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盖苏文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可是个真正的狠角色。
他会弑杀高建武,扶植傀儡,独揽高句丽大权近二十年,成为大唐在辽东最强劲、最顽固的敌人。
其凶悍与野心,远超此刻落魄困兽的模样。
如今虽然被柳叶用妻儿和时势拿捏住,但这头猛虎的爪牙并未真正被拔除,只是暂时蛰伏。
“猛虎,终究是猛虎,拴着它的链子,得时刻攥紧。”
柳叶收回目光,落在桌上那份密报上。
“尤其是下一代...”
他心中念头已定。
“备车,去趟城西小院。”
柳叶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
...
城西那处被竹叶轩护卫严密看守的小院,比辽东城其他地方更显寂静。
夜风穿过院中光秃的树枝,发出呜呜的低咽。
厢房里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昏黄。
梅丽坐在炕沿,正低头缝补着一件小儿衣衫,针线穿梭,动作却透着一种心不在焉的僵硬,渊男生蜷在她腿边,已经睡着了,小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显然是哭累了。
院门开启又关闭的轻微响动,让梅丽猛地抬头,眼中瞬间布满警惕,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惶。
当看到柳叶那熟悉而平静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她捏着针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柳叶走进来,带进一股室外的寒气。
他没有立刻说话,目光先落在熟睡的渊男生身上停留片刻,才转向紧绷如弓弦的梅丽。
“驸马。”
梅丽的声音干涩,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
她放下针线,下意识地将身体侧了侧,半挡在儿子身前。
柳叶在离炕几步远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姿态放松,仿佛只是寻常串门。
“夫人不必紧张。”
“渊将军在东部做得很不错,已联络上新罗、百济,大事可期。”
梅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既有听到丈夫消息的微光,又有更深的忧虑。
她沉默着,等待柳叶的下文。
“这场仗,不会很快结束。”
柳叶话锋一转,目光再次投向渊男生。
“白岩、安市、乃至平壤...每一座城都要打,都要死人,都需要时间,渊将军在前方搏命,是为了你们母子的将来,也是为了他心中的仇。”
梅丽的心猛地一沉,不好的预感攥紧了她。
“男生年纪渐长,总跟着你困在这方寸小院,不是长久之计。”
柳叶的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男孩子,到了该读书识字的年纪,我打算把他接到另一处更清静的院子,请位好先生,教他学问,也学学我大唐的官话礼仪,对他日后,总有益处。”
“不!!”
梅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弹了起来,声音尖利得破了音,惊醒了睡梦中的渊男生。
孩子迷茫地睁开眼,看到母亲惊恐的表情和陌生的柳叶,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死死抱住梅丽的腿。
梅丽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如同护崽的母兽,眼神充满决绝的疯狂。
“你不能带走他!柳叶!你答应过夫君,会护我们母子周全!”
“孩子还小,他离不开我!”
“你要带走他,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她的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泪水夺眶而出,混合着愤怒和深深的恐惧。
儿子是她在这囚笼般的处境里,唯一的精神支柱和生存意义。
柳叶看着眼前情绪几乎崩溃的母子,脸上并无愠色,反而轻轻叹了口气。
他当然可以直接下令护卫强行带走渊男生,以竹叶轩在此地的掌控力,梅丽的反抗毫无意义。
但那样做,后果难料。
梅丽若因此绝望自戕,渊盖苏文那边立刻就会失控。
一个失去所有羁绊,只剩下滔天仇恨的猛虎,会做出什么来,柳叶也无法完全预料。
而且,强行分离,只会让渊男生对大唐,对柳叶本人产生更深的恐惧和敌意。
这与他“教化”的初衷背道而驰。
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被影响,甚至未来可能被利用的筹码,而非一个充满仇恨的种子。
“夫人,冷静些。”
柳叶的声音放缓。
“我并非要拆散你们母子,这孩子需要更好的教导环境,这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你我都很清楚,令夫与我,如今是拴在一根绳上的合作者,他的成功,便是你们母子自由的希望,我若真要害你们,何必等到今日?”
他顿了顿,看着梅丽眼中激烈的抗拒稍缓,但戒备丝毫未减,继续道:“将他交给我教导,是给他一个机会,一个未来能真正立足的机会。”
“在大唐的地界上,懂得大唐的规矩,对他只有益处,没有任何坏处。”
柳叶的话,像冰冷的针,精准地刺中了梅丽内心最深的恐惧。
她看着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心如刀绞。
作为母亲,没有人比她更希望儿子能平安长大。
可柳叶的话,能信几分?
“他还那么小...”
梅丽的泪水无声滑落,声音充满了无力感。
“我会安排好一切,住处,先生,仆役,一应俱全。”
“你可以定期去看他,只要提前告知护卫即可。”
柳叶给出了一个看似让步,实则仍在掌控中的条件。
说白了,这对母子大有可为!
无论如何,柳叶也不会放松对他们的掌控!
“夫人,人在屋檐下,总要学会低头,为了这孩子,也为了你们将来能真正团聚,渊将军在拼命,你也要替他守好后方,守好希望。”
“人在屋檐下...”
梅丽喃喃重复着这句话,苦涩几乎将她淹没。
是啊,她哪有选择的余地?
眼前的平静,本就是柳叶给予的囚笼。
反抗,除了可能赔上自己的性命,让儿子彻底失去母亲,让丈夫陷入疯狂,还能有什么结果?
她抱着儿子的手臂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最终,那股支撑着她与柳叶对峙的决绝力气,如同被抽干了一般。
她颓然地跌坐回炕沿,将脸深深埋进儿子细软的头发里,肩膀无声地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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