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抱歉，没有帮到你。”初一垂着脑袋，手指头绞着衣角，满脸都是愧疚之色。
莫问回过神，发觉自己太急于求成了，她懊恼地甩甩头，敛了敛眼色，嘴角挂起一抹真诚的笑，和声道：“初一，你已经帮了我太大太大的忙了。”
初一抬起头，眼眶已经发红。
莫问轻轻弯唇，柔声道：“真的，初一，谢谢你。”
两人要离开之前，尤清御特地去找刘父说了两句话。
“小神医，我们在这已经住了一年了，为何要搬家呢？”刘父心中不解。
尤清御剑眉一挑，低声说道：“孩子耳力过人，你带他在葫芦巷长期居住，听得多了那些靡靡之音，对他的身心健康实属不益。”
刘父恍然大悟，近年来四处寻访名医积蓄用尽，起初只是图葫芦巷房租便宜，时间一长和这里的街坊邻居相处融洽，却忽略了这个最紧要的问题。
他红着老脸道：“小神医您说的有理，我会尽快物色新住所，带他搬走。”
……
方才还是秋雨朦胧之象，眼下已经放晴，碧空如洗，蓝天湛湛，抬头便能惊奇地发现，一道绚丽的七色虹彩映照天际。
莫问仰着头，大口呼吸着雨后独特的泥土清气，顿感神清气爽，连日来的疲倦仿佛一扫而空。
脑子却没有放松。
她细细斟酌：初一听到的那个声音到底是不是孟诺言的？之后那个男人又是谁？
听内容，应该是熟人？或是暗中积怨已久？
孟德曾说过大长老和成天阔有过过节。
男人？熟人？能法高强？
难道是地湾之域的域主成天阔 ？
可人家正在地湾之域，并未离开。
派人杀害？
普通人又有几个是孟诺言的对手呢？
莫问暗暗舒出一口气，看来，有必要亲自跑一趟地湾之域了。
只是，不知，他是否愿意一起去？
“尤小怪。”
男子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
莫问勾勾唇角，眸中闪过一丝促狭。她笑眯眯地问：“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问你，可曾去过地湾之域？”
“未曾。”
尤清御一怔，皱眉问：“你可是想去地湾之域查成天阔是否有嫌疑？”
被识穿了，仍嘴硬着不肯承认，莫问干笑着说：“当然不是，我只是听说地湾之域风光旖旎，景色宜人，想去看看而已。”
“既然你也没有去过，那你有没有兴趣同我一道去？”莫问眨着一对水汪汪的眼睛，娇声道。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这副眼神。
乖巧、可怜、期待……
好像阿黄……
明知她在睁眼说瞎话，明知她这趟可能会危险重重。
尤清御内心经历了一轮又一轮激烈的斗争，一个“好”字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但是已经应承了孟星斗，要为黄川之域升阶之秋的伤者医治，君子一诺，哪能轻易反悔？
可是……
尤清御的眉头极为苦恼地拧在了一起。
“如果没有时间那就算了。”看着他纠结的模样，莫问嘴角一撇，声音夹着两分落寞。
“不是……”
话音未落，远处闪现一道风风火火的匆忙身影。
莫问、尤清御定睛一看，大步迎上前，急声问：“孟虎，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找到了王二麻子的踪迹？”
孟虎喘着气，道：“不是王二麻子，是……是半雪来了。”
莫问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半雪是谁，只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她眯着眸子，疑声问：“谁？”
孟虎忙说：“是孟诺言大长老的小女儿。”
莫问眸光一亮，随即恢复正常，讶声问：“她不是说没有时间回来吗？”
孟虎：“之前的确是这样说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改变了主意。”
莫问焦急问道：“她现在人在何处？”
孟虎：“人一到，下了船便说要去看看大长老，眼下人正在地下冰室。”
莫问敛眉沉思片刻，眼眸一扬，提步道：“我们也去地下冰室，现在就去！”
不知为何，愈走愈加心烦气躁。
走到半道，莫问猛地停下，突然转过头问尤清御：“小神医，你会使瞬移咒吗？”
尤清御茫然地摇摇头。
莫问极快地向孟虎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一把抓住尤清御的胳膊，瞬移咒起。
莫问暗暗吁出一口气，屏气凝神，气聚丹元，身神合一，聚相瞬移。
再一睁眼，已身处地下冰室。
只见一妇人装扮女子呆呆地立在冰棺前，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声，半雪转过头来，莫问这才看清女子面容。
一袭素白曳地斗篷，五官清丽，容貌虽称不上绝色，却有着一股小家碧玉的清新风姿。
只是，那双眼睛，如死水一潭，无丝毫神采，没有半点生机。
就像，就像……一个垂死的老媪一般。
倏然，“他是被人杀害的，对吧？”声音亦无喜无忧，只是眸内终于有了些许亮光。
为何她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淡香？
莫问微微一怔，沉吟片刻，走上前去，正色答道：“对。”
半雪冷哼一声，嘴角噙起一抹讥笑意味，眸色冰凉，一字一顿道：“天道好轮回，他终于死了。”
莫问错愕地蹙起眉。
“半雪，你别这样说，大长老他，他毕竟是你父亲。”孟虎慌忙劝道。
“呵！”半雪冷笑一声，凝色看向孟虎，淡漠道：“他配做一个父亲吗？”
“半雪，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但如今大长老他人已逝……”
半雪又是一声冷笑，打断孟虎的话。
莫问扬起手，示意孟虎不要再说。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男子的声调暗沉沙哑，隐隐匿着一股无奈的悲凉。
众人循声望去，尤清御面色沉静，双目炯炯。他紧紧地盯着半雪，似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微小动作。
半雪眼皮一颤，侧头问：“孟虎，这两位是？”
孟虎介绍道：“这位是玄极之域的莫问少主，这位是药王谷小神医。特奉域主之命来调查大长老一案。”
半雪凉目一抬，清冷地问：“哦？那查出什么了吗？”
莫问没有隐瞒，肃声道：“已有可疑对象。”
半雪却没有追问下去，只淡淡道：“他的仇家那么多，查凶手怕是废了不少功夫吧？”
莫问微微蹙眉，道：“的确。”思虑一番，坦白道：“当下，我的怀疑对象是你的夫君成天阔。”
半雪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脸色的笑既苦楚又干涩：“夫君？”
她仰头轻笑一声，随即直直看向莫问，凝声道：“莫少主，我劝您还是别脏了这两个字吧！”
莫问心中渐生苦涩，轻吁一口气缓解心中焦炙，她抱歉地抿抿嘴，重新开口道：“我怀疑是地湾之域的域主成天阔杀了孟诺言大长老。”
半雪眉眼间尽是冰冷，半晌，她缓缓吐出几个字：“我只能说，你的怀疑，不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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