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轧钢厂标志性的大喇叭在沉寂了许久之后，再次响彻了整个厂区的上空。
“广播通知！广播通知！”
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后，播音员清脆而激昂的声音传了出来。
“特大好消息！我厂采购部部长徐建国同志，不畏艰难，远赴东北，为我厂成功采购回一大批粮食！目前，六十吨救命粮已全部安全入库！彻底解决了我厂的燃眉之急！”
“徐建国同志以实际行动，展现了我厂干部职工的责任与担当！在此，厂委会决定，对徐建国同志进行通报表彰，并给予记大功一次的奖励！希望全厂职工向徐建国同志学习……”
播音员的声音充满了感染力，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整个轧钢厂激起了千层浪。
消息，瞬间引爆了！
正在食堂排队打饭的工人们，停下了脚步。
正在车间操作机床的工人们，放缓了手中的动作。
正在办公室里写材料的干部们，也纷纷抬起了头。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议论声。
“听到了吗？六十吨！整整六十吨粮食啊！”
一个满脸油污的钳工，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饭盒，唾沫横飞。
“徐部长也太牛逼了！这才去了几天啊？就把这么多粮食给弄回来了！这下咱们食堂的窝窝头，是不是能换成白面馒头了？”
“何止啊！”
另一个消息灵通的工人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爆料，
“我刚才在仓库那边看见了，好家伙，解放大卡车来来回回拉了七八趟！那麻袋堆得跟山一样！我估摸着，这批粮食，够咱们全厂吃上一两个月了！”
“真的假的？那可太好了！最近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就指望厂里这顿饭呢。”
“这下好了，心里踏实了！”
工人们的脸上，无一不洋溢着喜悦和激动。徐建国的名字，以前在厂里，更多的是和那些八卦新闻联系在一起，但从今天起，这个名字，在所有工人的心中，都和“救命粮”、“大英雄”画上了等号。
这份威望，是实打实的，比任何官职都来得管用。
……
徐建国倒是没机会享受英雄般的待遇。
李怀德大概是觉得他这几天鞍马劳顿，确实辛苦，特批他提前下班回家休息。
骑着自行车，悠哉悠哉地回到了四合院。
刚拐进院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搬了张小马扎，坐在中院通往前院的必经之路上，像一尊门神。
正是何大清。
他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蓝色工作服，双手揣在袖子里，眯着眼睛，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看到徐建国进来，何大清立马站了起来，脸上堆起了热情的笑容。
“建国回来啦？这一趟出去，可辛苦了吧？”
“还行，何大爷这是干嘛呢？”
徐建国好奇地问道。
何大清闻言，立马挺直了腰杆，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十分专业的口吻说道：
“嗨，现在这世道不太平，得防着点陌生人溜进来，万一丢了东西，那可就不好了。”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好像自己真是个尽职尽责的义务看门人。
徐建国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老头子就是闲得发慌，在这儿装腔作势，刷存在感呢。
不过他也没戳破，反而顺着杆子往上爬，露出一副钦佩的表情：
“还是何大爷您有觉悟！有您在这儿守着，咱们这院子，比那装了铁将军的大门还安全！真是辛苦您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何大清听了这话，果然受用无比，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他摆了摆手，一脸高手寂寞的表情。
“嗨，不辛苦，不辛苦。再说了，我年轻时候也是练过的，寻常三五个小毛贼，近不了我的身！”
他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比划了两下，
“就何雨柱那样的，我一只手就能把他给收拾了！”
徐建国看着他那花架子，心里一阵吐槽：您要是真有这本事，当年还能被白寡妇迷得五迷三道，连儿子女儿都不要了？
但他面上依旧是笑呵呵的，没有追究这牛皮的真假。
“那咱们院子可就全仰仗您了。”
他正准备客套两句就进屋，却被何大清一把喊住了。
“哎，建国，等等。”
“何大爷还有事？”
何大清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一丝期待和不好意思的笑容，凑过来低声问道：
“那个……我那事儿，你……你没忘吧？”
徐建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想起来了，走之前确实答应过何大清，帮他在厂里找个活儿干。
“您瞧我这记性，出差一趟，差点给忘了。”
徐建国一拍脑袋，歉意地笑了笑，
“您放心，忘不了。这样，何大爷，您明天早上跟我一块儿去轧钢厂，我直接带您去见李厂长。只要我跟李厂长说一声，他肯定会给这个面子，给您安排个轻松的活儿。”
以他现在立下的功劳，别说安排一个人，就是安排三五个人，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李怀德为了拉拢他，绝对会办得妥妥当当。
听到徐建国这番话，何大清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得如同绽放的菊花，连连点头：
“哎！好！好！那就太谢谢你了建国！你可真是我们老何家的大恩人！”
“客气了何大爷，小事一桩。”
“行，那你快回去歇着吧，我不耽误你了。”
何大清心满意足，摆了摆手，又重新坐回他的小马扎上，继续当他的“门神”，只是那腰杆，比刚才挺得更直了。
……
傍晚时分，四合院的住户们陆续下班回家。
很快，徐建国在东北采购回六十吨粮食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大院。
“听说了吗？建国这次可办了件大事！六十吨粮食啊！”
“可不是嘛！厂里的大喇叭都广播了，记大功一次呢！这下可真是咱们院里的名人了！”
“要我说，还是建国本事大！咱们院里，就数他最有出息！”
羡慕、嫉妒、议论声，在前院、中院、后院此起彼伏。
一个平时最爱占小便宜的男人，眼珠子一转，动起了歪心思。
他凑到人群里，压低声音提议道：
“哎，你们说，建国现在是采购部的头儿，又能弄来这么多粮食。咱们是不是可以……让他也帮咱们院里人，从东北稍带点便宜粮食回来啊？”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随即一个个眼睛都亮了。
“对啊！这主意好！”
“咱们都是一个院的邻居，他帮个忙，不是应该的吗？”
“就是就是！你去说！老王，你头脑活，你去跟建国提一提！”
众人纷纷怂恿。
那个被称为老王的男人，被众人这么一推，立马就怂了，脖子一缩，连连摆手：
“别别别，我可不敢。建国现在可是大领导，我哪有那么大脸。要去你们去。”
众人一看他这胆小的样子，顿时一阵失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去当这个出头鸟。
不远处的角落里，贾张氏坐在门口，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听着众人的议论，嘴里不屑地嘀咕着。
“哼，什么大英雄！弄回来那么多粮食，也不知道给自家拿点，真是个傻子！白瞎了那么大的本事！”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正在准备晚饭的秦淮茹。
“你看看你！当初要是跟徐建国搞好了关系，现在咱们家还用得着天天喝棒子面粥吗？早就吃上白面馒头了！真是没用的东西！”
秦淮茹被她说得满脸无奈，停下手里的活，叹了口气：
“妈，您就别说这些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家建国跟于莉好着呢，我能有什么办法？”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懊悔，有无奈，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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