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小怪。”
“嗯？”尤清御侧目。
虽然这么严肃的时候说这种话不太好，但她真的忍不住啦。
莫问眯着眼道：“此情此景，你觉不觉得我们两个就像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
尤清御眸中划过一闪而过的笑意，顿了顿，道：“也可以这么说。”
“什么？”莫问不解。
“战场，不光针对士兵。”尤清御深深地看着她，眼角藏着的情绪在他的眼底迅速掠过，那是一抹难言的情愫之色。
“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女子。”尤清御褐眸微亮，“你绝对可以称得上勇士。”
莫问闻言先是一愣，藏在面巾里的嘴唇随即咧开了花。豪气地抱拳道：“尤兄，你过奖，过奖啦！”
像想起什么事似的，莫问的脸色倏地变得严肃起来，她抬了抬眼皮，问：“尤小怪，孙也染病之事？你如何看？”
“孙也身为城门守卫，每天打交道的人不计其数，染病风险本就比常人更高。”
见莫问低眉思索，久久不说话，尤清御忍不住问：“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莫问摇头道：“我只是在想，他在城门当值也不是一两天，昨日和我们一起待了那么久都没事，怎地突然就倒下了？你说这疫病怎么这般来势汹汹？”
“是这样的。”尤清御用一种抚慰的眼神看着她，“这病症被人传染上，当下身体没有不舒服的感觉，邪气入体需要一个时间和过程。所以，当染上者发病之际，才会给人一种突发猛烈的来势汹汹之感。”
“这不就跟诡点蜂一样的发病原理？”莫问歪着头，瞪大了眼道：“需要时间让毒素进行发作？”
“可以这么理解。”尤清御点头。
李家村在鬼南城的南郊，步行至此约莫两个时辰。
难得独处，难得同行，莫问绝不会让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还有……”莫问欲言又止，“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有些好奇。”
“什么问题？”尤清御道：“但说无妨。”
“我想知道你对罗伯为什么这般好？”莫问疑惑地问他：“往前我从未见过你对哪个病者如此上心。我刚听说，半夜罗伯不舒服，你守了他大半夜，刚才出门前，你还特意去和他告别。”
“我也有和尤小乖去告别。”尤清御争辩。
莫问努了努嘴，正想说什么，又听见他淡淡地道：“其实，是因为罗伯和我师父有些相像。”
怪不得！
尤清御的眼中涌出一丝伤感，“师父在药王谷，也不知道过得如何？有没有好好吃饭？酒还喝得那么多吗？”
他叹了口气，皱眉道：“我写信给我的朋友，让他去药王谷照料他老人家，也不知道我的朋友有没有到？”
“你还有朋友啊？”
某人眼中的伤感神色极速消褪，眸中满是疑惑地看着莫问。
又嘴快说错话了！
莫问挪开视线，去追寻天上掠过的白鸽。
谁能想到这么古怪性子的人，还拥有朋友？更没想到这人居然还回答了他的问题。
“嗯。”尤清御点头：“他就住在我附近镇上，叫熊瑜，是我有次去镇上义诊认识的。”
拽了拽背上的竹节长剑，莫问机灵的顺口转移了个话题，“尤小怪，那个罗伯和你师父哪里像啊？”
尤清御认真的做思考表情，俄顷，正色回：“一样那么老。”
莫问：“……”
确定这是叫相像？
嘴唇微微地扬起，尤清御倏地开口问：“我也有件事情很好奇。”
“什么事？”
“就是你的竹剑。”尤清御将视线从她清澈的水眸，转移到她后背的竹节剑上。
“你的身份地位背一把不合尺寸的竹剑。”尤清御顿了顿，说：“这把剑是不是对你意义非凡？”
莫问璀璨一笑，“没错，你说对了！”顺手将后背上的长剑抽出，“这把剑是我年幼的时候，我父亲为我亲手所做。用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犹豫地抿抿唇，尤清御有些迟疑地凝了凝眸子，缓声道：“虽说有特殊含义，”他一边说一边小心地观察着眼前人的脸色，“但毕竟是把竹剑，遇到危险时哪能护你周全。”
还好，这人突然就笑了起来。
莫问眼含笑意，扬眉道：“你怎么和星回说一样的话？”
“因为我们都很关心你。”
唇角的笑容敛住，莫问对上他的眼，那对浅浅的褐色星光流转，正如三月的春光打在碧波小溪里泛起的熠熠光彩。
面上不禁一红，莫问偷偷吁出一口气，强装镇定地勾唇：“你放心！待他日我寻得一把绝世宝剑，定将这把竹剑换下。”
尤清御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手中的竹剑，没有说话。
“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宝贵自己这条命。”莫问微微含笑，柔声道：“遇到危险之时，打得过就打，我打不过便逃！”
便她的话惹笑，这个心口不一的人！
哪次逃了？
哪次不是挡在他前面护着他？
尤清御无奈地轻叹口气，眼底颜色如拢着一抹雾天晕开的月华。
小心翼翼地从药箱里拿出一支半指长的青釉药瓶，“莫问，这个给你。”尤清御道：“来鬼南城的路上本就想给你的，可惜一直未寻得机会。”
“这又是什么宝贝？”莫问眼睛放光，歪着脑袋雀跃声问：“难不成又是提能丹？”
“不是。”尤清御抿唇道：“这叫破魂散。是我出药王谷时我师父给我的。”
“这是我师父凝聚半生心血所制，服用后万毒不侵。”
“这么厉害？”莫问转转眼珠，“那吃了这个破魂散，是不是就不会染上这里的疫症？”
“我也不确定。”尤清御坦白道：“或许吧，师父之前将小鼠做过实验，确实是扛过了千万种稀世奇毒。”
“既然破魂散这么厉害，你师父为何不多炼制一些？这样一来，便可以拯救这里受苦的黎民百姓。”
“我师父也想。”尤清御的眸底泛起一抹黯然，他无奈地道：“可惜他年事已高，精力有限，再加上炼制此散需要不少珍稀药材，故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师父虽老弱，可你年轻力强啊！”莫问忍不住脱口道：“你来制这个破魂散不就成了。”
“这个……”尤清御一贯肃清的脸上染上一抹尴尬，偏偏眼前这人茫然地睁着眼等待他回答。
“制这个破魂散需要注入中段能者才有的能者之气，我……”尤清御抿抿唇，脸上颜色精彩纷呈。
他又何尝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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