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
开学不久的一天晚上，佩轩又和素云在长明灯自习教室相遇，两人出来说话的时候，素云问佩轩：“你明天上什么课？”
佩轩说：“我明天上午没课，下午有体育课，晚上有美学课。”
素云好奇地说：“现在美学可是很时髦啊！我去跟你一块上美学课吧？我也了解一下到底什么是美学。”
佩轩说：“好的，课可以随便去听，只是咱俩就别坐在一起了，那样太招眼了。”
素云不满地说：“我还不怕，你怕什么？我就要跟你坐在一起，让你的同学都看见。”
佩轩“嘿嘿”笑了起来，他知道素云是跟他开玩笑。素云说：“你给我说说，什么是美学？美学是什么？它到底是研究什么的？”
佩轩边想边说：“美学就是艺术哲学，我们把它叫美学，不太容易明白它到底是干什么的，其实它就是感性学，研究人的感性体验的，也就是我们的感官体验，也就是审美。我不知道说的对不对，这仅仅是我的理解。”
素云话锋一转说：“你明天上午没课，去哪里自习？”
佩轩边想边说：“就是啊，我还没想这个事呢，干脆就去图书馆吧，我明天一早去图书馆占个位。”
素云笑着说：“你也帮我占个位吧。”
佩轩点头说：“好吧。对了，我一般是在工具书阅览室，你去那里找我吧。”
素云说：“好，谢谢你。”
佩轩瞪了素云一眼说：“欠捶。”
气得素云走到他跟前说：“我就是欠捶，给你捶吧！你不捶都不行！”
佩轩急忙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
素云说：“我就不信治不住你，让你猖狂。你给我耍赖，我比你还不讲理。”
佩轩嬉皮笑脸地说：“你厉害，中不中？”
素云忿忿地说：“哼！我这几天正恼着你呢，我不找你事，你还找我事呢！”
佩轩解释说：“谁敢找你事啊？你正没窟窿嬔蛆呢，我捅了马蜂窝，正好惹着你，嘿嘿。不过，还不是你对我客客气气我才说要捶你的？”
素云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不能惹我。”
佩轩说：“好，我以后就是你大公主的小厮，好不好？”
素云调皮地说：“好，小厮，明天给我占个位。”
佩轩打趣说：“好的，公主。”
于是，第二天佩轩七点就去图书馆工具书阅览室，分别用书包和几本书占了两个位子，当然，两个座位肯定不在一起。佩轩不可能把他的座位与素云的座位安排在一起，而且中间还隔了一张大桌子，并且是背靠背的，他这样安排是为了他们俩都能够安心学习。占座位以后，佩轩就回食堂吃饭，吃完饭就去了图书馆。到了阅览室，佩轩坐到他用几本书所占的靠里边的座位上，就开始看书。过了一会儿，素云就来到了阅览室，她进到门里边，向里边看，这时候大部分的座位上都已经坐了人，还有少数没有坐人的座位也已经有书包占着了。素云往里看，靠里边的背对门口的一个人似乎是佩轩。素云又往几个没坐人的座位上看去，她认出来有一个书包是佩轩的书包，她仔细看了看，确定那是佩轩的书包，于是就过去，把佩轩的书包往桌子中间推了推，就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书和笔记本，开始学习。
佩轩看了一会儿书，感觉心里有点事，有点不踏实，就放下书，想想自己有什么要办的事，突然想起来了给素云占座位的事，于是马上站起来转头看，他看到了他所占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人，仔细一看，像是素云，这样他就放心了，他猜出来素云是认出来了他的书包才坐到他占的座位上去的，于是就又坐下来继续看书。他看了好大一会儿书，感觉有点疲惫，于是就用手托住额头闭目养神，不一会儿，他感觉到有人悄悄碰了一下他的后背左侧，他意怔一下，转头去看，看见素云的背影已经走了出去，于是站起来也跟了出去。
走出阅览室的门，佩轩看见素云站在走廊上，他俩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他轻轻叫一声：“素云。”
素云说：“就在这里说吧，出去也不见得就有可以说话的地方，而且很招眼。”
佩轩点点头说：“不错，是这样。”
素云笑着说：“谢谢你给我占座位，唯恐我不能专心学习，还专门把咱俩的座位拉开，而且相互看不见。亏你安排这么细心。”
佩轩知道素云说的是反话，但是也不方便说什么，只是笑了两声。
素云说：“你想什么？”
佩轩说：“没什么，你不该这么客气的。”
素云想起来昨晚两个人的说笑，就说：“是不是又想说人家欠捶了？”
佩轩说：“没有，不敢那么说了。”
素云说：“嗯，还是想说，只是不敢说了。”
佩轩苦笑着说：“也不是，既不敢说，也不想说。因为那么说是完全错误的，已经深刻反省了。”
素云说：“我看你这学期与上学期有点不一样了，这学期似乎更用功，一头扎进书里去就出不来了。上学期你似乎不是这样，我觉得上学期你有点浅尝辄止似的。”
佩轩点点头说：“上学期我就是一副浮躁的心态，就没有沉下去，当然，事也太多了，没办法。”
素云不以为然地说：“不就是约架那件事吗？还有什么事？”
佩轩边想边说：“上学期刚到学校不久，就接下了给程君曼辅导数学的活儿，既然接下了，就不能不认真做吧？咱拿了人家的钱，不好好给人家辅导能行吗？不仅要认真准备，认真讲解，还要有针对性地进行辅导，这是需要好好动一番心思的。后来又增加了蒋岸然，更增加了压力和工作量，虽然不是一加一等于二，但是等于一点五是没有问题的。持续了一个学期的辅导消耗了我的一部分精力，好在她俩成绩都上来了，这是让我最感到宽慰的。不过，人家两家人要求我把两个孩子送进大学才可以放手，也就是说，要给她们辅导到明年高考之前，我推也推不掉，只能勉为其难了。”
素云装作幸灾乐祸的样子说：“谁让你辅导得那么好呢？你太负责任了。你接着说。”
佩轩继续说：“给两个孩子辅导数学是第一件事，这第二件事就是制止约架事件。这件事本来也没什么，过去就过去了，可是闹得我一个来月不得安生，几乎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有人来找我，非常真诚地对我表示感谢，你说我能拒绝这样的同学情谊吗？当然不能。通过这件事倒是结识了河南、山东两地的许多英雄好汉，也是让人很快意的一件事。海大涛师兄要请我吃饭，被我拒绝了。不过有一次我请宿舍里几个同学去对面长征食堂喝啤酒，正好碰上了海师兄，人家岂肯饶了我们？人家几位师兄来给我们四位师弟敬酒，我们几个喝了生啤又喝白酒，他们几个已经有点晕晕乎乎了。我想，来而不往非礼也，就想叫上他们几个一块去给海师兄他们敬酒，可是文祥、小刘、卢煜都已经摇摇晃晃了，直接拒绝了我，说授权我代表他们去敬酒，我只好自己端着大扎生啤去敬酒，把海师兄他们也灌了点啤酒，嘿嘿。吃完饭回到宿舍，他们几个就上床打呼噜去了，我去上自习了。”
素云插话说：“我记得有这回事。”
佩轩接着说：“还有一些也不得不做的事，学期中间，白小洁来了，我陪她两、三天；六月份的时候，韩文秀来了，她前前后后在这儿呆了一个多星期，我也陪她了好几天。读书的思绪经常被打断，有时候好不容易有了兴致，可是一有事，就只能去做事了，读书学习只能让位于做事，心里着急，可是提不起读书的兴致，这样心里就更着急。可是着急也没用，也只能老老实实去做该做的事，还必须好好做。”
素云问道：“你不是还给亲戚搬家两、三天吗？”佩轩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点点头说：“哦，是的，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是两三天时间，累得精疲力尽。”
素云咄咄逼人地看着佩轩说：“你确定你没有说假话？”
佩轩笑了笑说：“没有必要说假话吧？”
素云说：“嗯，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以为你没必要说假话，可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
佩轩眼睛不敢与素云对视，也不敢回应素云，只是等着素云说话。素云接着说：“我原来不知道你跟韩文秀的关系，后来我知道了，我也知道你和她已经是事实上的夫妻了。现在再看，你的娇妻来了，你会不好好陪她？你会不和她在一起履行夫妻之间的义务？相隔好几百里好不容易到一起，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知道你们会做什么。”
佩轩“嘿嘿”笑了。素云接着说：“那几天你肯定是去她那里了，跟她在一起，白天陪她去逛，晚上，晚上就跟她住在一起。”
佩轩辩解说：“这倒不是这样。我想着她来一次也不容易，应该陪她，其实我也就是真正陪她玩了一天，去逛了天坛、北海、故宫、景山这几个地方。晚上其实根本没有在一起住。”
素云说：“鬼才相信。”
佩轩解释说：“素云，你听我慢慢说。她住在冶金部招待所，不错，我是去了那里，白天陪着她，但是晚上是不敢住在一起的，因为不是合法夫妻的两个人住在一起，如果被警察抓到，那是算犯罪的，那样就身败名裂了，我还不至于糊涂到那种地步。”
素云问道：“那你住在哪里？”
佩轩不慌不忙地说：“你听我慢慢给你说，是这样的：文秀住在招待所，我去了到晚上都是坐公交车回来。但是这天文秀从外面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在吧台值班的大姐叫住了她，说要麻烦她一件事，她很爽快地答应了。大姐说她的从邯郸来北京出差的表弟快要结婚了，趁着出差的机会带着未婚妻来北京买一些结婚用品，可是两个人还没有结婚，不能住在一起，而另外再开一间房又承担不起费用。文秀的房间有两个床位，能不能让她的表弟媳妇借住一下？文秀也是个热心肠人，说当然可以了。就这样，一会儿那个表弟媳妇就敲门来对她表示感谢，两个人客客气气说话，文秀突然想起来，我去了晚上总是要回学校住，来回跑得很辛苦，而且很费时间，她灵机一动，就说她的一个男同学一会儿来找她，明天也有事还要再来，能不能让她的同学借住到表弟的房间呢？表弟的房间也是两张床位，这表弟媳妇也欣然答应了，她俩约定，晚上十一点表弟媳妇来文秀的房间，我去表弟的房间。我到了文秀这里以后，文秀跟我说了，让我住下，我不用来回跑了，何乐而不为呢？就是这么回事。”
素云不以为然地说：“还挺能自圆其说的，不过从吃完饭到十一点有好几个小时呢，你们不是都在一起吗？”
佩轩回答说：“是的，在一起。”
显然，素云的意思是他们在一起肯定什么事都做了，不过因为她是个姑娘，怎么好意思说出来这些呢？佩轩明白她的心思，故意不提这些，不让她的好奇心得到满足。
素云还是说：“嗯，你们在一起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佩轩笑着说：“也没干什么坏事。咱俩刚放暑假的时候，在一起两、三天，也没干什么坏事啊。”
这一说，把素云气得伸手就想打佩轩，不过这是大白天，又是在图书馆里，她不能动手，只是气呼呼地说：“滚你的吧！就没好话！我可不是她，你不能说我！”
佩轩嬉皮笑脸地说：“当时我可是说......，嘿嘿。”
素云知道他要说的是她是他的女人，于是佯装愤怒地说：“不理你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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