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易自认为向来是个能将喜怒藏于心中的人。
可此刻，陆世明却直直看向了她。
“怎么，你不相信吗？”
莫易直直看了回去，她没有回避对方的质问。
“我没有相信也没有不相信，每个对于世界都有着自己的看法，这种看法我无权干预。”
“但是如果有人妄图可以替代自然，来干预物种的进化进程，那我就要评价一句，不自量力了。”
陆无涯在莫易说话的时候，就在桌子底下伸手拼命扯她。
见无法制止莫易，他开口打断了莫易。
“别说了！”
“好好听父亲说话，这里没有你置喙的余地。”
莫易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无涯。
陆无涯脸色涨得通红，他咬着牙，连额头上都青筋毕现。
“听着，你不能，我不允许你这样跟我的……父亲说话！”
那模样就好像他是陆世明的忠实拥趸。
莫易站了起来，她红着眼眶。
“你竟然凶我，我看错你了！”
说完离席，就要往外跑。
陆无涯起身要去追，却被陆世明叫住了。
“别追她了。”
陆无涯脚步顿在了门口，握在门把手上的手紧了紧，最终无力地放开。
“是。”
“过来坐。”
陆无涯如同一个机器人，陆世明一个指令发布，他就老老实实完成。
坐在陆世明身边，他低垂着目光，看不出情绪，愈加像是个机器人。
陆老太和陆通的神情更加惊恐，他们在陆无涯和陆世明之间来回看着，好像没有明白怎么回事。
陆世明摆了摆手，燕尾服走了过来，抓住陆老太和陆通的肩膀，将两人提了起来。
陆通身型其实比燕尾服更加高大，此刻却吓得语无伦次。
“放开我，求你了，世明，大哥对你一向……一向挺好的吧。”
陆老太呵斥道：“你求他没有用，不要求他了！”
“陆世明，无论如何，我老太婆对你总有生恩，你放了你大哥，要杀要剐，冲着我来。”
陆通扭头看向陆老太，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随即嘴巴一瘪，哭了出来：“妈啊……儿子不该跟你斗气，让我去，让我去拦住这个陆世明！”
陆通嘴巴说着，身子却往后缩。
可他的动作却远远没有陆老太快。
陆老太刚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陆通身上抹的时候，已经趁机从燕尾服的手下扭了一些出来。
此时她更是躬下身子，借着陆通帮自己挡了一下，脚下抹油一样，想跟着莫易离开的方向逃走。
可她刚走一步，腿上一阵痉挛，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看着双腿不断抽动的陆老太，燕尾服将手中的机关收了起来。
再次，拖着二人离开了房间。
整个过程，陆世明都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好像眼前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直到几人离开，他才摇头：“看到了，自作聪明是一种多么傻的行为。”
陆无涯一直端坐在一旁，对刚才的闹剧连眼神都欠奉一个。
直到陆世明跟他说话，才突然醒了一般。
“是。”
陆世明满意地点点头，将眼光再次转到了陆无涯身上。
“你是几号来着？”
“我是七号。”
“七号……”陆世明愈加满意，“好啊，我给无涯做了那么多个克隆体，只有你是最成功的一个。”
“等事成之后，你的功绩我是会记住的。”
“感谢父亲。”克隆体七号低头顺从道。
陆世明看着克隆体七号的模样，突然苦笑着摇头：“要是无涯那个孩子能跟你一样省心就好了。”
“行了，去吧，我们也该收网了，做事情总有讨厌的苍蝇在旁边嗡嗡嗡的，很烦人。”
七号抬起头，看了一眼陆世明。
“父亲大人，那莫易……”
“她不能留。”陆世明斩钉截铁，“这个家伙，你别看她长得一副文文静静的模样，我可听说过她的能耐，终极学会就是被她搅和黄的。”
“七号。”陆世明突然眼神一肃，“你被转移的都是无涯的记忆，该不会对她有所心软吧？”
七号低下了头：“……不会，父亲。”
“好，无涯那孩子跟我当年一样，容易心软。我专门把他支开，才开始这次的行动。”
“去吧。”
七号又道了一声是，低头弓身走出了大厅。
待到了门外，他抬起头来，眼中竟然有点泪光。
……
莫易捂着眼睛，哭一样的离开了主楼。
等跑出陆世明和他手下的视野之后，她就放下了手臂。
她脸上哪儿还有一点委屈的模样，也并没有半分泪痕。
陆世明那副奇怪的模样，让莫易确定，这人一定是宙斯研究所的成员。
而且看他疯的模样，应该已经混成了高层。
这样看来，莫易确信，宙斯研究所果然是一个大型精神病院了。
莫易没有丝毫松懈的时间，在陆家飞快地跑了起来。
她的时间并不多，在陆世明抓到她之前，她至少需要将他们藏匿药物的地方找到。
没错，莫易已经想明白了，为什么陆世明会回到这个他看起来就毫无感情的地方。
一个宙斯研究所产业之外的、不能被随意搜查的，并且占地广阔的地方。
陆家的宅邸真是上上之选。
陆世明将整个陆宅的佣人全部更换成了自己的人，而陆老太和陆通显然已经被他控制了起来。
现在的陆宅，就是陆世明用来为“开放日”准备的大型仓库。
莫易没有过多的犹豫，她目标明确，直直地跑向曾经她和陆无涯居住的二层小楼。
她记得陆无涯跟她说过，在他的母亲重病之后，陆世明就是在这个小楼里开始了自己的疯狂之路。
以至于陆无涯的房间下面，还留着一间曾经陆世明工作和存放资料的密室。
如果陆宅大体看起来没有异常，那密室就是更加可疑的地方。
秋思楼……
莫易看到那栋水泥小楼静静伫立在原地，她亲手做的木牌已经显得残破了，但好在没有人将它破坏。
这几年显然无人住在这里，他们曾经精心打理的花园被生命力更加顽强的植物替代了个干净。
一时间让人无法分辨出的野生小花小草随风摇曳，别有一番野趣。
自然让自然的力量更加旺盛，几乎抹去了人类曾经居住的痕迹。
莫易驻足片刻。
众生万物，顺其自然，会不会更好。
她推开了小院早已破烂的栅栏门，随即目光一凛。
小楼的大门被推开了，在屋内地面的灰尘上划出了一条痕迹。
有人进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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