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是什么很坏的人吗？”
芥子坐在五条悟的办公室里，她刻意放轻松语气，让这个问题有可能会出现的答案无法中伤她。
“超坏。”五条悟的眼睛还在手机屏幕上，他头也不抬的说，“我觉得我的头顶要长角了，肯定是你刚刚打我的原因。”
“我说的不是这个。”芥子烦躁的放下了翘起来的腿。“我是说……过去。过去我很坏吗？”
五条悟把捧着的手机从自己的正前方，移开了一点点。他今天带着眼罩，发型还是芥子帮他抓的，黑色的制服看起来是很成熟，但在芥子眼里，他现在思索的样子像个准备在母亲节给妈妈打分的小孩。
“一般般的坏。三十分吧。”
完完全全不及格啊。
“你愿意具体一点吗？”芥子在心里翻开了错题本。
五条悟掰着手指开始算，“一身酒气，抽烟很凶，讲话也很凶，三天两头不回消息不回电话，让你陪我吃饭你总说好忙好忙，没有一天看起来脸上带笑。”
“等一下。”芥子叫停了他的话，“你确定说的是我？”
她感觉他在描述一个陌生人，而那个陌生人可以叫玛利亚，也可以叫杰克，但就是不会叫做芥子。
她讨厌酒的味道留在身体的任何地方，包括衣服。那种发酵的味道很糟糕。
记得有一年圣诞节，芥子和内莉以及须弥在超市里选购食材时，有人在她身边打碎了一瓶红酒让红色的酒液有一半沾到了她的裤子，还有鞋子上。
她那一天只要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想干呕，就算把裤子丢进洗衣机，鞋子刷了三四遍，她还是感觉那股味道阴魂不散的跟着她。
所以她不可能带着酒气到处跑来跑去。
“真的啊。我没有说谎。你跟我出去吃饭吃到一半时，就要跑出去接电话。手上总是夹着根烟。真的超讨厌。我都吃完你都没打完电话。”
又是烟臭又是酒气，芥子觉得29岁的自己是住在垃圾堆里才能忍受这些味道吧。
“我那个时候很不开心吗？”芥子问的时候，想到了昨天豪宅对面的老奶奶。
她说芥子看起来很累，像一个快要累死的人。
“反正你跟我见面就没有开心过。”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很累？你知道我在忙些什么吗？”
五条悟没说话，但他悄悄地把撩起来的眼罩盖了回去。他有的时候对着芥子撒谎时，下意识就会做一些小动作。
几天前他做完这个举动，就骗芥子说，他绝对不会在睡前吃超过四个以上的冰淇淋。而事实是，第二天早上，芥子看到了厨房里那个快要被冰淇淋袋子淹没的垃圾桶。
“我不知道呢。”他把腿搭在办公桌上，把某个游戏的背景音默默调大。
“你知道我能看得出你撒谎吧。”
“灰原呢？他不是说去休息间帮我买饮料吗？怎么那么久。我要给他打电话～”
“悟。我在认真问你话哦。”
房间里像是时间被停止般凝固了。
“啧。”五条悟把脚从办公桌上放下来了，“好啦，我说。你在忙你的案子和离婚。”
“就这些？没有的其他的了？”这两件在芥子看来，应该不会把她累到呼吸衰竭到想死的地步吧。
“可能有。但我不知道了，你从来不跟我说你的工作。”说到这，五条悟还有点不开心，“明明我可是最强，轻轻松松就能帮到你。”
“那我跟家入硝子之间，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哈？硝子？从那件事开始你不是一直被她讨厌吗？”
芥子忽然来精神了。“哪件事？”
五条悟神神秘秘的凑过来，上下打量了芥子好一会。“你先回答我个问题，你的心情怎么样？”
“没问题。”芥子夸张的露齿一笑。
“好吧，第二个问题，你要答应我，听完之后不生气。”
这就有意思了。到底是什么才会让五条悟觉得，芥子听完之后能立马生气。
可案子的开庭日迫在眉睫，所以芥子真就提前绷住了。“我答应你。不会生气。”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真的真的！快点讲。”
他后退一步，像是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才开口道，“是刚入学没多久的事情。在夜蛾老师的某节课上，你情绪失控当着所有人的面揍我。”
“就打你了一下？”
五条悟搓了搓手臂，“不夸张的说哦。你当时差一点点就要把我打死了。”
芥子真的呆住了，五条悟的话让她猛然想起了当年被送去上情绪管控课，甚至不得不出国的原因。
又是情绪失控，她差点把人活活打死。
“我，为什么会那么做？”芥子声音变得干哑，她紧张的挺直了腰背。
五条悟似乎察觉到芥子的紧张和不安，他立刻走过来给了她一个乖宝宝的拥抱。
“芥芥。不要慌。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对不起悟，我真的不知道我当时——”
“我拿夜蛾老师的婚姻不幸开了个很地狱的玩笑。”
芥子不敢相信的瞪着五条悟。
他又很不好意思的接着说道，“我还拿你姨妈开玩笑了……”
“你是真的——”芥子的怒气差点就控制不住了，“悟你这样很坏，很不乖，知道吗。你怎么可以拿别人的家人开玩笑！”
“我那个时候又不知道夜蛾老师是你的姨父，不对，是前姨父！”五条悟瘪起嘴，小声嘀咕。
“你啊！”
“好啦，我知道我活该。但你那个时候真的超酷，超帅，我就是濒死的那一刻决定要和你做朋友的哦。”
芥子捂住了脸，头疼的说，“这不是重点吧。你怎么能觉得暴力很帅呢。你都濒死了。我当时肯定完全失控了。太糟糕了！”
“芥子婆婆妈妈。”五条悟伸出手戳戳芥子的肩膀，“磨磨唧唧婆婆妈妈。”
“那其他人呢？我有没有伤到其他人？”
“杰想拉架，但被你踹得差点骨折。最后是夜蛾老师拦住你的，至于硝子，她当时真的被坏到了。我被治好之后，本来想解释的，但你又让我不要告诉他们夜蛾老师和你的关系。”
的确是芥子会做的事，她那个时候估计还沉浸在夜蛾正道和须弥离婚的愤怒里吧。
“难怪家入讨厌我。”
亲眼看到同班同学施暴，不留下阴影已经很不错了。芥子觉得挺对不起家入硝子和夏油杰的。
“要我去和硝子说吗？”五条悟靠着芥子的肩膀，又开始玩起手机了。
“别了。我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芥子摁了摁自己的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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