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帝说完转身离开，莫生祭搭在他肩上看着身后被遗落在地上的红灯笼摇晃着摇摇欲坠的火焰。
“这样就行了？”她问。
“现在这样就足够了。他会出去，然后我们可以看看焱儿准备得热闹。”
“公主自身难保还安排了别的？”莫生祭目瞪口呆。
“她也许没想到蓝苍岚真会动手，但预料到这可能会发生并不难。凡事留后手是她一贯的做事风格。”
莫生祭微微回头看向因为逐渐远离光源而越发昏暗的储帝，“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过于依赖公主吗？”
“我的付出不被人所知，这个黑锅看来只能背了。”储帝扶住她的头让她靠紧自己。“前头黑，当心受伤。”
黑暗中，莫生祭的感觉变得异常敏锐。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脸颊正紧贴着他脖颈处的肌肤，那触感柔软而温暖。与此同时，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从储帝身上散发出来，这股味道让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仿佛曾经在哪里闻到过，但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盈盈？”储帝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一只手托住她的身子，另一只手则轻轻按在她的头发上。
莫生祭的意识有些模糊，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上面一般。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只是徒劳。
“别睡。”储帝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睡。”莫生祭下意识地应了一句，然而，这股突如其来的睡意却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瞬间将她的脑海淹没。
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储帝的怀中。她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并没有在室内，而是在一顶棚下。棚子下面支着一张椅子，而储帝正探身去取桌上的枇杷。
“醒了？”
莫生祭揉揉眼睛，“什么时候睡着的？”
“说不睡之后。”他细细地将枇杷皮剥了放到她口边。“试试，今年的第一批。”
“今年大年？”说是这样说莫生祭依然咬了一小口，汁水顺着储帝的手指流下。
“怎样？”储帝将剩下的枇杷丢入侍女捧着的碗中，又就着水盆洗了手。
“还行。不太甜，但有枇杷味。”
“撤了。”储帝丢下擦手巾。“凌司主到了？”
“在一旁等候传唤。”
“让他来。”储帝放下莫生祭拍拍身边的座椅。“坐，看热闹。”
“什么热闹？”莫生祭话音刚落凌允华便来了。
他倒是难得的一脸愁容，“你若早说要我干这事，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做的。”
“料到了，所以并未提前知会你。”
“那可是莫昌晗。也不知你们非要放那不人不鬼的东西出来做什么。”
储帝耸耸肩，“锁进小黑屋，还对着宗祠牌位日日求保佑。似乎不太道德。”
“不道德也是你们帝族，与我有何干系？”
“是没什么干系。”储帝点头，“但你还是会做。”
“那你就错了。”凌允华站着没动，“我不是他俩，没必要无条件哄着她。”
储帝也不急，慢条斯理地从一旁的托盘上抽出一张画纸。“你有个名义上的妹妹，名叫凌允纯。长得……”他举起画像面对凌允华。“同母后一模一样。”
凌允华脸色一沉，“你想怎样？”
“若你提问的对象是我，那我没什么想要的。”储帝的坐姿非常舒适。他一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撑颔，一脸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凌允华。“对你有所求的另有其人。”
“她知道？”
“大的知道小的自然也知。”
“她从未提过。”
“所以是为什么？”储帝问道。“母妃她不像是如此受欢迎的样子。”
“与情感无关。”凌允华冷着脸。“她有存在的必要性。与你们都无关。”
“‘不死’。”储帝轻笑。“必要的是神迹还是母妃？”
“你们至今都没能搞清楚神迹真正的内核。”凌允华转身。“要放莫昌晗出来容易，回去可就难了。”
“用不着他回去，我会负责将他送走。”
“少宫主是他的身体，固然魂魄对神迹的吸引更强，但对身体也同样有适配性。”
“这方面焱儿早有准备，不劳费心。”
凌允华掌心向上摊开手掌，一只游天母自他掌心探出圆润半透明的脑袋，围绕着他的身体旋转。
这只游天母很小，同之前见到得完全不能同言而语。
“焱儿将它用得好吗？”
“她不会用。”
“明明我对她而言才是最有用的，但她始终不肯低头。”凌允华颇有些无奈。“给用了也不会使。”
莫生祭觉得正因如此凌允华才会对她念念不忘。“接下来呢？”
“等云层散开。”
“就等着什么都不做？”
“不做。”储帝仰望天空。“通知明彰，让他接手焱儿。”
莫生祭微微蹙眉，他们虽然都知道明彰跟着蓝双焱的身体，但没人知道明彰是潜伏在梦中准备接手蓝双焱的身体。“怎么知道的？”
“明彰的‘黑’概念很广。他会选择最简单的方式去处理这件事。夺回操儡师操纵的傀儡，方法显而易见。”储帝的视线转向莫生祭。“简单的推测。”
莫生祭知道储帝只说了部分事实，她最想知道的那部分被忽略了。近来她越发觉得这群人顾左右而言他的本领非常强。“那么我们交换。明彰若是能将公主带回，你便告知我缘由。”
储帝挑眉，有些惊讶于她的执着。“你若真这么想知道现在就说也无妨。”他坐直身体倾向她，“盈盈看上去似乎是有些误会。”
“没关系。”莫生祭却制止他，她伸出小指。“我们做约定，这样我才能真得相信你。”
她紧紧盯着储帝的表情及细微的动作语言，想看出些什么来。
但储帝只是自然地伸出小指与她相勾并笑道：“这方面你学得倒是很快。”
“大公子虽态度不佳，但是个好老师。”
“对了，神迹也是他教你使用的。”做出约定后储帝没有立刻松开手，反而是与她十指相握。“我再说一遍，这次你要听进去。我们什么也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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