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公寓窗帘的缝隙钻进来,在木质书桌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刚好落在我摊开的录音带上。
标签上歪歪扭扭写着“精神病院夜录·1”,是昨晚回来后连夜整理的“素材”。
老式收音机摆在书桌角落,还在低低地哼着爵士乐,电流杂音混着楼下咖啡店飘来的焦糖香气,把公寓里的清晨衬得格外踏实。
我伸手端起桌边的热咖啡,指尖蹭过陶瓷杯壁上的水渍。
昨晚整理录音到后半夜,杯子没来得及洗,还沾着点咖啡渍。
目光扫过桌角压着的纸条,是朱迪昨晚临走时塞给我的,字迹工整得像打印出来的:“明天上午十点,警局对面的早餐店汇合,有要事说”。
想起她当时的模样,耳朵还竖着,眼里满是藏不住的轻松,连说话都比平时轻快几分:“等忙完这茬,我请你和尼克吃最甜的冰淇淋!”
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我起身抓过搭在椅背上的浅灰色西装,口袋里的零钱和钥匙串叮当作响。
套上外套时,领口的麦克风别针蹭过布料,不经意透出点微光。
大概是昨晚残留的恶魔之力还没完全收稳,倒像给这普通的清晨添了点小记号。
公寓楼下的街道已经热闹起来,穿睡衣的居民拎着早餐袋往家走,送报的鸽子扑棱着翅膀落在报箱上,面包店的玻璃门不断开合,飘出刚出炉的牛角包香气。
我沿着人行道慢慢走,路过常去的那家面包店时,系着围裙的老板娘正把新鲜面包摆上橱窗,看到我,笑着挥了挥手:“阿拉斯托先生,今天要不要来个可颂?刚烤好的!”我笑着摇头摆手,脚步没停——得赶去和朱迪、尼克汇合,可不能迟到。
不过一夜,动物城却像换了副模样。路边的电子屏循环播放着“失踪动物已全部获救”的新闻,配着奥獭顿一家团聚的照片。
驻足看新闻的行人里,有只小狐狸拉着妈妈的手,小声问“那些动物叔叔都安全了吗”。
妈妈温柔点头的模样,倒比任何“素材”都让人觉得温暖。
偶尔有警车驶过,车顶的警灯不再闪烁,车速也慢了许多,和清晨的宁静格外搭。
走到警局对面的早餐店时,风铃“叮铃”响了一声。
店里人不算多,靠窗的位置上,尼克正用爪子捏着叉子搅咖啡,墨镜架在头顶,耳朵尖随着店里的爵士乐轻轻晃。
朱迪坐在他对面,面前摆着没吃完的三明治,手里攥着个文件夹,正低头翻看,蓝色警服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一点沾着墨水的痕迹。
“哟,两位大忙人倒挺准时。”我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刚要抬手叫服务员,尼克就把一杯热咖啡推到我面前。
“早给你点了,知道你喜欢苦的。”他挑眉笑了笑,尾巴尖勾住桌腿。
“昨晚没睡好吧?看你眼底的黑眼圈,跟熊猫似的——该不会又在琢磨你的广播稿,想把狮心市长的糗事编成段子?”
“还不是为了整理那些‘素材’。”
我啜了口热咖啡,温热的苦意漫到喉咙里,驱散了晨间的凉意。“毕竟这么精彩的‘故事’,可得好好编排编排,才能在广播里播得有意思。
总不能让听众觉得,我这个广播员只会说些干巴巴的案情和陈词滥调吧?”
朱迪这才抬起头,合上文件夹,眼里带着点歉意:“抱歉啊阿拉斯托,昨天没来得及跟你细说——其实今天找你,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她顿了顿,手指轻轻敲了敲文件夹封面的警徽图案。“牛局长让我转告你,动物城警察局想邀请你和我、尼克一起参加明天的新闻发布会。”
“新闻发布会?”我挑了挑眉,指尖摩挲着杯子的陶瓷边缘。“邀请我?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受害者,去凑什么热闹?难不成让我上台讲段广播剧,把狮心市长的‘表演’再重现一遍?”
“牛局长说,这次能成功救出动物、抓住狮心市长,你帮了很大的忙。”
朱迪急忙解释,耳朵微微前倾,语气里满是认真。“没有你,狮心市长可能早就把实验数据全销毁了”
“而且你之前‘借’来的那辆面包车,也是证明森林狼和精神病院关联的关键证据。
“他觉得,新闻发布会上应该让大家知道,这次案件的破获,不是警局单方面的功劳,也有你的份——毕竟,你可是第一个闯进精神病院,摸清里面情况的人。”
尼克靠在椅背上,喝了口咖啡,慢悠悠地补充:“说白了,就是想让你当个‘特邀嘉宾’,给警局撑撑场面。不过话说回来,能在全城记者面前露个脸,对你的广播节目也有好处吧?说不定明天之后,你的听众能多一半——毕竟谁不爱听‘神秘广播员协助破案’的故事?到时候你可得给我算个‘推荐费’,是我当初拉你入伙的。”
我笑了笑,没立刻回答,目光落在窗外。
警局大楼前已经围了不少记者,相机镜头对着门口,有的还在调试设备,显然是在等案件的最新进展。
想起昨晚押着狮心市长出来时的场景,探照灯、警灯、记者们挤着拍照的样子,倒像是一场盛大的“落幕仪式”,而新闻发布会,大概就是这场仪式的“余韵”,把真相明明白白地摆在所有人面前。
“行啊。”我放下杯子,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反正我也没参加过这种正经热闹,去看看也好。不过我可提前说好,要是让我上台说些‘感谢领导’‘辛苦同事’的官样文章,我可办不到”
“我只会讲我看到的、听到的‘故事’,比如某位市长是怎么把自己的野心,藏在‘保护城市’的幌子底下,又怎么被一群‘小人物’戳破的。”
朱迪立刻笑了,眼睛亮得像晨光下的星星:“没问题!牛局长也说,让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刻意准备稿子。对了,尼克也答应去了,到时候我们三个一起上台,多有气势!你讲你的‘故事’,我补充案情细节,尼克嘛……”
她瞥了眼尼克,“就让他说说怎么从下水道逃出来的,肯定很有意思。”
尼克翻了个白眼,却没反驳,只是小声嘀咕:“还不是被你缠得没办法——说什么‘少了我这个“资深线人”。逃亡部分不完整’,明明就是想拉个垫背的,怕你自己上台紧张。”
我们边吃边聊,朱迪给我和尼克讲了新闻发布会的大致流程。
明天上午十点在警局大楼前的广场举行,牛局长会先上台介绍案件的破获过程,展示关键证据,比如那辆面包车的检查报告、我录下的狮心市长的对话片段。
然后请我们三个上台,分别说说各自的经历,不用太长,真实就好。
最后留半小时给记者提问,解答大家关心的问题,比如动物们的现状、后续的庭审安排。
她还从文件夹里拿出几张打印好的照片,铺在桌上给我们看。
有动物们在玻璃隔间里的样子不过已经打了马赛克。
有中控室服务器的截图,上面还能看到被我破坏的痕迹,还有那辆面包车的照片,车门下方的“闪电痕”格外显眼。
“物证科的同事说,车上除了曼查斯的毛发,还找到了森林狼的指纹,和之前监控里的完全吻合,算是铁证了。”朱迪指着照片,语气里满是笃定。
“对了,那些动物怎么样了?”我突然想起这事,抬头问朱迪。
“不太好。”提到这个,朱迪的语气底落了几分,连耳朵都晃了晃。
她顿了顿,手指轻轻敲了敲文件夹,语气里满是担忧,“动物医院的医生说,那些动物被救出来后,还是处于狂化状态,完全没有理智,眼里只有野性,一看到人就会扑上来,连镇静剂都要加倍剂量才能暂时控制住。”
“狂化状态?”我愣了一下,指尖停下摩挲热可可杯的动作。
之前在精神病院,虽然那些动物也暴躁,但至少还有点畏惧,没想到救出来后反而更严重了。
“嗯。”朱迪点头,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奥獭顿被关在防爆笼子里的样子,他浑身的毛都竖起来,爪子在笼子上抓出深深的痕迹,眼神里满是凶光,完全没了之前的温和。
“水獭顿先生的家人昨天下午去看他,只能隔着两层玻璃,他妻子看到他这样,当场就哭了,喊着‘他怎么不认识我了’,可水獭顿根本没反应,还在撞笼子想扑过去。”
她又抽出另一张照片,是曼查斯的。
他蜷缩在笼子角落,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嘶吼,原本整齐的鬃毛乱糟糟的,沾着不少自己的血,显然是挣扎时挠到的。
“曼查斯也一样,完全不能靠近,之前有医生想给他做检查,差点被他咬到手臂。现在只能先关在单独的隔离间,24小时有人看守。”
尼克也跟着点头,爪子指了指照片里的棕熊,语气里带着无奈:“我昨天下午也去了,那只棕熊我之前在精神病院外跟它隔着玻璃对视过几秒,本以为救出来后能好点,结果它看到我,直接就撞笼子,爪子在铁栏上挠得出划痕,嘴里还发出‘呜呜’的低吼,完全没认出我。”
阳光渐渐爬高,透过玻璃窗洒在桌上,把咖啡杯、三明治的影子拉得很长。
早餐店的人越来越多,邻桌的兔子妈妈在给孩子喂牛奶,孩子手里攥着个小面包,吃得满脸都是。
旁边的山羊先生在看报纸,看到“失踪案告破”的新闻,还忍不住跟身边的人感叹“没想到市长会干这种事”。
喧嚣声裹着食物的香气飘过来,却让人觉得格外踏实——这才是动物城该有的样子,热闹、平和,没有隐藏在暗处的牢笼,没有被恐惧笼罩的眼神。
吃完早餐,我们起身准备离开。
朱迪要回警局和牛局长确认发布会的细节,比如上台的顺序、展示证据的方式,还要提前跟记者们打个招呼,避免提问时太尖锐。
尼克说要去他的冰淇淋店看看装修进度,之前因为查案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想赶在下周开业,还说要给我留个“专属口味”,让我到时候去尝;
我则打算回公寓把录音带再整理一遍,把明天要讲的“故事”捋顺,避免漏了关键细节。
比如狮心市长辩解时的语气,蜜獾医生的绝望,这些都能让故事更真实。
走到早餐店门口,朱迪突然想起什么,拉住我和尼克的胳膊,语气带着点急切:“对了!明天发布会开始之前,我们还是在这里汇合吧,八点半怎么样?我们一起去警局,提前熟悉一下场地,牛局长还说想跟你聊聊,问问当时在精神病院的具体情况,比如病院的布局、守卫的分布,他怕记者问到这些细节,答不上来。”
“没问题。”我点头答应。
尼克也跟着应了声,掏出手机把时间记在备忘录里,还不忘设置个闹钟,嘴里念叨着“可不能迟到,不然又要被朱迪唠叨”。
分别时,朱迪抱着文件夹快步往警局走,蓝色的警服在晨光里很显眼,脚步轻快得像在跳。
尼克则朝着相反方向走,尾巴晃了晃,还回头朝我挥了挥手,喊着“明天见,别忘带你的录音带”。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又抬头看向天空——晨光正好,云很轻,风里带着面包店刚出炉的牛角包香气,一切都透着“新生”的味道。
我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公寓走,路过电子屏时,正好看到新闻里播放动物医院的画面。
医护人员穿着防护服,小心翼翼地给笼子里的奥獭顿注射镇静剂,他还在挣扎,爪子抓得笼子“砰砰”响。
嘴角忍不住往下沉,觉得这场“闹剧”,还没到真正落幕的时候。
回到公寓,我把录音带重新摊在书桌上,按下老式收音机的播放键,里面传出狮心市长的声音:“我是为了保护动物城……”
得把动物们重获自由的画面,好好编进我的“故事”里。
我靠在书桌前,看着摊开的录音带和照片,心里想着明天的发布会。
或许,这会是我在动物城最热闹的一次“广播”,而故事的结尾,不是黑暗,而是光明。属于我的“广播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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