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影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忱。
他不是来帮她救人的吗？现在说的这是什么话？
下颚被顾清歌捏的已然青紫，仍惊惶急道。
“苏相！”
苏忱淡漠望来，已然换上一副凉薄面孔，轻笑道。
“朝中官员各司其职，在下虽然居左相之位，也不能徇私枉法。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歪，顾大人同那妾室若当真没有犯错，又有什么担心的。况且在下从未说过要替顾家作保，与顾二小姐也不过是点头之交，今日拨冗前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顾二小姐，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期待吗？”
苏忱容貌俊美，言语淡然，唇角勾起的弧度透着明晃晃的讥讽，直接让顾清影的心彻底凉了下去。
他竟然在这样的时候，同她撇清关系……
所以一直以来，他竟真是在玩弄她？
那如今为何不继续装下去？
顾清影的视线落在面前看不清面容的女子身上，心间骤然清明。
说什么对顾清歌情有独钟，如今不也是移情别恋！看上的竟还是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顾清影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带着怨恨望着苏忱。
但不过是一介女流，能够依仗的父亲还在牢里拘着，兄弟如今昏迷不醒，竟然拿面前的这两个人都毫无办法，只能默默垂泪，极为可怜。
泪水滚落展示了顾清歌的指尖，惹的顾清歌平生了几分烦躁。
如今回过头来，再看顾清影这等矫揉造作的姿态，只觉得无趣至极，深觉不屑。
这就是京中大多闺秀的常态，费尽心思也不过成为男人的附庸，而她顾清歌如今倚仗的是自己！
松开手来甩的顾清影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但不得不说苏忱这招临阵倒戈，背刺顾清影的戏码，还是让顾清歌看的很是舒心。
“苏大人既然都来了，也总不好让您白跑一趟，人是定然带不走的，倒是可以参观一番，只当看个乐子。”
苏忱颔首侧身，浅笑道。
“恭敬不如从命，劳烦大人引路。”
顾清歌轻笑一声，自行走在最前面。
苏忱自然是立刻跟上，顾清影独自在夜鸢提署也不认识旁人，若要她自己在这大堂呆着，是万万不敢的，只能强撑着追了上去，跟在两人身后。
三人自大堂出来，便顺着侧方小路走向回廊，院内两侧种植松柏，似是多了几分生机。
夜鸢提署原是封疆大长公主府，庭院布局自然是没得挑的。
通过回廊来到后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尽是夜鸢护卫把守。
苏忱默默看着，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这般上下有序，条理分明的排兵布局，颇有军旅峥嵘之气。
能这样御下之人，若说没有过军中资历，苏忱定然是不信的。
顾清歌不知道苏忱心中想法，所过之处皆有夜鸢拱手见礼，一路行至地牢。
走下地道石阶，还未等言语，已经能听到凄厉惨叫。
顾清歌和苏忱都是见惯了这等场面的十分淡定，但顾清影却是吓的面无血色，捂紧了耳朵。
顾清歌嗤之以鼻，全然不理解顾清影这么小的胆子，从前是怎么敢明里暗里算计她的。
随着步伐深入，血腥气亦是渐浓。
苏忱自袖中拿出手帕掩住口鼻，显然并不喜欢这等污秽气息。
顾清影战战兢兢的跟在最后，捂着耳朵便捂不了鼻子，一双手不上不下的甚是滑稽。
破苍在刑房审讯，斩妖和孟子柯则是坐在桌边喝茶等着结果，耳尖微动听得有人过来，瞬息之间已然闪身至顾清歌面前。
看着顾清歌身后的苏忱略有诧异，随即双双恭敬见礼。
“见过鸢首大人。”
“见过鸢首大人。”
顾清歌沉吟一声，低声道。
“苏大人担心咱们人手不够，有意指教，我带他去见见破苍审讯，你们自去忙吧。”
斩夭和孟子柯垂眸之间对视一眼，自是配合，象征性地对着苏忱拱了拱手便顺旁边离去。
苏忱敛眸颔首，视线却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孟子柯。
刚才一进来他便看到了这人手中拿着一柄折扇，一袭白衣颇有姿色，想也知道竟是那位同顾清歌“关系亲密”的夺魂扇。
乍一望去的确称得上俊秀挺拔，眉眼间也颇有几分媚态。
但细看之下，比起自己，容颜气度均是差的远了。
顾清歌那般好美色，珠玉在前，这样的程度该当入不得眼。
心中一直堵着的一股郁气散了去，眉目间都舒展开来，透着几分欢喜。
三人行至刑房，扑面而来便是浓重血腥，顾清影吸了一口立刻扶着墙干呕起来。
门口守卫的夜鸢见礼后打开门，破苍见有人前来动作微顿，见是顾清歌轻轻颔首，脸上的长疤配着崩上的血点子有些狰狞。
本就是冷淡性子，也不多言，径自去一旁的水盆边净手，便不理会这边。
顾清歌带着人向里走了两步，行刑椅子上坐着一个血淋淋已经晕过去的人，双手肿胀青紫，身上血色遍布，头发乱糟糟的垂着被汗打湿看不清面容，乍一看都难分辨是生是死。
往日里，夜鸢各司互不干涉，顾清歌和破苍的关系也说不上好坏，对刑讯司不常插手。
眼下倒也是头一次亲眼见证破苍的刑讯本事，不得不说，冲击很强。
但苏忱也在不能漏了怯去，只能故作淡然道。
“苏大人看着，我司这刑讯的技术可还说的过去？”
苏忱自方才进来，便已经注意到绑在椅子上的犯人和旁边摆放的刑具，种类之全，样数之多，比之刑部有过之而无不及。
行至那犯人身旁细看，上了夹棍但未断骨，抽了铁鞭但未伤性命，旁边细而薄的各种小刀沾染着血迹，让人胆寒。
足见这人下手狠辣，又极有分寸。
这样的人才若不是如今的情状，他都想要了去，安插到刑部去任职。
联想到方才对顾清歌夸下的海口，不禁觉出几分脸疼，干笑道。
“手法极佳，功底深厚，没想到夜鸢提署还有这等刑讯高手，是谨怀唐突了。”
顾清歌唇畔扬起笑意，心中暗爽，自己也有压住这大奸相的一天，还真是有些得意。
气氛正好，突然听得顾清影一声尖叫。
“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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