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仙长闻声一定，这个名字已经太多年没有人提及，冷不丁被叫出来不禁让人有一些恍惚。
张献平把胳膊上搭着的拂尘一甩，揉了揉眼睛，瞪得溜圆看着站在门口一身夜行衣的顾清歌。
仔细瞧了许久，面上惊讶带着喜色，一下子跨出屋来，满面都是兴高采烈，热络开了口。
“顾姑娘？哎哟这许多年没见你比从前瘦了太多，这一打眼还没认出来真是罪过。不过怎地是这般打扮，苏兄也一起来了吗？”
小道士本来还摸不准顾清歌的身份，但眼见着真是师父的朋友，便行了礼自行退下。
顾清歌望着张献平一时这话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接，数年不见他褪去了公子哥的矜贵变得圆滑，原本清俊的外表有些发福，续起了小山羊须，举手投足之间一半文人的儒雅一半道人的清高，倒是让他中和的刚刚好。
这些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时之间顾清歌也分说不清楚，只得摆摆手低声道。
“诶，前尘旧事说来话长，苏忱远在京城并未过来，倒是你，怎么会到了蛮国还成了仙长。”
多年未见以往的老朋友，张献平也是十分的激动，热情的迎着顾清歌进到屋内，忙前忙后的给泡茶。
边忙活边低笑着回应道。
“嗐，说起来我这些年的经历也算是一波三折，早些年在朔州城家里颇有家私你也是清楚的，但这钱财来路不正终是有因果。咱们当日在朔州城分别之后，没过多久京中便派下了人来查问罪责。我家获罪，父亲被斩首，男丁流放女眷官卖。”
“我本应该被流放到边关修城墙，但赶巧那年过了乡试也算是有功名傍身当地的太守见我通笔墨，便没过多为难让我去做苦力，只领了个文书的活计算得上清闲。”
“本也以为一辈子也就那样了，赶上夜晋敌兵犯边。我在的那座城的太守被杀了，兵乱四起可是要吓死个人，那时候都在逃命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晕倒在路上。”
“等醒来的时候竟然是被游历的国师大人给救了，他说我有些道缘收了我做俗家弟子，给了我一笔银钱让我来蛮国修观传道。但因还有旁的事情并没有教我太多，给我留了几本观星，通用道法的书便带着小师兄走了。”
“我受人救命之恩自然是要忠人之事，待罪之身在大显也是没什么活路，便这么来了蛮国。刚来的时候这地方排外严重的很，道观几乎都没人来，但我命好总能遇上贵人，竟然让我碰上了来蛮国经商的磐石先生，言谈之间他知道我和苏兄有些渊源，便给我带来了个金主，现在不是我吹牛蛮国王庭我都能进得去呢。”
张献平把泡好的茶端过来，放到顾清歌面前，顾清歌看了一眼茶汤，在蛮国这种地方能够喝到这么好的茶可见张献平确实很得重视。
张献平见顾清歌浅笑不语，有些疑惑，眼睛转了转这才想起来徒弟似乎说顾清歌是灵虚宫介绍来的人，不禁奇怪端着茶盏坐在顾清歌对面笑问。
“顾姑娘还没说怎么会到蛮国来，知道我在蛮国的除了师父便是小师兄，你能来寻我定然也认识他们。你且放心，在蛮国吃住都交给我来安排，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只管讲，我一定竭力帮忙。”
顾清歌挑眉看着张献平，眨了眨眼睛。
“我要进王庭，你可有办法？”
张献平瞥着茶水浮沫的手一顿，眼中倏地多了几分紧张，面上的笑容僵硬了许多，讪讪开口。
“现在蛮国的局势紧张，出入王庭检查的极其严格，你好好的进王庭做什么？那里面可没什么好玩的。”
顾清歌皮笑肉不笑的支着头，轻飘飘的低语。
“去取你那金主的性命。”
张献平一口茶喝进去一半全都喷了出来，整个人险些从椅子里掉下去。
不可置信的看着顾清歌，匆匆忙忙的跑到窗边四处看了看把窗子都放了下来，紧张道。
“我的姑奶奶，你在说什么胡话，这让人听到可是要命的。”
随即瘪着嘴故作满脸为难的回了座位，嘀咕道。
“况且你知道谁是我金主？把他杀了我不又得过回穷困潦倒的日子，我才不干。”
顾清歌盯着张献平委屈巴巴的模样，低笑道。
“你那金主不就是蛮国的二皇子哥舒戟，你帮我杀了他便是效忠了蛮国的新王，到时候日子只会过得比现在好。”
张献平悄悄斜眼看了看顾清歌浅笑的面容，浑身打了个寒战，缩在椅子里嗫嚅。
“现在活着的皇子也就是七皇子和九皇子，俩人都被关在府里连门都出不去，只要老王咽气二皇子自然就能登位，那俩怕是也没什么活路。我放着简单的康庄大道不走，拿命去赌另外两个不知道结不结实的独木桥，岂不是脑袋进了水。顾姑娘，你这为难人也没有这么为难的呀？”
顾清歌低低的笑了起来，静静看着张献平，笑的志在必得。
“果然你也不光是当个仙长嘛，这蛮国王庭的事儿了解的真不少，只不过……”
顾清歌起身走到张献平的身后，一手拍在张献平的肩膀上，下一瞬间锋利的匕首就已经横在了张献平的脖颈间，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你以为我是在同你商量吗？”
张献平吓的一哆嗦，连忙举起双手，冷汗都下了来，闭着眼睛急忙求饶。
“干干干，哎呀，这么多年你这脾气怎么不但没改还变本加厉了呢。以前顶多是打人，现在咋还要上人命了。”
顾清歌冷哼一声，把匕首插在张献平面前的桌上，靠在桌子上挑眉开口。
“一进你这道观我就闻出来了，香火之中藏着一股火药味，还不实话实说，你这火药是打算炸哪儿呀。”
张献平惊讶的张大了嘴，看着顾清歌的眼神中都多了叹服，认真道。
“顾姑娘的机敏远胜当年，献平佩服，其实便是你不来，下次进王庭时我也会送哥舒戟和磐石上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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