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贵人伤心欲绝,同时嫉妒的发狂。
静贵人,一个破落户,空有个安定侯之名,听说进宫时,连私财几乎都没带。
家中穷困潦倒,安定候连自己的队伍也没有,族中几个兄弟都在旁人队伍里任武职。
这样一只落毛凤凰,怎么能有那么好的母亲,怎么可以享受到那样的天伦之乐?
反观她,娴贵人想到家中情况,眼泪马上干涸,哭不出来。
伯父赵培房在她入宫前一直教诲,要争气,要好好巴结皇上,要争宠。
不争宠入宫是去做什么呢?
养老等死吗?
皇上活不过她们这些花朵似的姑娘,更要好好为自己为家族打算。
想到赵培房,娴贵人表情更冷了些,他那些道理她早就熟悉得能背下来了。
朝中说皇上不会再选秀了,赵培房数次找到桂忠,求桂忠想法子把她塞入宫中。
赵大人早早就为娴贵人请了许多老师,教她跳舞,教她谱曲,教她许多用来取悦男人的东西。
大伯娘与伯父数次因她争吵。
大伯娘心疼她,也不屑叫一个年轻姑娘用尽手段去争夺一个老皇帝的宠爱。
琴儿不该配最英勇多才的年轻儿郎吗?
以赵大人如今的权势,京师中的好男儿由着赵家姑娘们挑选。
可赵大人独断专行,压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大伯娘过世,娴贵人悲恸欲绝,几天几夜吃不下饭。
将大伯娘的牌位放在自己房中,日日上香。
她多希望能像静贵人那样有人疼有人软语温存地教导。
自己可以撒娇,耍赖。
她走回未央宫,风吹干了眼泪,冻住了她的表情。
小宫女铃儿迎上来,伸过手要扶,她甩手就是一掌,“我又不瘸,扶什么扶。”
铃儿捂住脸也不敢吱声,退到一边。
“滚!回去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张不讨喜的脸,整个哭丧着,谁欠你了?”
她气冲冲跑回内室,拉过一床被子盖住全身,独自生着闷气。
……
静贵人换了衣裳,陪皇上用膳。
见她总穿深色窄袖衫,皇上奇怪,问她道,“你如何总穿得这么暗淡?花朵似的姑娘家,不该喜欢葱绿、鹅黄、粉色、最少也该穿个天幕蓝吧?”
静贵人揉揉鼻子,笑着说,“皇上别笑话我,在家时,我没姐姐,总算哥哥们穿小的衣服,习惯这些颜色,也习惯窄袖,习武时方便。”
“你也跟着习武?”
“父亲说家道可以败,祖宗家法不能忘。”
“我们虽不领兵打仗,但也不能生疏了技艺。”
皇上表情凝重,静贵人忽想到母亲的嘱咐,赶紧离开座位下跪赔罪,“妾身多嘴,父亲没别的意思,只是家规如此。”
“你父亲可有怨过先皇?”
“不敢。父亲说我祖父虽有战功,却不会做人。当时王太师当政,与我祖父最不对付,得罪太师,被人整治,先皇受奸人挑唆……”
静贵人抬头,却见桂忠在皇上背后冲她微微摇头。
她意识到自己说话很不得体。
当即住口,磕头道,“我父亲早已认命,从无怨言。”
再瞟桂忠,他一脸无奈,轻轻摇头叹气。
但最终给了她个安慰的微笑。
皇上沉默半天,说道,“改天朕会召安定侯入宫。”
静贵人不知是福是祸,心中忐忑,脱口而出,“皇上不会处置我父亲吧?皇上要是恼我爹,不如处罚我,古有木兰代父从军,今有莫兰替父受罚。”
桂忠瞪眼看着静贵人。
皇上大约久未听到有人如此放肆又认真地说话,反被逗笑了。
眼前的姑娘有些虎气,却让人烦不起来。
“朕说什么了,你就左一句右一句的。”他温和的态度让静贵人放松下来。
“皇上天威难测嘛。”
桂忠不由觉长出口气。
静贵人道,“皇上能替妾身做个主吗?”
不等皇上答话,她就告起状,“娴贵人昨不是向我索要我亲手做的绣品吗?我不给她就叫人偷走了。”
皇帝夹菜的手一顿有些好笑地问,“你有证据吗?”
“我有脑子,推测的。”
“昨天还在的东西,今天莫名丢了,宫女太监不敢偷拿,那东西也不值钱,谁会要?”
皇上宽和地点头,承诺道,“今天晚上朕帮你问问,她拿了你的,朕命她还你。”
夜来皇上宿在未央宫,想到白天的事,闭着眼睛枕着手臂问娴贵人,“你可有拿莫兰的绣品?”
娴贵人本来窝在皇上怀里,听这话一咕噜坐起,骂道,“贼女子乱告状!”
皇上淡然笑道,“你们小孩子家家斗气,别拿她东西出气,她家中情境不好,没什么好送的礼,绣点东西表表孝心,你这是何必?”
“皇上为何信她?我说没拿呢?”
“非是偏信偏帮于她,朕有脑子,会推测。”
“快还了回去。”
“可是,来不及了。”
皇上睁眼,似笑非笑瞧着娴贵人,看得娴贵人发慌,赶紧拉住皇上手臂撒娇,“我拿她那绢子糊了风筝。”
“真的?”
娴贵人红了眼睛,含泪道,“皇上只疼她不疼琴儿吗?”
“提起来就是莫兰,提起我呢?”她嘟起嘴的样子可怜巴巴,梨花带雨瞧着皇帝。
“糊了就糊了吧,她若不依,朕得赏她些旁的堵住她的嘴,不然她着起恼来胭脂虎啸,你打她不过。”
听皇上意思,两人斗气并不打算回护自己,娴贵人道,“那皇上替我说说话。”
“说话要是能弥补人的创伤,朕可就省钱省事喽。”
第二天皇上下旨,将曹家剥掉的那一半兵权给了安定侯,封安定侯之子为安定上将军。
这旨意莫名其妙,定定侯甚至没上过朝。
这号人早被人忘记在角落里了,此时皇上突然提起,李嘉想反驳一时都没有说辞。
“先帝听人奸臣谗言,才误了忠臣,朕如今为他平冤,说安定侯心存不轨皆是不实之流言。”
皇上还赏了黄金百两,叫安定侯不必急着进宫谢恩,先把府里翻修一遍。
大周的堂堂侯爷,府外的门楼都没了颜色,快塌了,成何体统。
这旨意太突然了,大家都猜测是静贵人的功劳。
静贵人吹了枕边风,才让皇帝想起快朽到角落里的安定侯。
安定侯不敢怠慢,赶紧进宫谢恩。
他两鬓染霜却更添威仪,身姿矫健,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君臣谈心近一个时辰,侯爷出宫时满面春风。
赵培房坐不住了,昨儿侯夫人进宫探望了女儿,今天侯爷就掌了兵权。
说静贵人没吹枕头风,他真不信。
娴贵人知道皇上提拔莫兰的兄长与爹爹,气得吃不下饭,歪在床上。
小宫女却来报说,赵大人得了皇上恩准来探望娴贵人。
赵琴猛地从床上跳到地上,赶紧梳妆,脸上没有半分喜色。
想到本该是大伯娘来瞧她,如今天人永隔,眼眶红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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