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灵泽一至,交战的两人纷纷骤停。
蚩氐是…有些不可置信。
而宗师嵚则是淡然地持戟一扫,悬身后退开来,凤眸遥望着会圣神碑遗址处,薄唇不由得浅浅笑起。
是那里,久违的神明,就要醒来了。
既如此,?—!
呼——哗…
嵚即刻旋戟一扬、继而飞抛上中天。继之她便一直往后悬退着、直至她人彻底消隐不见。
这一举动,算是缓慢的一瞬。
而经此梵纹匽戟的腾冲于天一出,眨眼间便是那淅淅沥沥的斜风细雨化作了驰风骋雨的风雨如盘,恍若三月前的那场天降灵泽夜,只不过今下此者虽势大如瀑,却是世间罕见的云行雨洽。
这代替了时光,沉淀此方残世的所有。
再一次地映照出天地间的静与动。那些人寰血泊惨烈死去的、那些獠牙利爪狰狞杀戮的、那些残垣断壁天地崩摧的……均在这时空凝结里,一瞬滞化、戛然而止。
也在这云行雨洽里,杀戮被洗涤。盛大的雨幕是千线万线、正穿杀扫荡,甫一瓢泼润过即是妖兽体解、血肉注溶。
其,亦代替了天道,重塑着天地万象。且看天地,既承之雨幕、云行雨洽过山峦回合、草木逢生…
后两者,变也。
然而,随着盛大雨幕的愈演愈烈,天地万象的景致持续不断地、更甚者为重重叠加着增速变化——
蚩氐蓦地转过身、看向这旁另一个的他自己,艮。
果不其然,后者恍惚着垂眸看向自身,那儿,全身上下的躯体正在一点点变得虚幻、进而完全消逝。
蚩氐这下便又确定了,这是…
时光在回退—
—轰!
遽然的,天地再爆一声巨响!
始终立于原处静观其变的蚩氐眸色微顿,不禁遥首那声源地。而那里,是宗师嵚飞抛上中天的梵纹匽戟,被人接下了。
陡然间、中空云端风起云涌,阵阵磅礴的飘渺云泽晟华翻腾间,他似是…
望见、故人来。
…确实是,故。
磅礴雄浑的祥云瑞气,震荡过天地万象,以至于天上地下的四季景致,来了、通通来了,飞快地、璀璨地轮番交替变幻着…
至于中空持戟人,换成了另一位女郎。
曾经他熟悉的、今却已是亘古的陌生。
毕竟,对方眼下只有那由天降灵泽所铸就的大致水质形体、面容轮廓。
再者,从前的最初,已经过了太久太久,久到他都已经创造出了新的一个他们、然后还给了旧的这个他们,安排上…算是最后的自取灭亡罢。
因为这个世界,已无可挽回。
只是先前他还想着的、思量着的,通过曼姒玘的异心,让新的那个他们,能够离开。
…艮,是他,也可以说是,不是他。
从那天,艮带着枫过来时,他便知了。
不一样了,在这数不清年岁的生生世世过后。此一世,纵然艮依旧是杀了枫,却是无数次里的第一次,带走了枫。
可是离开的方法…从一开始就是死局,就这么以血祭咒困了他、曼兰、曼姒玘数百万年。
之后,这一次这一世,在他将一些思量放在了曼姒玘的异心上,或许她曾经从那些人里知道些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东西,这其中也有几分是因在,那些人对于曼姒玘,更为倾向。
足够有野心、极其的利己,也足够,耐不住气。
然而到头来,曼姒玘也无用。
这一瞬息之间的思罢,白衫郎君便定定看着中空的灵泽女郎目光微冷,掌心上较之往常势弱不少的雷霆之力又开始滋滋起势。
此时的天上地下,唯余他们两人了,他在遥望她,她亦在俯视他。
随后,两人皆没有任何言语,彼此间抡起器皿便是果断地开战。
嘭—
一腾冲一俯攻的两方正面硬刚,攻击依旧是势猛得撼天动地,激荡起天地上下云海尘烟的剧烈隆炸!纷腾涌扩、久久不息。
只不过是被持续盛大的云行雨洽给划入了仅此一方的中空界定域内。是以,任两大能者的强悍决战衍生出的破坏力再如何激烈强盛,定不会崩摧到天地万象的一丝一毫。
却是——啪嗒…
仅此一回合,剑刃间抡击相抵的交锋之中,有一方的本命器开始皲裂了。
是那把一向充盈着雷霆霹雳的长槊。
此刻它已雷霆尽散,金身黯淡无光、再无灵彩,全都点点破碎、化作齑粉扬空。
至于其主人,“呃—…”
长槊彻底齑化,那密密麻麻的万千灵泽雨线顷刻间就裹挟了白衫郎君的全身,似已将他一一穿杀殆尽。
实则他心知肚明,是对方,正在收回一些东西、他靠着掠夺而来的东西…天地之力、天道之法。
呃…也不能说是他,而是那些人、
那些、生而为魔却自诩是人的怪诞,在夺舍、在妄动,一一到来了。这些的其中,有夜郎自大、有谨小慎微地扮演起来,于变或不变的轨迹中,掠夺着、崩坏着…
这个世界,于修仙、于权势、于人兽,早已不存在…谁与争锋了。
假、假、假…
他不知是轻笑否、还是释然否,那千万雨线便彻底裹挟、淹没住他的所有。
而对面,灵泽形体雾蒙蒙、水漫漫的女郎,随着股股力量的重新归位,正自内而外地蜕变着,依稀可见其上的那一张足以柔和天地万象的菱形脸庞。
下一瞬时空继凝结之上再是一静,无论是势不可挡的风雨如盘、还是广润万物的云行雨洽等,通通一骤停。
此番后,女郎忽而就、徐徐睁开了双眸,如海之蓝深邃、如山间泉澄澈,更蕴含了万千自然的春风化雨般柔然。
美、自是美极,就是带上了怔怔的疑惑然。
于此同时,万籁俱寂中忽闻——咐~
很细微轻舒的一道声响,这天地唯二的两者,转眼间都消失得彻底。
那雨,又开始继续下了,后面又由大雨滂沱转为了淅淅沥沥。
天地又起混沌,细看其中,是在转瞬间持续地回退着、回退着…
直到夜幕降临,而此夜,是极其不同寻常的浓厚墨色掩下了所有,看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甚至是都听不着了。
那破晓,将会…
仍尽是未知之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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