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裁缝不愧是老江湖，在张老爷等人进门前，就想好了应付之策。
这两年他在村里进进出出，已经猜到村民对于祠堂里人皮筒子的事知之甚少。
村里的传承百年的规矩让村民不敢去探听村里真正的秘密，即便是身为族长的张老爷似乎也对祠堂张家祖先将军的筹划了解的不多。
如今的村里都是浑浑噩噩按照先人们传下来的的习俗照章办事。
至于每个月如何挑选活人供奉？想来是那位张家将军祖先通过某种手段传递给张老爷，祭祀之后尸体剥皮后的用处，他自然更不知晓。
之所以李裁缝敢这么想，是因为他一次都没见过张家人进过祠堂。
即便是昨晚那么动静，整个村子没一个人前来查看，就可以验证他的想法。
为了不与村民发生正面冲突，最好的办法就是说个谎将他们都装进去，然后了解更多关于张家祖先的事。
李裁缝心里装着小心，察言观色一番。
从张老爷进入祠堂的表现便知，这些人对祠堂发生的变化毫无察觉，更没有关心过问隐藏在祠堂最里面的人皮筒子，看来他们是真的不知情。
李裁缝这才心里便有了底，从台阶上下来。
“张老爷，昨晚可吓死我了，要不是有张家各位祖先保佑，我估计今天就见不到您了。”
张老爷眉毛一挑，“赶快说重点？”
李裁缝诺诺点头。
“昨晚我正在后堂缝尸，忽然听到外面刮来一阵阴风，我好奇偷偷一看，发现几个恶鬼来带祠堂，口口声声要占此地，随后祠堂里那位画中的将军忽然出现，跟那几个恶鬼大战一场，最终将恶鬼打得魂飞魄散，不过……”
见李裁缝停下不说了，暗中查看家人的神色。
张老爷心急如焚道：“不过什么……快说！”
“不过似乎画中那位将军也受了很重的伤，化作一道白光飞到山里去了。”
张老爷闻言，圆滚滚的脸上顿时汗如雨下，骇然失色跪倒在祠堂前。
“老祖宗，都怪我子孙无能，竟让邪祟扰了您老人家的清修。”
其他几个张家的长老也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李裁缝暗中长长吐了一口气，悄悄看了罗老歪一眼，快速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不过笑容一闪而逝，旋即又变得一脸担忧。
“张老爷，您先着急，张家老祖临走时留了话给您。”
张老爷迷茫的抬起头，在老张头搀扶费力的站起身，急切道：“老祖宗，留了什么话？”
“老祖宗让我告诉您，今晚要村里再供奉一个村民，他要用来疗伤。”
张老爷不假思索道：“这个不难，这个不难，我这就去安排。”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李裁缝在他身后喊道：“张老爷，你不进去祠堂瞧瞧吗？”
张老爷连头都没有回，脚步匆匆中挥挥手，“老祖宗安排的事要紧。”
罗老歪和李裁缝对视一眼，差点笑出声来。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把张老爷蒙骗了。
这也验证了村里人确实不知道张家老祖在祠堂里做的诡异勾当。
罗老歪疑惑道：“怎么张家那位山神祖宗连自己家的族长都不告知内情啊？”
李裁缝哼了一声，看着堵了半个祠堂门口的肥硕身影，神情竟有些悲凉。
“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呗，你还年轻，不理解那种看着后辈始终不成才的无力感，要是靠这些子孙，估计八辈子也难事，还不如自己动手来得爽快。”
祠堂外，村民们见张老爷急匆匆出来，喧嚣的广场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村民都大眼瞪小眼，伸着脖子一脸期待，却又没人敢上前去询问祠堂里面的情况。
张老爷站在台阶上，还没说话，先喘了起来，涨红着脸顺了几口气后，看着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
“张家的父老乡亲们，昨晚有一群恶鬼来村里作乱，是咱们祠堂里的老祖宗显灵，帮咱们把恶鬼除了。”
村民面面相觑，原来惊慌的神情瞬间变成了惊喜。
“祖宗真的显灵了？看来这两年村里的供奉没有白费。”
“就是，就是，是咱们的孝心感动了老祖宗。”
“没有老祖宗显圣，估计咱们村昨晚就全完了。”
“老祖宗保佑，让我今年发财吧。”
“老祖宗，我想要一个媳妇，丑点没事，身条好就行……”
……
村民一个个双手合十，对着祠堂拜了又拜，一个比一个虔诚。
本来紧张肃穆的广场转眼成了一个大型的许愿现场。
张老爷面色阴沉，冷眼看着地下的村民，狠声咳嗽了一声。
老头张黑着脸，喊道：“都不要说话了，张老爷还有话要说！”
所有见张老爷面色有异，全都闭上了嘴，大气都不敢出了。
张老爷擦了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水，沉声道：
“实话告诉你们，昨晚老祖宗为守护咱们一村人的周全，与那些恶鬼斗了一夜，虽然把恶鬼们灭了，可自己也受了伤。”
听到此话，人群里立刻爆发一阵阵惊呼。
张老爷抬起手见人们的惊呼。
“大家不用担忧，老祖宗伤得并不严重，已经回到山里修养，现在是我们尽孝心的时候了，今晚我们要再为老祖奉上一个村民，帮助老祖宗尽快恢复伤势，让他老人家早日回到村里保佑咱们！”
台阶下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村民全部低下头，不敢看张老爷一眼。
以往每个月活人祭品都是张老爷派人到被选中人家直接通知。
村民没有选择和拒绝的权利。
现在让他们自告奋勇，主动献祭自己的家人，任谁都舍不得自己的骨肉亲人了。
张老爷见他们一个个都不说话，于是咬咬牙道：“以前献祭者家人可得一百大洋，今日若有主动献身者，赏大洋二百！”
“二百！？”
村民们抬起头，个个神情复杂，有的兴奋，有的惋惜。
更多还是看热闹的心态，左瞅瞅右瞧瞧，看是否有人肯站出来。
可一袋烟的功夫过去，始终没有村民站出来。
张老爷心中纳闷，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怎么今天有钱都不好使了。
老张头看出他的心思，低声道：“老爷，众目睽睽，即便有人愿意，为了钱卖儿卖女也怕被其他村民戳脊梁骨啊。”
“那怎么办？”
老张头嘿嘿一笑。
“这还不容易，抽签啊！这些愚民最是认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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