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庄园前，随着狩猎队伍的马蹄声远去，淑女们没了束缚，都兴高采烈地换上轻便的衣裙，手中提上精致可爱的竹篮，说说笑笑要到附近的林中探险。
简整理了一下厚重的斗篷，笑着提议：“庄园后的林地潮湿，这个时节定长满了鲜香菇，我们去采些回来，晚上给猎手们炖一锅鲜美的蘑菇汤，就算他们猎不到猎物，也能喝得尽兴。”
玛丽立刻点头附和，“不知道苏格兰这边的蘑菇，和朗伯恩那边会有什么不同。”
“我还没有采过蘑菇，需要什么工具吗？是都长在枯木上吗？我只在书上见过。”艾莉亚也兴致勃勃地套好装饰最少的兜帽大衣，换上鹿皮长靴，跟在班纳特姐妹身边。
在伦敦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既能亲近自然，又能为晚餐添一份力，实在有趣。
“请允许我护卫各位小姐的安全！”
路易整装等在庄园出口处，朝三位小姐含笑微微鞠躬行礼。
俊朗的少年一身浅褐色猎装，身姿挺拔，腰间别着一把燧发枪，腿侧帮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少了平日里的几分文弱，眉宇间多了几分坚毅。
“不过猎场路径复杂，菌类也有有毒的，我已经让管家安排了老猎手汤姆和他的女儿莉娜带路，莉娜从小在林子里长大，辨菌的本事比谁都强。”
他这话是对着众人说的，视线却一直落在玛丽到身上，引得玛丽羞涩低头不语。
简瞧出端倪，笑着打趣：“路易先生考虑得真周全，有老猎手和莉娜姑娘护驾，我们自然放心。”
玛丽脸颊微热，低头整理着草帽的系带，没接话，心里却泛起一丝清甜的涟漪。
很快，身着粗布衣裙、挎着藤篮的莉娜便跟着父亲汤姆来了，她皮肤是健康的蜜色，眼神明亮，手脚麻利地给各位小姐行了礼：
“各位小姐、路易子爵，还请带好手套。各位身份尊贵，不要用手直接触摸蘑菇。这片林子里的香菇、牛肝菌都长在橡树和榛树下，我带你们去寻最肥美的。”
汤姆则扛着猎枪走在最前面，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防备林间可能出现的野兽，沉声叮嘱：“各位走慢些，跟着莉娜的脚印，别踩进枯叶下的泥坑。”
众人提着竹篮跟在莉娜身后往林地出发。他们身后还跟着威廉和西里斯早已安排好的护卫和小姐们身边的女仆，浩浩荡荡的‘采蘑菇’大军出发了。
林间草木带着晨露的湿润，空气里满是泥土与腐叶的清香，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路易刻意走在玛丽身侧，时不时弯腰拨开挡路的荆棘，还细心地提醒：“脚下路滑，玛丽小姐慢些。”
莉娜蹲在一棵橡树下，指着草丛里一朵朵白伞状的菌子：“小姐们看，这是香菇，菌盖光滑、菌褶是白色的，能吃；旁边这种颜色发暗、菌盖黏糊糊的，是毒伞，碰都不能碰，误食了会要命。”
艾莉亚学得认真，小心翼翼地拨开草叶，按照莉娜说的标准挑选香菇，放进篮子里，忍不住惊叹：“原来辨蘑菇还有这么多讲究，比在伦敦学社交礼仪还复杂。”
莉娜笑着起身，又领着众人往榛树丛走去，“前面有牛肝菌，肉质肥厚，炖汤、煎着吃都香，就是摘的时候要轻，别弄碎了菌柄。”
玛丽跟着莉娜的样子采摘，指尖刚碰到一朵饱满的牛肝菌，就被路易轻轻按住手：“慢着，旁边有片枯叶压着，我帮你挪开，别沾了泥。”
简一边采蘑菇，一边状似无意地提起：“路易子爵，海西和你是旧识，听说你们曾经在欧洲大陆结伴旅行？”
“是啊。”路易提起过往，眼里闪着光，“海西见识广博，我获益良多。”路易机警地没有过多提及海西的过往，即使对方是海西的姐姐也是一样。当初海西为了逃避被威廉豢养为情妇的命运，逃亡欧洲的事情，自然越少人知道约好。
他看向玛丽，转移话题，也隐晦地试探，“等以后有机会，玛丽小姐愿意到欧洲大陆去看看嘛？那里的景致人文都与英国截然不同。”
玛丽心跳微快，抿唇笑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确实并不反感。不过，一切都要等欧洲战争的结束呢。”
艾莉亚听得入神，眼底满是羡慕：“海西小姐当年大难不死的事情，在贵族圈被念叨了许久。这次相识，她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优雅又热烈，娇弱又勇敢......”
提到自己的处境，她的神色黯淡了些，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像我这样沉闷的性子，乔治将来怕是不会愿意带我出门的。”
简停下手中的动作，安慰道：“艾莉亚，你也太谦虚了。我看乔治勋爵对你们的婚约异常满意，事事都想着你。”
路易也附和道：“乔治勋爵出身尊贵，聪慧开朗，有几分矜贵傲慢，情有可原。”
正说着，莉娜突然指向不远处的斜坡下：“快看！那里有一片鸡油菌，金黄色的，炖汤最鲜了！”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斜坡下的树荫里，一片金黄的鸡油菌长势喜人。
老汤姆生气地瞪了女儿一眼，那里是个陡坡，子爵和几位小姐要是不小心摔伤，就糟了，那不是他们父女承担得起的责任。
莉娜浑身一抖，也发现自己忙着献殷勤，忘了考虑安全问题，赶紧快步上前，小心翼翼扶着各位小姐下坡，得了几个女仆的白眼，也不敢发作。
路易四周看看，找了几根坚固的木棍，给三位淑女拿在手中，当做支撑。众人终于安全到达了坡下，围过去采摘，竹篮很快就装了大半。
老汤姆始终守在不远处，警惕地望着四周，莉娜则在一旁不时提醒着辨认要点，收敛了想要拔尖讨赏的心思。
“子爵，差不多该回去了，再晚太阳就烈了，露水干了蘑菇也容易蔫。”汤姆看了看天色，躬身低声提议道。
路易多年在外旅行，明白老汤姆说的是对的，几位小姐身娇体弱，这会儿就是一股新鲜劲儿支撑，只怕很快就会没了力气。
回程的路上，小姐们果然没了力气，手里的篮子早就转移到了女仆手中，全凭一股不服输的心气支撑。
艾莉亚累得额头冒出细密的薄汗，女仆赶紧为她细细擦拭，左右看看，发现一块石头，就像扶她过去坐一坐。
二人刚刚走近，艾莉亚就发出一声惊呼：“啊！蛇！”
光滑的石头边的枯叶堆上，一条棕黑相间的小蛇正蜷着身子，三角形的脑袋微微抬起，吐着分叉的信子，正是苏格兰林地常见的蝰蛇（adder）。
简和玛丽也惊吓的原地僵直不敢动弹，女仆们接二连三发出惊呼。
“安静！”路易快步上前，挡在玛丽身前，朝着尖叫躁动的人群低喝一声，锋利的目光，让女仆们都捂住了嘴巴。
老汤姆从队伍前头赶回来，正要拔刀小心翼翼上前，被路易制止。他轻手轻脚上前，用一根结实的长棍压在蛇身中断，随后挑起，稳稳地将它放入旁边的树丛中。小蛇得了自由，一下子窜入草丛，失了踪迹。
“蝰蛇有毒，但并不主动攻击人，这样的晴天喜爱出来晒太阳。”路易转身耐心地向三位小姐解释。
这位看起来文弱俊美的法国子爵，在面对毒舌时，竟然如此镇定自若，引得三位淑女小姐一致的崇拜和赞赏。
路易美滋滋地接收小姐们，特别是玛丽崇拜热烈的目光，心底却在感叹自己以前看到毒舌手忙脚乱，尖叫乱动的丢脸时光。
他暗暗发誓绝对不让玛丽知道，海西为了训练他的应对能力，在埃及天天弄条蛇扔他面前让他处置的悲惨经历。
众人安全回到庄园，玛丽一路小跑到海西身边，拉住妹妹的衣袖，惊呼：“海西，亲爱的，我们刚刚遇到了蝰蛇，多亏路易子爵临危不乱，当初他一定没少帮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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