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落地,三人好似遵照军令,同时拿起筷子,不管饿不饿,先吃再说。
妙音坊的菜肴精致,酒水更是香醇,可在三人口中却如同嚼蜡,心中紧张万分,不知宋风将要如何发落。
宋风并未动筷,自顾自地又斟满一杯,指尖轻捻杯沿,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屠烈身上:“屠烈。”
“在!”被叫到名字的屠烈赶忙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大将军有何指示?”
宋风摆了摆手,示意其不必紧张:“遣你入军为将,你可愿往?”
原来那句“合作愉快”是招揽之意?屠烈先是一惊,随即欣喜不已,起身抱拳:“在下愿往!”
真武学院,筛选的就是储备将领,能避过演武大会与征武令直接入军为将,可是其他同窗求之不得的美差。
“嗯。”见他毫不犹豫,宋风满意地点点头:“明日出发,前往临澜军营,听候阮星调遣。”
“喏!”屠烈先是效仿军中应诺之声,而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个……临澜军现在何处?”
宋风看了他一眼:“镇平郡。”
“这……”屠烈面露犹豫之色,低声道:“镇平郡受安国管辖,在下前去,怕是也难寻立功之机。”
这家伙,居然还挑剔起来了。宋风眉毛一挑,不满的望向他。
王锦博见状赶忙干咳一声,正色道:“服从军令!”
“喏!”屠烈自知失言,赶忙再度抱拳:“多谢大将军。”
见他再无言语,宋风转头望向齐雪:“你则去往奉京,加入利刃兵团,听候颜幂调遣。”
齐雪听罢顿时欣喜不已,利刃兵团人员虽寡,却个个都是真武高手,可以说是整个钦国最为精锐的部队。
站起身来刚要答谢,却听房外传出细微的鞋底踏地之声。
电光石火间,来路上那暗刃车夫的话语,以及关于暗刃的种种传说在她脑中闪过。
齐雪心思急转,咬了咬牙,震声道:“回大将军,在下愿去往暗刃,而非利刃!”
这群孩子,为何总是喜欢挑毛病呢?宋风不满的望向她:“你遭不住暗刃的苦。”
他越是这么说,齐雪心气越起,毫不畏惧的迎上宋风目光,眼神坚毅:“在下受得住!”
“唉。”宋风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打了个响指。
唰!几乎就在声音发出的同时,真气波动,一道身影已出现在宋风身后:“主公。”
宋风头都没回,抬手指了指惊讶的齐雪:“此人可用吗?”
凭空出现的正是夜幽,闻言先是看她一眼,自怀中取出一支笔,大步靠近。
来到齐雪身前,先是上下打量一番,猛然抬手将其半张面具摘下,失去瞳孔的惨白眼珠展露无遗,那是一只瓷眼。
齐雪大惊,回手摸向腰间,几乎就要拔剑,可对上夜幽冷漠的眼神,终究还是忍耐下去,未敢轻动。
毫不理会她的紧张姿态,夜幽仿佛检查一具尸体,抬起手中之笔便探向她的眼睛。
齐雪此刻已紧张得浑身绷紧,却硬是咬紧牙关纹丝不动,任由冰凉笔尖在脆弱的瓷眼表面勾勒描画,连眼皮都未曾颤动一下。
待绘画完毕,夜幽退后一步,微微一笑:“意志坚强,心性却过于浮躁,适当磨砺,或可成才。”
“那便交与你了。”宋风随意道摆了摆手:“富家小姐,碌碌庸才,就算被暗刃毁了,也不可惜。”
“喏!”夜幽答应一声,再度看她一眼,真气凝聚,人影凭空消失。
听出宋风语中轻视,齐雪暗暗恼怒,将面具归位,抬手抱拳,声音因压抑着情绪而格外响亮:“多谢大将军!”
这句言谢暗含几分怒火,宋风哪能听不出,询问道:“怎么,心有不满?”
齐雪抬起头来,直视宋风,目光如炬:“没有!属下会用行动会证明自己,大、将、军!”
“哼……”宋风冷笑一声,不再理会,转而面向苏定方:“至于你。”
宋风略作沉吟,开口道:“带你母亲去奉京吧,暂任郎中一职。”
郎中隶属中郎将,主要负责王宫宿卫,看似清贵,实则是个难有军功晋升的闲差。相较于屠烈与齐雪的外放历练,这个安排无疑更舒适安稳。
苏定方先是惊讶地抬头观望,而后默默垂下头去,沉默不语。
宋风眉头微皱:“怎么,你也不愿?”
“呃……”苏定方含糊地应了一声,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
宋风最烦的便是说话吞吞吐吐之人,见状也不再遮掩,直言道:“用你,不是因为你的才能,而是品质。”
“我会派人大肆宣扬你廪膳饲母、跪行乞医之事迹,借此发扬百姓孝道,而你……”
说着,宋风抬起手来,以筷子指了指他:“就当个牌坊,如同庙中神相,受万众敬仰即可。”
“噗嗤……”方才还暗暗不满的齐雪忍不住笑出声来:“原来只是个泥塑木雕的摆设。”
心思缜密的屠烈则微微点头:“郎中职位虽低,却是宫中近臣,不错不错。”
听着同伴的讥讽与“安慰”,苏定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猛地吸了一口气,鼓足平生最大的勇气抬起头,朗声道:“在下愿效仿屠烈学长,入军为将,凭军功立足!”
宋风只觉耐心都快被磨没了,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是不是我太过宽纵,才让你们一个个都敢讨价还价?”
明知宋风已动真怒,苏定方此刻却仿佛豁出去了,毫不退缩:“大将军动怒,是因为学长学姐先前已挑剔过职位。这剩下的火气,不该由在下来承受。”
“在真武学院,我捡同窗剩饭已不知多少次。如今面见大将军,难道还要捡别人‘吃’剩的怒火吗?这,实非待士之道!”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屠烈与齐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真是那个平日里唯唯诺诺、任人欺侮的穷小子?竟敢当面指摘大将军的不是!
不止他们吃惊,就连宋风也是一愣,望向苏定方坚定目光,再度确认道:“你真的不愿入宫?可想清楚了,军中生活艰苦,转战四方,便再无时间照顾病母。”
谁知苏定方毫无怯意,起身向着宋风深深一揖,言辞恳切:“在下曾闻,食人之禄,当念其恩;用人之子,当恤其亲。”
“大将军统领百万义军,一个‘义’字照耀乾坤,又岂会亏待麾下将士的高堂老母?”
“说得好!”闷头看戏的王锦博忍不住拍手叫好:“真看不出来,这小子说话一套一套的,不该当郎中,应该当个鸿胪令嘛。”
“呵……”宋风也被其逗笑了,脸上阴霾一扫而空,无奈地挥挥手:“由你吧。明日一早,去往奉京严西军营,听候李如调遣。”
苏定方听罢欣喜不已,赶忙抱拳应声:“喏!”
见三人皆已安排妥当,气氛缓和,王锦博立刻笑呵呵地站起身,举杯倡议:“好事多磨,结果圆满!来,让我们共饮此杯,预祝三位前程似锦!”
屠烈、齐雪、苏定方三人齐齐举杯,面向宋风,诚声道:“多谢大将军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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