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兴大陆

洛洛蛋炒饭

首页 >> 沧兴大陆 >> 沧兴大陆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叫停系统至强龙尊叶辰女尊,请多指教盗墓:无副作用长生了解一下退婚又何妨,豪门宠妻没商量穿越自救修仙你惹她干嘛!她背后有帝国撑腰穿越修仙界左手种田右手美食小人物的神级抽奖系统假死多年不回家,带娃和离跑路啦
沧兴大陆 洛洛蛋炒饭 - 沧兴大陆全文阅读 - 沧兴大陆txt下载 - 沧兴大陆最新章节 - 好看的其他类型小说

第112章 不欢而散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阅读记录

“如果你害怕的话……请再等等我……”

梦里的呢喃轻飘飘的,从铭安微启的唇间溢出,带着酒后未散的慵懒。

这一晚,酒劲似乎彻底卸下了平日的紧绷,沉睡时的呼吸都比往常绵长几分,就连意识深处那条常年沉寂的河面上,都罕见地浮起了零零散散的星光,细碎地闪烁着,映得那片幽暗也暖了些。

而床畔的长赢,胸腔里那颗由灵石构成的心脏,正以从未有过的频率剧烈跳动着,震得他浑身的血肉都微微发麻。

他是由天外灵石与血肉熔铸而成的兽人,有痛觉,有情绪,有属于自己的思绪,除了那颗不会温热的灵石心脏,与真正的兽人别无二致。

可他宁愿将自己看作一把没有感情的武器,一把无坚不摧、只懂杀戮的兵器,在每一次硝烟弥漫的战斗里消磨时光,总好过面对心底那些汹涌的、陌生的情绪。

心早已化作最坚固的盾,将那个无数次在沉睡与苏醒间挣扎的自己,牢牢封印在冰冷的铠甲之下,不许一丝脆弱外露。

“请再等等我……”

这句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像一道解不开的谜。

等待?

他的一生,本就是一场漫长到没有尽头的等待……

等待从无边黑暗中苏醒,等待持有者下达指令,等待持有者化为尘土的那一刻,再等待下一次不知何时会到来的苏醒……

他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等待”而存在,可铭安口中的“等待”,却带着一种他从未读懂过的温度,让那颗灵石心脏都泛起了莫名的震颤,竟然有了温度。

“害怕……”长赢在心底无声地咀嚼着这个词,碧蓝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茫然。

他见过战场上的刀光剑影,见过敌人的千军万马踏破城池,那些足以让寻常兽人胆寒的场景,从未让他有过半分畏惧。

他真正害怕的,是每一次交付真心后,眼睁睁看着持有者化为尘土时,那种灵魂被生生剥离的撕心裂肺;是每一次从孤寂的黑暗中醒来,面对的都是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连过往的记忆都只剩模糊的碎片;是此刻怀中这具温热的身体所代表的——短暂的、易逝的温暖。

因为他太清楚,一旦习惯了这份暖意,一旦沉溺其中,当温暖褪去的那一刻,剩下的寒冷,将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刺骨,足以将他彻底冻结在无边的黑暗里。

或许,铭安早就看穿了这一切。

或许,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温和天真的鹿兽人,骨子里藏着洞悉人心的、可怕的敏锐。

他知道自己的不安,知道自己的抗拒,所以才会在醉酒的呢喃里,轻轻递出那句“请再等等我”。

长赢极其缓慢地直起上身,既要小心不惊扰床上熟睡的人,更要留意脖颈与手腕上那两道脆弱的御纸。

那纸张稍一用力便会断裂,可他却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不再去看铭安的脸,怕自己再看下去,心底那些翻涌的情绪会彻底失控。

目光缓缓移开,落在了房间里那些寻常的物件上:桌案上摊着一本被翻阅了无数遍的旧书,书页边缘早已卷起毛边;窗台上摆着一盆不知名的绿植,几片嫩绿的叶片努力地向着阳光伸展,哪怕叶片上沾着些许灰尘,也透着一股拙朴的生命力;墙角还斜斜靠着一支磨损的旧枪,枪身的漆皮早已斑驳,与铭安温润的气质格格不入,却莫名地添了几分真实的烟火气。

这一切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平凡、琐碎,却又鲜活得让人心头发软。

可这些,都与长赢的世界格格不入。

他是一件来自远古的兵器,浑身沾满了血腥与硝烟,本该驰骋于烈火熊熊的沙场,与孤寂和杀戮为伴。

可现在,却坐在这间弥漫着药草香与淡淡酒气的普通房间里,被一个醉酒的兽人用两张薄纸“囚禁”着,听着他在梦里请求自己“等待”。

夜色愈发深沉,长赢抬起被御纸缠绕的爪子,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纸上,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晕。

伸出另一只爪子的指尖,极其轻微地碰了碰那薄薄的纸。没有灵力波动,没有复杂的禁制法术,以他的力量,只需一瞬间,就能将这纸化为飞灰。

但他没有。

直到天光大亮,清晨的阳光带着几分恶作剧般的恶趣味,偏偏绕过被褥,专挑铭安的眼睛照射。

刺眼的光线透过眼皮,让铭安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迷迷糊糊地坐起身,还没完全睁开眼睛,额头便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唔……”微痛传来,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撞的是长赢的下巴。

视线往下移,正好看见长赢脖颈与手腕上那两道还未消散的御纸,铭安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你……在这里坐了一个晚上?”说着,指尖微动,那两道御纸便化作点点金芒,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这一下撞击,也将长赢从整夜的混沌思绪中猛然拉回现实。看着铭安泛红的脸颊,心底竟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吾,一具为战争而生的顶级机器,竟然会因为两张毫无灵力波动的废纸,像一尊石像般枯坐了一整夜。

如今这“枷锁”解除了,本该感到解脱才对。可为何,在那纸张化为飞灰的瞬间,心底竟掠过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落感?

吾王似乎很不好意思,这倒是理所当然。一个令牌持有者,竟用如此儿戏的方式对待自己的终极兵器,若是传出去,恐怕会沦为笑柄。

他必须立刻纠正这种错误的关系,将一切拉回“主人”与“工具”的正轨上。

昨夜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由酒精引发的、毫无意义的闹剧罢了。

长赢垂下眼帘,碧蓝的眸子毫无波澜地注视着眼前这张睡眼惺忪的脸。铭安的脸颊还带着宿醉后的苍白,眼尾泛着淡淡的红,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正清晰地倒映着自己面无表情的模样。

没有回答铭安那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沉默,是他此刻唯一能用来掩盖内心翻涌波涛的武器。

数秒后,长赢才缓缓地从床沿站起身。

三米五的庞大身躯瞬间在狭小的房间里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将刚刚坐起的铭安完全笼罩其中,显得铭安愈发瘦小。

活动了一下早已僵直的脖颈,骨节发出一连串细微的“咔哒”声。整整一夜维持着俯身的姿态,即便他的身躯经过千锤百炼,也并非毫无负担。

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铭安,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段与自己无关的记录,刻意加重了“指令”二字,试图将昨夜那些失控的行为,强行归为绝对服从的范畴:“吾王昨夜的指令是‘陪伴’与‘等待’。”

“如今吾王已经清醒,指令自动失效。”

话音落下,不再给铭安继续这个尴尬话题的机会,立刻转向了更符合他“兵器”身份的议题,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起伏:“天色已亮,吾王今日有何打算?”

铭安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你……真的坐了一个晚上?”

话音刚落,便掀开被子下了床,拉住长赢的爪子,不由分说地往床边拽:“那你赶快休息一下!刚苏醒不久,昨天又……又喝了不少酒,居然还敢一夜不睡!”

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拉着长赢的爪子,想让他躺下。

长赢垂眸看着那只“迷你”的爪子紧紧攥着自己的虎爪,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吾王,昨天那三坛酒,都是吾王自己喝的;烤串的话,吾王也独自吃了一大半。”

“啊?哈哈,是吗?”铭安被戳穿,尴尬地挠了挠头,干笑两声试图掩饰,“没关系没关系,等你醒了,我们再去吃一顿就是!”

说着,便想把长赢往床上推,可爪子刚碰到长赢的手臂,就猛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长赢的上半身,几乎有整张床那么长!别说躺下了,恐怕连半个身子都无法完全容纳。

铭安看着长赢庞大的身躯,又看了看那张小小的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满是无措。

铭安那点力气,于长赢而言,确实与清风拂过没什么两样。

毕竟他曾凭一己之力掀翻过敌军的战车,寻常兽人拼尽全力的冲撞,都未必能让他挪动半分。

可那只覆着柔软银白绒毛的“迷你”爪子,轻轻抓住自己粗糙的腕部,带着一股执拗的劲儿试图将他拉向床铺时,长赢却罕见地没有立刻挣脱。

他就那样笔直地站着,庞大的身躯像一座巍峨的山岳,任由铭安憋红了脸用尽全力拉扯,始终纹丝不动。

目光落在铭安忙碌的小身影上,看着他从最初紧抿嘴唇、不肯放弃的坚持,到察觉到拉扯毫无效果后,脸上渐渐浮现出困惑的神情,再到最后猛地停下动作,恍然大悟般地睁大眼睛,目光在那张仅能容纳一兽的小小床铺和自己宽逾两米的庞大身躯之间来回扫视。

那副恍然大悟后又瞬间染上尴尬的模样,让长赢那张常年紧绷、毫无表情的脸上,线条竟似有若无地柔和了一丝。

只不过那柔和太过细微,更像是被这荒唐场景逗得无奈的肌肉抽动,稍纵即逝。

“吾王。”

沉默了片刻,长赢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稳而沉静。缓缓地、小心地将自己的爪子从铭安的掌握中抽离。

“首先,吾无需睡眠。”看着铭安,语气认真得像是在教导一个对世界规则毫无认知的幼兽,“吾的能量源于体内的灵石核心,只需定期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便可维持,而非依靠血肉之躯必需的休憩与睡眠。”

话音落下,碧蓝的眼眸轻轻扫过那张铺着素色床单的床板。语气里,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调侃的意味。

“其次,即便吾真的需要睡眠,”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避免显得太过直白而扫了铭安的兴,“这张床,恐怕也无法承载吾的……一半重量。”

“那……不如我们先去吃早餐!”铭安显然没被这点小挫折打倒,眼睛一转,立刻又兴致勃勃地规划起来。

“早餐就去巷口那家卖肉包的铺子,他们家的酱肉包咬一口全是汁!中午我们去成衣店,给你挑一身宽松些的衣服,你现在这身看着太紧了;下午再去木料行买几块结实的木板,我来给你打个大些的床。反正我们今天一整天都休息,明天才要去押镖!”

铭安说得眉飞色舞,阳光恰好从他身后的窗棂照进来,为柔软的银白毛发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连耳尖那撮俏皮的绒毛,都泛着细碎的光。那份属于清晨的鲜活与期待,像颗小小的太阳,悄悄照亮了房间的角落。

长赢静静地听着,庞大的身躯依旧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对铭安描绘的“吃早餐、买衣服、打木床”的温馨日常,他脸上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因为他的沉默而渐渐凝滞,刚刚升起的那点活泼与暖意,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属于兵器的冰冷气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直到铭安说完最后一个字,停下了话头,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时,长赢才终于有了动作。

微微颔首,再次开口:

“吾王。”声音依旧平稳而清晰,像是在宣读一份早已拟定好、不容置喙的报告,“汝的计划,存在根本性的错误。”

没有去看铭安脸上可能浮现的失落或错愕,只是继续用他那套属于“兵器”的冰冷逻辑,逐条剖析:

“吾重申一次,吾无需睡眠,因此床榻对吾而言,是无用之物,无需耗费时间打造。”

“再者,这身衣物是与吾的皮毛一样,并非寻常布料,无需更换,也不会磨损。”

“至于进食,”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脑海中竟莫名闪过昨夜烤肉架上滋滋冒油的牛肉串,还有果酒入口时那股清甜的滋味。

但这丝转瞬即逝的杂念,很快就被强行压了下去,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亦非吾维持能量的必要途径,可有可无。”

几乎是干脆利落地,将铭安计划中所有关于“生活”的部分,全部否定得一干二净。

随后,话锋一转,终于提到了那个唯一能让他提起精神、觉得有意义的词汇。

“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用之事上,不如告知吾明日押镖的详情。”目光骤然锐利起来,像一把终于出鞘的利剑,带着慑人的锋芒,牢牢锁定了铭安,“路线、货物的种类与价值、酬金分配,以及……可能存在的潜在敌人。这些,才是吾王现在应当关心之事。”

长赢本以为,这番话足以让铭安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将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

可他话音刚落,铭安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银白的耳朵轻轻晃了晃,眼神里满是狡黠。

“你犹豫了。”铭安看着长赢,语气笃定,“昨天烤架上那么多肉串,你只拿了几串牛肉串,其他的鸡肉串、羊肉串,你连碰都没碰;还有那三坛酒,你明明可以不喝,却偏偏喝了那坛唯一的果酒,其他两坛烈酒你连闻都没闻。”

铭安向前凑了凑,仰起脸看着长赢庞大的身躯,笑容里带着几分得意:“所以……你喜欢吃牛肉,还喜欢喝果酒,不知我所说的,是否属实?”

“危险的小鹿……”

这是长赢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他没想到,铭安竟会留意到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还试图用这些细碎的观察,剖析自己深藏的心思。

他绝不能承认。

长赢很清楚,一旦承认了“喜欢”这种带有温度的情绪,那么“厌恶”、“悲伤”、“喜悦”便会接踵而至,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吾王,汝的观察……毫无意义。”

长赢刻意避开了“是”与“否”的正面回答,语气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淡,试图将铭安的发现贬低为无关紧要的琐事,以此掩盖心底的慌乱。

微微抬了抬下巴,庞大的身躯更显压迫,仿佛想用气场让铭安放弃这个“无聊的话题”。

“选择果酒,是因其酒精度最低,对吾的影响可忽略不计,并非偏好。”

顿了顿,指尖的利爪无意识地收紧,似乎在快速检索一个最符合“兵器逻辑”的解释,“至于牛肉……不过是当时肉类中能量密度最高、转化效率最快的选择。一切皆为最优战术考量,与汝口中的‘喜欢’无关。”

“吾王似乎对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抱有极大的兴趣。”说到这里,声音里悄悄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像是在提醒铭安不要越界。

“与其浪费时间揣测一件兵器的能量补充方式,不如履行汝作为令牌持有者的职责——这才是汝当下最该做的事。”

碧蓝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铭安,瞳孔微微收缩,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无论是退缩,还是不服输的倔强,他都想捕捉到,以此判断下一步该如何“引导”铭安回到“正轨”。

“吾最后再问一次,明日押镖的详情。”这句话,说得格外郑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铭安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抬起头,迎上长赢锐利的目光,明明身形比对方矮小太多,气势却丝毫不弱。

像两头谁也不肯低头的“倔驴”,在狭小的房间里对峙着。

“我也最后再说一次。”铭安的声音冷了下来,原本柔和的眉眼也染上了几分坚定,“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自己是一件兵器’这种话。作为你的王,你以为王的职责是什么?难道不是关心自己的子民,在意他们的感受吗?”

眯起眼睛,目光像带着钩子,直直探向长赢的心底:“你这么着急否定我,这么抗拒承认‘喜欢’,甚至不敢面对自己的情绪,你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长赢看着突然冷下来的铭安,心脏处的灵石竟莫名地颤动了一下。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属于王者的威严,正从铭安那瘦小的身躯里油然而生。

长赢的眼眸骤然收缩,原本垂在身侧的粗壮虎尾猛地一甩,尾巴上悬浮的三枚金属环“嗡”地一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鸣响,像是在宣泄着内心的失控。

“害怕?”长赢的声音低沉如雷,“吾乃战场上的死神,吾所过之处,尸骸如山,血流成河。也曾在一日之内击溃三座坚城,生擒七位顶级强者,将敌军的防线撕得粉碎。吾何曾畏惧过什么?”

向前迈出一步,此刻的长赢,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压抑了千万年的怒火与委屈,几乎要冲破他一贯冰冷的外表,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吾王似乎对‘兵器’二字颇为抵触。”可下一秒,他的声音却突然平静下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可这份平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那么,请告知吾,若非兵器,吾又是什么?是能与汝围坐同食、平起平坐的‘友人’?是需要床榻休憩、新衣蔽体、一日三餐果腹的‘仆从’?还是……汝闲来无事时,用来排解孤寂的‘玩物’?”

最后一个“玩物”,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讽刺与不屑,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在控诉。

碧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不见底的孤寂。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是在努力控制着什么即将爆发的情绪。

“千万年来,吾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战场上无可匹敌的机关兽。”他的声音渐渐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汝以为,仅凭一日之缘,几串烤肉,几句无关痛痒的空话,就能改变吾的本质?就能让吾忘记那些被持有者抛弃、在黑暗中等待的岁月?”

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多了几分疲惫的沉重:“若吾王真要关心‘子民’,那么请先正视吾的存在意义——吾的价值,只存在于征服与毁灭之中。承认这一点,才是对吾真正的尊重。”

说完,长赢微微后退半步,庞大的身躯不再向前压迫。尾巴也停止了剧烈摆动,金属环的嗡鸣渐渐平息,可房间里的压迫感却丝毫未减。

再次开口时,声音中多了一丝几不可闻的疲倦,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去争辩:

“若吾王执意不愿谈及押镖之事,吾也不强求。”缓缓抬起爪子,指了指窗外逐渐明亮的天空。

晨曦已经爬上屋檐,将天边染成了淡淡的橘色,“吾将在外巡视此地,熟悉周边地形,以防明日押镖出现意外。待吾王想通后,可随时呼唤。以令牌为媒,无论相隔多远,吾都能听见。”

说完,不再看铭安,转身向门口走去。木门被轻轻推开,又缓缓合上,将房间里的沉默与对峙,都隔绝在了身后。

看着长赢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铭安呆呆地站在原地,房间里还残留着长赢身上淡淡的凌冽,可他走后,只剩下空荡荡的冷清。

“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吗……”铭安喃喃自语,语气里满是失落,身体一软,颓然地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双爪紧紧抱住膝盖,将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是我没有尊重他……”铭安将脸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一味地想要用自己的想法去改变他,以为一顿饭、几句关心,就能和他成为朋友……”

想起长赢说“玩物”时那讽刺的语气,想起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孤寂,心底像被什么东西揪着,又酸又疼。

原来,自己所谓的“关心”,在长赢看来,竟可能是一种不尊重的冒犯。

长赢离开的脚步骤然停滞,背对着房间的方向,那只早已跨过门廊门槛的爪尖悬在半空,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锁链牢牢缚住,再难向前挪动分毫。

房间里传来的呢喃声很轻,却带着清晰的破碎感。自责的语气,更像是一把打磨过的钥匙,避开了他层层叠叠的戒备,轻轻拨动了那颗灵石心脏深处、千万年来无人触碰过的某处机关。

长赢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半个身子沐浴在走廊的朝阳中,半个身子仍笼罩在房间的阴影里。这一刻的长赢,仿佛在两个世界间踌躇不前

就在这时,小院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打破了这份凝滞的平静。

押了一整夜镖的阿七和夜无痕走了进来,两兽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疲惫,可当看到院中正站着的高大虎兽人时,都瞬间绷紧了神经,眼神里满是不知所措,长赢那三米多的庞大身躯,浑身散发出的、属于战场的凛冽气息,实在太过具有压迫感。

夜无痕的反应更甚,几乎是本能地反爪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刺客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头虎兽人极其危险,危险到让他不得不立刻摆出戒备姿态。

气氛即将剑拔弩张的瞬间,长赢身后的房门被轻轻推开,铭安从里面走了出来。

眼眶还有些微红,显然是刚平复好情绪,但语气依旧平稳:“这是长赢,我的……朋友。”

说到“朋友”二字时,顿了顿,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随后,转向阿七和夜无痕,努力压下心底的复杂情绪,抬爪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笑容看起来更自然些:“你们刚押镖回来,肯定累坏了,先回房好好休息吧!下午的饭我来准备,保证让你们吃顿热乎的。”

阿七的目光在铭安微红的眼角扫过,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只是拉了拉还握着匕首的夜无痕,对着铭安点了点头,便拽着仍有些警惕的夜无痕快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直到两兽的房门关上,铭安才转过身,没有回头看长赢,只是望着院门口的方向,语气平静地开口:“好啦,我去市集上买菜。阿七他们跑了一夜镖,得给他们做些滋补的菜。明天……就该咱们去押镖了。”

说着,抬爪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银白毛发,转身走向厨房,很快便拿着一个小小的竹篮走了出来。

可刚走到院门口,又停下了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背对着长赢,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尊重,从来都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的。”

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争执,多了几分平和的坦诚,“可你总是把自己的身份放得太低,一口一个‘工具’,若连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存在’,又何谈让别人尊重你?”

“兽人的一生,从降生那刻起,就注定要走向同一个既定结局——死亡。

无论是啸傲山林的强者,还是栖身檐下的凡兽,终有一日都会归于尘土,这是无人能逃的宿命。

但“如何走向结局”,却藏着千万种不同的选择。

哪怕前路崎岖,也有在追寻里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的兽人。

这世界从不是非黑即白的画卷,人亦如此,难分绝对的善与恶。

双手染血的战士,或许会为无辜者垂泪;温和处世的凡人,心底也可能藏着挣扎。就连兵器,本身也无对错之分。

利刃可成屠戮的凶器,亦能做守护的屏障,它的意义,从来由使用者与持有者定义。

既然结局早已注定,那不如随心选择过程。是活成冰冷的工具,还是鲜活的存在;是困于过往的标签,还是走出自己的路……”

“你说自己是为杀戮而生的兵器,可我并不知道兵器的诞生是否只有这一种意义。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支笛子,既能用音波退敌,也能吹奏出抚慰人心的乐曲;一把利刃,既能用来战场杀敌,也能被珍藏在锦盒里,放在华美的绸缎上。那不是为了让它变成只能观赏的花瓶,而是持有者发自心底的珍视。”

说到这里,铭安轻轻叹了口气,拿起竹篮,脚步没有停顿:“如果……你觉得买菜这种事是无意义的琐事,不想跟着,就在家等我就好,不用勉强自己。”

说完这句话,没有再回头,也没有看长赢的反应,径直推开小院的大门,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外的街道尽头。

院门口的风轻轻吹过,带起几片落叶,只留下长赢一兽站在原地,沐浴着朝阳,爪尖还停留在方才跨过门槛的位置。

尾巴上的三道金属环不再是往日里规律的悬浮,而是贴着毛茸茸的尾椎缓缓旋转,环身偶尔掠过一丝极淡的电光。

光芒微弱却急促,像极了他此刻翻涌不止、难以平息的内心。

碧蓝的眼眸牢牢凝望着铭安离去的方向,从最初还能瞥见那抹银白身影转过街角,到最后连衣角的残影都消失在街道尽头,目光依旧没有收回,仿佛要将那片空荡荡的路口,看出一个洞来。

长赢的耳朵微微抖动着,顶端的聪明毛随着动作轻轻颤动,捕捉着远处的喧嚣和近处的沉默。

“无意义的琐事...”低声喃喃,声音低沉得几乎要融进风里,可尾音处却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惑。

下意识地挺直腰背,强健的肌肉在贴身的衬衣下绷起流畅的线条。

“难道吾在千年征途中,曾因关注过多无谓的细节而丧失过战力?”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让长赢自己都愣了一下。

抬起厚实的虎爪,在晨光下细细端详。

锋利的爪尖泛着冷光,那是能轻易撕裂铁甲的利器;肉垫柔软光滑,落地时能做到悄无声息;连爪子上每一道深浅不一的纹路,都清晰得仿佛能数清。

这些细节,从何时起变得如此鲜明?

从前的他,只知道爪尖够锋利、肉垫够稳健便足够,从不会去留意纹路的模样。

又从何时起,他开始去注意铭安柔软的银白毛发、醉酒时泛红的脸颊,甚至是他递来的烤肉串上滋滋冒油的肉粒。

这些与战斗毫无关联的存在,为何会一次次闯进他的思绪?

长赢握紧拳头,锋利的爪尖几乎要刺破掌心,可下一秒又缓缓松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反复做着握拳、松开的动作,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试图找回从前那个只懂战斗的自己。

“平等...尊重...”这两个词在脑海里盘旋,让长赢的眉头深深皱起,嘴角不自觉地下压,露出一丝带着不屑的冷笑。

兵器与持有者之间,只有“指令”与“服从”,何来“平等”可言?

可这丝冷笑刚浮现,就在下一秒凝固了。他想起铭安说这话时坚定的眼神,想起他埋在膝盖里自责的模样,心底那道坚固的防线,竟莫名地松动了一丝。

转身望向院内那间小小的木屋,昨夜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铭安醉酒后贴在他颈侧的呼吸、缠绕在脖颈与手腕上的脆弱御纸、还有那句带着依赖的“等等我”。

那个身形瘦小、看似温和的鹿兽人,用一个渺小却执着的声音,竟让这头习惯了杀戮、以战争为生的机器,一次次陷入犹豫。

片刻的静默后,长赢终于迈开了脚步。

那步伐沉重却坚定,像是做出了某种跨越千万年的决定。

穿过小院的大门,朝着市集的方向大步行去,速度越来越快,原本紧绷的脊背也渐渐放松了些。

街上的兽人纷纷侧目,路过的兽人下意识地后退几步,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畏惧;甚至有几个牵着父亲手的小兽人,看到他庞大的身躯,惊呼着躲到了大人身后,只敢露出一双双好奇又害怕的眼睛偷偷打量。

可长赢对这些目光充耳不闻,碧蓝的眼眸里只有一个目标。

找到那个总是说些“不知所谓”话语,却能轻易拨动他心绪的持有者。

他不确定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不知道这份冲动源于何处,只知道有什么东西在心底驱使着他,那力量比令牌的强制约束更强大,比体内灵石的能量更深沉,像是从灵魂深处冒出来的渴望。

“灵魂……”这又是让长赢疑惑的想法。

“吾王说,兵器也能有不同的意义...”

一边走,一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尾音里带着一丝连他都未察觉的期待,“那么,就让吾亲眼看看,他口中那个‘不同’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沧兴大陆》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磨铁读书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磨铁读书!

喜欢沧兴大陆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沧兴大陆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真千金直播算命,众妖鬼跪地求饶杨辰秦惜在线阅读霸道凌少的小妻子我有修真界绿卡重生80医世风华全能学霸修仙,全能之神是器修一班小师弟真千金修仙内卷回归后飒爆了规则怪谈:我是普通人开局丧子,德妃她怒掀剧本大唐狂士我的高中生活日常活人禁忌伊庇鲁斯的鹰旗肆刀行单调的星空从废物到大帝,你们高攀不起!幻兽飞雪传四合院:别不信,我比禽兽还禽兽暴君总想生三胎医武天骄
经典收藏绝世凶徒重生75撩糙汉反派神豪:被舔你不高兴,逆推你哭什么!毒医傻妃萌萌哒空洞骑士:圣巢她们的世界,不需要神明宦中娇宠湮火者,将赐予你终结!宝可梦:开局一只上将巨钳蟹!第一次当婆婆,我也没什么经验啊新科状元郎家的小福妻换来的短命夫君,要靠我用异能救铠甲:系统你让我搞直播穿越了,成为了全家的宠儿梦魇呀的新书漂亮宝妈靠十八般武艺教全网做人君渡浮虚嘿哈,快穿一霸横扫天下萌妻不乖:大叔撩上瘾断亲分家,我带全家顿顿吃肉
最近更新季少,劝你从了我妖孽王爷小刁妃当胆小鬼成了警局团宠后战爷的小娇妻可甜可咸可狼狗快穿直播:女帝强又飒和离后,医妃被疯批摄政王缠住了马甲大佬她又轰动全球了修仙重生,从拯救炮灰女儿开始快穿直播:女配大佬她A爆作精绿茶回京认亲被嫌,听劝换爹后成团宠师妹杀穿修仙界,六个道侣当成宝悠莲印之宫主谋爱开局就送七个大佬爸爸八十岁老太勇闯娇宠虐文嫡女妖娆:毒妃倾天下快穿:宿主把偏执男配宠翻天我的老公是伯乐!鬼媒帝国公爵请自重弹幕剧透,婉拒男模抱紧老公大腿
沧兴大陆 洛洛蛋炒饭 - 沧兴大陆txt下载 - 沧兴大陆最新章节 - 沧兴大陆全文阅读 - 好看的其他类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