蓝色衬衫，领口系得整整齐齐，邓佳也换了身碎花连衣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张楚和苏明月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手里都捏着手机，屏幕亮着又暗下去，空气里有种既紧张又期待的氛围。
“小张，可以了。”邓佳理了理裙摆说，指尖有点发颤。
张楚点点头，点开视频通话，手机往支架上一放，画面立刻投到对面的电视上。屏幕亮起的瞬间，楚琴和张建明的脸出现在上面，背景是他们家的客厅。
“明月妈妈晚上好，吃了没？”楚琴笑着挥手，鬓角的碎发用发卡别着，眼角的皱纹里都是笑意。
“吃了吃了。”邓佳赶紧回应，往前凑了凑，“今天小张做的饭，四菜一汤，比饭馆里的还香。”
“这小子就这点好，做饭像样。”楚琴看向张楚，眼里满是满意，又转向苏昌平，“明月爸爸，你们打算啥时候过来？”
苏昌平坐直身子，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我们8号到，到时候把俩孩子订婚的事好好合计合计，场地啊、亲戚名单啊，都得捋捋。”
张建明接过话，他穿着灰色毛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对了，俩孩子订婚的日子，你们有想法没？”
张楚和苏明月对视一眼，都有点懵——光想着要订婚，还真没敲定具体日子。苏明月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套，忽然眼睛一亮：“要不就下个月26号？”那天是张楚生日，她记得清清楚楚，这样一来，纪念日和生日就凑一块儿了，多有意义。
楚琴立刻拿起手边的台历翻了翻，手指点着日期说：“26号好，黄历上说宜嫁娶、订盟，是个好日子！而且那天是周六，亲戚们也都有空。”
苏昌平也点头，看向妻子：“行，那你们男方就定在26号，我们女方这边安排在27号，两边都热热闹闹的，让亲戚们都沾沾喜气。”
电视里的楚琴和张建明都笑了，楚琴还在叮嘱着什么，张建明在旁边频频点头。张楚悄悄握住苏明月的手，她的指尖有点凉，却用力回握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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