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域主为了半雪夫人，不惜把我们黄川之域翻个底朝天。成域主果真是用情至深，是这世间少有的男子啊！”
孟星回终于忍不住，站到莫问身旁怪声揶揄道。
地湾使者暗暗咽下一口气，全当听不懂这两位少主的话中之意。
“孟域主，各位少主，今日一事，实属迫不得已，我们还急着去别处寻半雪夫人，就先行告辞了。”
“慢着！”
顺着声音望去，是一位俊俏的清瘦少年。不对，准确的来说，是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并肩而站。
“不知少主有何事？”地湾使者拱手问道。
孟星斗不急不忙地走上前，淡淡一笑，道：“今年年初，贵域成域主探访无妄山，与我师父切磋棋艺，在下有幸一睹成域主真容，短暂数日，便被成域主谦虚、有礼的待人处事态度所深深折服。”
他到底想讲什么？
地湾使者微微皱眉，等待着下文。
孟星斗顿了一下，脸上笑容也收敛了起来：“成域主高风亮节，倘若知道属下打着他的旗号，将邻域宫殿搅成这副德行。”一字一顿，面色逐渐狠厉起来：“你说他老人家会不会生气？”
莫问默默地向孟星斗投去钦佩的目光。
地湾使者闻言心头一紧，低眸思虑一瞬。再抬头时已经是赔着笑脸道：“三少主所言甚是，是我们情急之下一时疏忽，一时疏忽，对不住，对不住了。我们这就把地方收拾好。”
“那倒不必，听到贵使大人真心致歉已经足够了。既然贵使大人还有要务在身，我们就不留你了，慢走。”说完便下了逐客令。
地湾使者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孟域主，告辞！各位少主，告辞！”
莫问当然有察觉到，那道视线一直在偷偷地注视自己，她直直望向孟星转，清秀少年一看到她的视线掠过，便仓皇地别过脸去。
唉……
莫问心里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昨天孟虎明明来报，说半雪已经回来了黄川之域，并且已经住在了贵客别苑。明明今日守门侍卫也说，没有任何人出去过。那为何他们如此大动干戈，却找不到人？”孟鸿沉着脸，压抑着怒火问道。
事发突然，地湾之域来使匆匆前来，来得个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禀告。
“孟半雪参见域主。”
站在莫问身后的一名侍女站出来，跪地行礼。
“你是？”孟鸿满腹狐疑地看着眼前长相普通、面容陌生的侍女。
莫问一个箭步上前，跑到半雪身旁，抢言道：“域主恕罪，实在是地湾之域的人来得太过匆促，我们手忙脚乱之下，来不及禀告于您。”
这也多亏了莫问留了个心眼子，昨晚听见半雪是逃跑出来，地湾之域的人随时都可能来抓她回去。当下便默了段密音咒给孟星斗，让他手下最擅长易容术的阿广，连夜给半雪制了张人皮面具。
想过地湾之域很快就会派人来抓半雪，却没料想到，居然来得这么急。
幸好之前做好了准备，不然半雪她……
莫问直感心惊肉跳，偷偷攥了攥拳头，再松开，再捏紧，再松开……
“……事情就是这样，请域主饶我们知情不报之罪。”
莫问言简意赅的将事情经过复述一遍。
孟鸿已经冷静了下来，闻言仔细思忖片刻，凝声道：“兹事体大，此次念在你们救人心切，不予计较。切记，下不为例！”
这个莫问，的确很像他的故友莫沧男，遇事一样的沉着冷静，大智大勇。
闻言，莫问松下一口气。
一众晚辈忙跪地谢恩。
视线掠过孟半雪，孟鸿眼眸一沉，关于孟诺言大长老一事，孟虎已经悉数上报。
终究是瞒不过啊！
他和孟诺言、孟信言一起长大，当年信言身亡之事，他早已有惑，只是苦于身份的束缚，以及权力的象征，才一直忽视不理。
毕竟当年他只是一位小小的北屿屿主，正因为北屿有了大长老的支持，北屿势力才愈发鼎盛，终战胜南屿，一统黄川。
孟诺言蹊跷被杀，他思前想后了几晚，终说服了自己，独自一人悄悄去了地下冰室。
凡是获得圆满，登上“良”之阶的上段能者，在大限之后，身上的能者之气便会融入骨血之中，沁入五脏之内。再也不是单单流走于奇经八脉里。
他以上段能法心法探了孟诺言周身的能者之气。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孟诺言身上的能者之气复杂、浑浊，并未与骨血相融，也未曾与五脏沁合。
而且，他探到那股能者之气的邪魅、鬼祟。
为何诺言的能者之气如此邪祟？
当下，他便想到了断头崖的吸髓功。
他记得，孟信言逝世时，就是骨瘦如柴模样。
当时，孟氏家族草草办了信言的葬礼，没多久，孟诺言便登入“良”字阶，成了尊贵无双的大长老。
全域上下皆沉溺于喜悦之中，将信言离世的悲伤忘却九霄云外，众人心想着：咱们黄川之域如今也有了大长老加持，这下终于能扬眉吐气，不让别域小看了。
结果，统统都忽略了，孟氏家族其实最有可能获得圆满、登上“良”字阶的人，是孟信言呀……
如无意外，大长老之位应是信言的呀。
大长老，不仅是一域之荣。对于，一域之主来，更是最信任的伙伴，是知己，是好友，是永远的一方阵营，一条心……
忆起往昔，心里不禁一声默然长叹，为自己，为信言，也为孟诺言。
孟鸿遣了众人，独留自己，在殿内神伤了许久。
……
等到看守码头的侍卫来报，说亲眼见到地湾之域的使者已撤离，莫问这才如释负重。
妆台前的铜镜里，照着的依旧是那个侍女的脸。
“半雪，你忍着点，我会轻一点的。”
莫问一边用香油抹于半雪的发际边缘，一边轻声道。
待油润入皮脂之中，“嘶……”整张人皮面具剥离开来，半雪的真实面孔呈现。
“你真厉害，我看着都疼，你竟然面不改色，哼都未哼一声。”看到半雪从容自若的反应，莫问不禁赞道。
半雪眸中倏地掠过一丝凝重之色，内心亦涌起一丝苦涩。
这算得了什么？
她抿了抿唇，冲莫问挤出一抹微笑。
莫问拿起脸帕细心的给半雪擦脸：“哎呀，这里怎么起了小红疹？”
半雪执起台上铜镜，凑近查看，脸颊上果真冒了颗红色小疹子。
她为所谓地笑笑：“没关系，想必是戴那面具不透气所致。”
莫问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低眸思道：看样子还是得好好修能，早日学成幻形大法，就不用受这副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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