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意。”
“我在意。”储帝轻轻笑了一声，拉着莫生祭接着往前走。“我有在意的理由。”
“你在意何时娶我，那个理由却不是我。”她低着头扯着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但很快想起洞中黝黑他原本就看不见。
储帝并未辩解，“与其现在解释，不如让未来来证明。”
“这就是心虚的表现。”
“是，我心虚。其实这些都是骗你的，我只是在利用你。”
储帝的话就仿佛是一把利刃刺进她心中，哪怕她明知储帝是故意赌气说的。
“你是想听这些话？”储帝接着道：“不是吧。所以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莫生祭明白他说得都对，但她无法克制自己往坏的方向去思考。
就像能听到她在想什么似的储帝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松开牵着她的手将她整个人单手抱起。
这个洞并高，被这样一抱莫生祭头几乎已经触及洞顶。风铃从她头顶抚过。莫生祭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突然间做什么？”
“你觉得会只有始帝君？”
莫生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你觉得始帝后也会复活？”
“那位出自雾斜谷凌氏，奠定了凌氏在帝国权力的渗透。同样是持有神迹的神谕之子，始帝君既然有这样的准备。那么合理猜测，始帝后也有可能会复活。”
“我从不安全。”
“你从来就不安全，甚至比焱儿更不安全。”储帝将头靠在她的身上，“我要担心的事已经足够多，别让我更担心了。”
这并非莫生祭的原意。她想提得并不是这方面，但储帝的意思她明白了。
“这前头看着倒像是终焉。”她看着一片漆黑的前方说。
储帝轻笑，“确实是根据想象的终焉创造的。”
“想象的终焉？”
“人对神的领域总是充满好奇。你说是因为贪欲还是信仰？”
“因为人对未知的好奇。”莫生祭都记不清自己上次被人这样抱着走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大约是拜司前她还是个孩童时。“放我下去吧。”
“没事，习惯了。”
“不累吗？”
储帝一愣，低头自嘲似地笑了一声。“我若要稳妥地坐在这个位置上，如何能不累。”
“那么，人生来便就是如此。无关其他。”
“你是说我也是为了贪欲才无论如何都要稳坐储帝位置？”储帝没有给莫生祭说话的机会，紧接着说道：“确实如此，尽管并非为了权力，但确实是因为有定要实现的愿望。”
“只是因为要看看外头的世界？”
“不是。你可以认为，出去是为了掩盖我肮脏内心所准备的冠冕堂皇的借口。”储帝面带微笑，步伐稳健，丝毫没有因为受到敏感话题的影响。
“最初的理由呢？”
“因为一个每个人都有，但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你也有想要复活的人？”
储帝没有回答。
随着不断地深入洞穴，风铃声变得越来越密集，仿佛是无数个小铃铛在耳边轻轻摇晃。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尽管风铃的数量在不断增加，但它们的铃声却并没有变得刺耳，反而十分柔和、悦耳。
这些层层叠叠的风铃就像是一张巨大的蛛网，它们相互交织、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网格。每一个风铃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
储帝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微弱的光线尽头是一扇石窗。这扇石窗看上去十分古老，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石窗的后面是一片漆黑，让人无法窥视其中的景象。
这个场景莫生祭曾经见过，“岩卜天窗？”
“相似。就是仿照那里做得。”
“那被封印的人呢？”
“寻某所为何事？”
就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耳畔响起，那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却又仿佛紧贴着她的耳朵，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莫生祭浑身一颤，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什么东西？”她的喉咙干涩，发出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带着一丝恐惧和疑惑。
“无礼。某乃四公子晗，非汝可随意搭话之人。”
“天将亮。您的所作所为可对不起这寄予厚望的名字。”储帝依然没有放下莫生祭。“不想离开这里吗？”
莫生祭觉得有一股彻骨的寒意围绕在他们身边，她紧紧抓着储帝。“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人拥有过于强大的力量以为自己能比肩神明的结果。”
“且过着。”
这冰冷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寒意和阴森，如同一股寒流般直直地钻进了莫生祭的耳朵里。如同鬼魅一般，在耳中来回穿梭，让耳膜都不禁微微颤动起来。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迅速传遍全身。
“与其借给他人力量，不如直接出去换得新生。”
“阐述目的。”四公子晗接着说。听上去对离开这里并没有那么大的欲望。
“因为我妹妹觉得现状有些许无趣。”
能被储帝称为妹妹的自然只有蓝双焱一人。莫生祭一时竟都分不出他这话中的意思。
“蓝双焱。”四公子晗的语气终于有了起伏，不仅仅是起伏，同时还有咬牙切齿的恨意。“她活得可还好？”
“你的身体，她用着很好。”
莫生祭骤然明白过来，他们的意思是少宫主的身体并非出自王子优，而是这位四公子晗的。
“王子优日子也还过得舒心？”
“他们都好。”储帝突然松开握着灯笼的手，红灯笼嘭一声落在地上虽然没有马上熄灭，但烛火晃动了一下显然并不稳定。“她送你的礼物。我只等到烛火熄灭为止。”
莫生祭紧紧盯着那微弱的火光在不停地摇曳，她既希望火立刻熄灭他们好离开这地方，又不希望火熄灭陷入黑暗中。
“出去是怎么个出去法？”经过一会地沉默后四公子晗终于忍不住问。
“一个普通人，身披再多的神力也不及生来的魂魄对神迹的吸引。”
“普通人的身体未必能持续使用神迹。”
“自由与神迹，你只能挑一个。”储帝显然是已经知晓了这些事才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当然了，你也可以接着留在这里继续做这不人不鬼的东西。选择权在你手上。”
这个选择傻子都会做。
“某且等着，看你们最终会是个什么结局。”
“放心，您是老祖宗级别的前辈。我们会死在您后头，这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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