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从昨夜开始就没歇过，把长白山麓的林海染成一片苍茫。李铁军裹紧了身上的破军大衣，哈出的白气在睫毛上凝成霜花。他身后，小青正用一块破布擦拭着缴获的日军望远镜，镜片反射着雪光，映得她眼底一片清亮。
“队长，东北抗联的人真会来？”小青的声音带着点颤，不是因为冷——她刚把最后一块干粮塞给了伤员，此刻正强忍着饥饿，“这鬼天气，别说是人，野狼都得躲进洞里。”
李铁军没回头，目光始终盯着远处被雪覆盖的山脊线。三天前，他们在突围时截获了一份日军密电，得知有支抗联队伍被围困在这片林区。系统突然弹出的任务提示至今还在脑海里发烫：“协助东北抗联突围，建立联合战线”，奖励是“无烟炸药配方”——那正是兵工厂眼下最缺的东西。
“来了。”他突然低声道。
小青连忙举起望远镜。只见雪坡尽头出现几个黑点，像墨滴落在宣纸上，正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这边挪动。领头的是个高个汉子，肩上扛着支带刺刀的步枪，腰间束着根粗麻绳，即使隔着百米远，也能看出那挺拔如松的站姿。
“是抗联的人！”小青差点喊出声，又赶紧捂住嘴。她在根据地听过太多关于东北抗联的传说，说他们在零下四十度的雪地里裸身潜伏，说他们用树杈当武器也能端掉日军炮楼。
等那些人影走近了，李铁军才看清他们的模样。总共七个人，个个衣衫褴褛，有个年轻人的棉裤膝盖处破了个大洞，露出冻得发紫的皮肉。领头的汉子摘下沾满雪的棉帽，露出被冻伤的紫红耳朵，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李铁军一行，最后定格在他腰间的系统召唤器上——那金属外壳在雪地里格外扎眼。
“我是东北抗联第一路军三师的李大鹏。”汉子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你们是谁？穿的不像八路军，也不是国军。”
李铁军刚要开口，旁边突然冲出个抗联战士，端着枪对准他的胸口：“队长，他们说不定是日军的特务！我见过鬼子穿这种衣服演戏！”
“王二愣子，把枪放下！”李大鹏低喝一声，眼神却没离开李铁军，“这位同志，我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头，这片林子现在是日军的天下，不是你们闲逛的地方。”
小青往前跨了半步，把李铁军挡在身后：“我们是来帮忙的！知道你们被围困，带了些药品和炸药——”
“炸药？”李大鹏的眉头猛地一跳，“你们怎么知道我们需要炸药？”他突然逼近一步，鼻尖几乎要碰到李铁军的脸，“我看你们更像是日军派来的诱饵，想引我们暴露位置！”
双方的气氛瞬间僵住。抗联战士们纷纷握紧了枪，李铁军带来的队员也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手榴弹。雪落在枪栓上，发出细碎的“簌簌”声，反倒让这片寂静更显压迫。
“如果我们是特务，”李铁军缓缓抬手，掀开大衣露出里面的弹药袋，“就不会带着这种东西。”袋子里露出半截炸药包，包装纸上印着的兵工厂标记，是他特意让老王加上的五角星图案。
李大鹏的目光在炸药包上停留了片刻，脸色稍缓：“你们的兵工厂在哪？我怎么从没听说过长白山有能造炸药的地方。”
“在该在的地方。”李铁军没直接回答，从怀里掏出那份截获的密电，“日军明天拂晓会调一个联队过来，带着重炮。你们要是想突围，今晚就得动手。”
李大鹏接过密电，借着雪光快速浏览，眉头越皱越紧。他身后的一个瘦脸汉子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道：“队长，别信他们的！这说不定是个圈套——”
“闭嘴，赵老四！”李大鹏猛地回头，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把密电揣进怀里，对李铁军拱了拱手，“多谢同志提醒。既然都是打鬼子的，我信你们一次。我们确实被卡在这片林子三天了，弹药快打光了，还带着五个伤员。”
李铁军指了指身后的密林：“我在那边的山洞里藏了些补给，还有十发迫击炮弹。今晚我们配合，你们主攻日军的西翼防线，我们负责炸掉他们的机枪阵地。”
李大鹏眼睛一亮：“你们有迫击炮？”
“算不上正经炮，”李铁军笑了笑，“是我们自己攒的土家伙，打不远，但准头还行。”那其实是系统奖励的“掷弹筒改进型”，射程比日军的制式装备还远五十米。
就在这时，赵老四突然往雪地里啐了口唾沫：“队长，我看还是小心为妙。这些来路不明的人，万一——”
“再敢说一句动摇军心的话，我崩了你！”李大鹏猛地拔出腰间的驳壳枪，枪口直指赵老四的眉心。雪落在枪身上，瞬间融化成水，顺着枪管往下滴。
赵老四脸色煞白，赶紧低下头：“我……我只是担心大家的安全。”
李铁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幕，心里隐约起了疑。刚才赵老四凑过去看密电时，手指在纸上的某个位置停留了太久——那正是日军布防图上的薄弱点标记。
入夜后，雪下得更紧了。李铁军带着两个队员，扛着掷弹筒摸到日军阵地西侧的山坡上。远处的篝火映着日军哨兵的影子，像一个个跳动的幽灵。他调整好瞄准镜，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
“谁？”他猛地回头，看见小青正猫着腰跑过来，手里捧着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
“队长，这是老王新做的‘鬼雷’，”小青把东西塞给他，“说拉了弦之后，会先冒白烟，等鬼子过来查看再炸。”那是系统刚解锁的“延时诡雷”，专门对付喜欢缴获武器的日军。
李铁军刚把诡雷布置在必经之路上，突然听见山下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比预定时间早了整整半个时辰。他心里咯噔一下，举起望远镜望去——只见抗联队伍的冲锋路线上，突然亮起几发信号弹，把雪地照得如同白昼。
“糟了，有内鬼！”小青的声音都变了调，“是赵老四！他刚才借口去方便，一直没归队！”
李铁军咬了咬牙，对身边的队员道：“快，把掷弹筒架起来，目标日军指挥部帐篷！”他心里清楚，这时候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打乱日军的部署。
掷弹筒的轰鸣在雪夜里格外刺耳。第一发炮弹就精准地命中了日军指挥部，燃起的火光中，能看到日军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跑。李大鹏显然也反应过来了，抗联队伍的枪声突然转向东侧——那里正是赵老四跑去报信的方向。
“队长，你看！”小青突然指向山坡下。只见赵老四正举着枪往日军阵地跑，身后跟着几个抗联战士，子弹在他脚边的雪地里溅起一串串白烟。
李铁军迅速掏出一颗手榴弹，拉弦后朝着赵老四前方三米处扔过去。爆炸的气浪把赵老四掀翻在地，等他挣扎着爬起来，正好被追上来的抗联战士按住。
“狗汉奸！”李大鹏的怒吼声隔着风雪传过来，“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上次突围时丢的那份布防图，就是你偷的吧！”
赵老四还在挣扎：“我是为了大家好！跟着你们只有死路一条，投靠皇军才有活路——”
他的话没能说完。李大鹏抬手一枪，子弹打在他的眉心，鲜血溅在雪地上，像绽开了一朵凄厉的红梅。
战斗持续到后半夜才结束。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打懵了，加上指挥部被炸，很快就溃散了。李铁军在清理战场时，发现赵老四的尸体旁有个被打烂的发报机，里面还藏着半截日军军官证。
“多谢李同志了。”李大鹏走过来，脸上带着愧疚，“是我瞎了眼，没看出身边藏着这么个祸害。”他身后的抗联战士们纷纷朝李铁军敬礼，眼神里满是感激。
李铁军摆摆手：“都是打鬼子的，说这些就见外了。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
“往南走，去找杨靖宇将军的大部队。”李大鹏望着雪地里的篝火，“听说你们有兵工厂？要是不嫌弃，我们想跟你们合作——我们出人手，你们出武器，咱们一起把长白山的鬼子都赶出去！”
小青突然碰了碰李铁军的胳膊，指了指他腰间的召唤器。屏幕上正闪烁着新的任务提示：“护送东北抗联前往桐木镇，解救被俘村民”，奖励是“半自动步枪生产线图纸”。
李铁军抬头望向远处的雪岭，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雪不知何时停了，露出深蓝色的夜空，几颗疏星在天幕上闪烁，像无数双期盼胜利的眼睛。
“好啊，”他握住李大鹏的手，两双布满老茧的手在雪地里紧紧相握，“咱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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