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老牛凌山君一直生活在妖族所在的区域内,他已经连胜了20多场,也交到了很多朋友。
妖这个圈子,彼此相处就比较容易,谁的本事大,谁的朋友就多。
下午,见我和苏圆圆突然来找他,他还有些意外。
“杜二姐让我们来约你,晚上东都酒楼,为你庆功!”
“都是为了扬我们宗门声威,何必如此客气。”他嘴上说。
晚上,兴冲冲赶到了东都酒楼。一见这酒楼豪华气派,不由一愣,杜二姐何时这般大方了?
我们早都来了,杜二姐给大家都倒满酒,“都尝尝万神殿的‘仙人醉’,堪比人界的女儿红。”
她笑吟吟取出一只锦盒,推到凌山君面前,“拆开看看,给你的!”
他没想到还有惊喜,打开盒子一看,是一身银色的软甲,尽管只是地宝级的宝物,但这几天打擂刚好用得上。
“难得二姐费心了!”他心头一暖,却瞥见苏圆圆目光躲闪,顿时生出不祥预感。再仔细一瞧,我们几人身上,竟都穿着一模一样的银甲。
这软甲看似与常服无异,实则暗藏护身灵纹,更能随身形自行调整尺寸
“难道…莫非…你们该不会……”
杜二姐大力拍着他肩膀,笑道:“没错!你的赏金我们替你领了。跑了一上午给你挑的礼物,我们顺带每人蹭了一身,这也是为了宗门形象嘛!”
“你们!”凌山君痛心疾首,“这钱来得容易吗?是我一场一场拼来的,本打算回去重修山门,竟被你们糟蹋了。”
杜二姐不高兴了,“你不是个小肚鸡肠的牛啊,告诉你,这酒可是我掏的钱。出门在外,该省省,该花花,你真有心重建山门,回去后,把房前屋后的那几亩荒地耕了。”
万神殿的擂台赛,花钱最多的是熊王,赚钱最多的也是他。
他不仅自掏腰包为妖族提供免费食宿,还额外设置了高额奖赏。
所以,他在妖族区域开设赌局时,没人提出异议。而且,只此一家。
如今东都最热闹的地方,反而不是擂台,而是他的赌场。不仅妖族日日流连,连人族各宗弟子也常变幻形貌,悄悄前来下注。
参赛的妖族若是胜场不领赏金,连胜后便会翻倍;可一旦落败,便会清零。
凌山君连胜二十场,一次未领,翻倍后的赏金已积攒至数千灵石。
杜二姐让小六偷了他的玉牌,将奖金全数领出,给每人置办了这身软甲。
靠着那笔赏金,我们终于搬离了那家臭气熏天的街边客栈。杜二姐甚至已经开始计划,等老牛凌山君再连胜十场,就租个像样的小院住下。
可惜好梦容易醒,老牛紧接着连输两场,我们只得灰溜溜地搬回了街边那家客栈。
杜二姐和苏圆圆倒是一场也没输过,可是她们是人族,没有赏金。
这几日我也没有闲着。白天去给苏圆圆助威,晚上等她们都睡熟后,便悄悄溜出门去。
无忧的伤倒是痊愈了,只是我给的丹药来自冥界,她服下后虽无不适,头发却开始疯长,满屋青丝缠绕,几乎无处下脚。牛掌柜找来剪刀不停地剪,那头发就不停地长。
不知剪到第几回,他咔嚓几剪下去,头发却不再长了。
如今无忧顶着一头长短不齐、宛若狗啃的短发。
当初他们刚拿到那枚丹药时,熊可可看着纸条念道:“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说着就要把丹药喂给无忧。
牛掌柜却伸手拦住:“这世上除了我,哪有什么好人。”
“说得也是,”熊可可缩回手,“要不……你们还是等我的偏方吧。”
后来惠惠子请来了高漫妮。她初时对这丹药不以为意,放在掌心搓了搓,丹丸竟泛起莹莹光泽。
她顿时两眼放光:“我虽认不出这是什么丹,但可知它珍贵无比,炼制材料早已绝迹此世。若你们担心有毒,我愿切一小块尝尝。”
她小心地切下薄片,顿时满室清香四溢。
牛掌柜却一把抓过薄片塞进自己嘴里:“试毒这种事,还是我来。”
众人屏息凝神,紧紧盯着他。
他闭目静坐,似在细细体会。忽然脸色一变,双手紧紧捂住肚子。只听腹中一声闷响,随即放出一个奇臭无比的响屁。
混浊的气体不断从他鼻孔、周身毛孔弥漫而出,顷刻间满屋恶臭。
众人慌忙推开门窗,高漫妮纤手轻扬,引动一阵清风,将他周身浊气涤荡得一干二净。
牛掌柜缓缓睁开双眼。
“感觉如何?”大家急忙追问。
“我还想再来一块,”
他满脸陶醉,喃喃道,“太舒坦了……那感觉就像万千星辰在体内绽开,仿佛有个全新世界正在我身中孕育成形,简直如同脱胎换骨。”
深更半夜,众人散去后,屋内重归寂静。
床榻上的无忧忽然坐起身,转向门边轻声道:“我知道你回来了,遇仙。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问我?”
当时我正隐身形坐在桌边,心中一惊,难道被她察觉了?不愧是魔界公主。
正欲接话,她却“嘭”地一声直挺挺倒回枕上。
没过多久,她又倏地坐起,对着屋角一片阴影低语:
“遇仙,我知道你回来了。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问我?”
……
原来她并未真的感知到我,不过是在反复试探。
隔壁的熊可可撞开门冲了进来,一脸紧张:“谁?”
“遇仙?”
二人对视片刻,熊可可松了口气:“你不就是遇仙吗?这屋里哪还有别人?”
无忧怔了怔,眼圈微微发红:“遇仙……可能回不来了。”
熊可可挠了挠头:“行了行了,快睡吧。那丹药怕是会扰人心神,老牛都多少年没正经修行了,服了那么一小片竟跑去闭关。你也是,明明就是遇仙,偏说遇仙回不来了。”
他摇着头,带上门出去了。
我原本打算将无忧揪出去仔细审问,却见她侧卧在床上,正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痕。
心一软,算了,还是我自己去查吧。许多事,恐怕她自己也并不清楚。
毕竟她在被白掌柜所伤后,为了不让旁人忧心,一直勉力维持着我的形貌。
我始终无法理解无忧的野心。她一直渴望打通冥界,让凡界、神界、魔界与冥界四界并存,更想借冥界之力一统四界。
想来“野心”二字,终究与一个人的眼界相关。
人往往就是困住自己的那座山。
我自幼在客栈长大,此生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做个逍遥神仙,摆脱贫病生死的束缚。却从未想过要将这世间,变成我期望的模样。
而她不同。身为魔界公主,大概一生下来,便背负着整个魔界的复兴的命运。
我离开了,来到街上。东都是一座大城,连日来我在各处辗转查探,却始终不知该从何处着手,心头不免有些烦乱。
然而……依旧毫无头绪。
人界那么多宗门,为何要抓熊可可?花朝又为何要杀我?
万神殿中藏了太多秘密,我决定先从与熊可可相关的消息查起。
如今坊间传得最盛的,自然还是擂台赛的事,且大多与小六有关。
“听说了吗?玄天宗那位……老天师,竟被一个什么面馆出身的小姑娘给打败了。”
“是飞云宗。我听师叔说,这宗门已传承数万年……”
“她们宗里有件宝物,是一柄白色长毛神剑,此剑一出,任谁都挡不住它两下。”
“……”
不少剑修已把佩剑炼成了长毛模样,就连非剑修之人,也开始用起这类长毛剑。
甚至有人觉得:剑嘛,本就该是这个样子。
近日不断有人失踪,万神殿也加强了戒备。起初清风白鸟的消失曾引起不小轰动,但他本就不是为打擂而来,行踪又向来飘忽不定,风波很快便平息了。
可这几日,又接连有修为高深的宗门弟子下落不明。
就连曾与苏圆圆交手的那位玄天宗老天师,竟也音讯全无。
我对那老头印象其实不坏。小六身为冥界鬼王,与神明都有一战之力,胜他本不是问题,可那场赢得……未免太轻松了些,尤其是最后一剑,他并没有斩出。
像这类擂台赛,各大宗门的宗主通常不会亲自下场。赢了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声,输了更折损整个宗门的颜面。因此多半只派门中长老率领弟子前来。
老天师自有他的苦衷。到了他这个年纪,早已不在意个人输赢,却仍被派来与年轻数辈的少壮一代同台较技……其中无奈,不言而喻。
所以他当着一众弟子的面,毁了一生集齐的三十六把神剑,败在苏圆圆的面前。
我猜老天师是被小六吃了,但它死不承认。
我说:“是人都会犯错,只要你认了这些人是你吃的,我就原谅你。”
它梗着脖子回:“我不是人。”
我把它揪起来,在额头上弹了一下,痛得它浑身抽搐,呜呜哀嚎。
苏圆圆推门走了进来,一把将小六搂进怀里,狠狠瞪了我一眼:“小六不怕,我们走。”
她摔门而去。
当天晚上,小六就逃了。用的是老牛凌山君的【飞云诀】,撞开虚空,逃的无影无踪。
好在它掉毛,每隔十万余里,我总能找到几缕它身上落下的白色长毛。
我一路追到距万神殿百万里外的落龙城,终于找到了它。
它看到我,凄然一笑,“大魔王,你来了。”
随即仰面躺倒在地,一副任人处置的模样:“如果你不打死我,我还会逃的。我救自己万万次,铮铮劲草,绝不动摇。”
我在它身边并肩躺下:“你要是不掉毛,我还真找不到你。”
“我那还不是怕你找不到我。”
“你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苏圆圆那个小姑娘?”
“还小姑娘?她那身修为,少说也有几百岁了吧。”
“我一万多岁了,难道不能说她是小姑娘?”
我们就这样并排躺在草地上,望着夜空中的繁星,旷野的风轻轻拂过脸颊。
我忽然很想,什么都不管,就这么一走了之。
“大魔王,我想回家了……你想不想回冥界?”
我轻哼一声:“鬼王也会想家?难道有什么人在等你?”
“没人在等我,可我还是想。”
落龙城的地下,确实藏着一座通往冥界的法阵。我就是从这儿回来的。
可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
我坐起身,正色道:“我再问你一遍,那个什么宗的老头,到底是不是你吃的?”
“我……确实是吃了几个修行者,但那老头我真没吃。”
“那我们就回去,把他找出来。”
它翻身跃起,“大魔王,你是说……以后要带着我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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