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第一小节：河北四家的密谋】
相比于清崔的愤怒。
另外三人此刻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脸色如同吃了奥利给一样，难看无比。
博崔看着桌上，手下从郑氏商行购买来的精盐。
伸手捻了捻，又伸舌头舔了舔。
“颗粒如此细微，颜色如此纯净，味道如此之醇厚。”
“这如此精细的精盐，连细盐也不能与之相比，价格却比粗盐便宜了一半。”
“郑继伯他到底是想如何做到的？”
清崔的话音刚落，范卢也皱起了眉。
“当初我早就说过，郑家一定有大动作。”
“可是你们不当成一回事，现在好了吧？”
“从各种表现来看，郑继伯定然是得到了新的制盐之法。”
“不但成本低，而且还产量极高。”
“今天你们也听到了，郑氏商行两家总店，三百六十家分店同时开业。”
“这根本就是不给我们一点准备和还手的余地，更是要彻底和我们四家决裂。”
赵李这个时候也冷哼了起来。
“哼！”
“市面上的所有盐，几乎都是海水晒制而成。”
“虽说拥有制盐之术的不止我们四家，但是过去整个盐市主要都是由我们几家所掌控。”
“如今被他郑家这么一搞，不但我们现有的大量库存无法解决。”
“就连以后，我们怕也难以在吃上盐市这碗肉了。”
“我们遭受了如此大的损失，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仅要给郑家一个教训，还要他补偿我们的所有损失。”
赵李的话，当场便就得到了同桌另外三人的认同点头。
而作为四家之中，六成收入都来自盐业的博崔。
此刻已经在心底盘算着，该如何将郑家手中的这种精盐制作方法搞到手里。
别看清崔刚才气得暴跳如雷。
实际上，清崔所占据盐市市场份额，不过才半成而已。
五姓七望，每个人都有各自侧重的经营产业。
而除了主经营的产业外，也经营着其他家所经营的产业。
不过一般每家所经营的产业份额都是固定的。
主产业占据六成，副产业占据半成。
这七项主副产业就占据家族总收入九成。
自五姓七望有名以来，七家一直都保持着这样的稳定。
可如今，这种稳定却是被荥阳郑氏给打破了。
原本主经营粮食的郑氏，这次竟然想要独吞整个盐市。
这绝不是他所能容忍的。
【郑家这次打破规则独吞整个盐市，不仅得罪了我们另外这六家，同样也得得罪了其他诸多靠着盐业吃肉小世家。】
【郑家这次搞不好，说不定会直接覆灭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一定得先把郑家手中，那制作这精盐的方法和技术拿到手才行。】
【可不能让其他人抢了先。】
【有这么好的低成本，高产量的制盐之法，郑家不好好利用，反而售价如此低廉，真是暴殄天物。】
【哪怕是按照其他精盐300一斗的价格来售卖，都不知道能够赚得多少。】
虽然博陵崔氏的六成收入来自盐市。
但作为博陵崔氏当家人的博崔，面对郑氏商行如今的这招釜底抽薪，却并没慌不择乱。
心中更是打起了郑氏手中的制盐之术。
因为他完全不认为，区区一个郑氏，能够抵挡了了他们六家，以及数十上百世家的联手。
在心中一番细想之后，博崔的嘴角不由翘起了一丝弧度。
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拿到新型制盐技术，在盐市上大赚特赚，一举超越了其他世家一般。
“好了三位。”
“我这个在盐市上占据了六成份额的当事人，尚且没有气得失去理智。”
“你们三人加在起来，也不过才占了一成半而已，何至这般动怒？”
“与其生气，还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若是再不想想办法，恐怕还真叫他郑家站稳了脚跟。”
随着博崔的这一番话，清崔、赵李和范卢三人倒也真的平静了许多。
没有了一开始的那般愤怒。
沉思了一会之后，相继说了起来。
“他们的精盐十五文一斗，虽然限购，但看样子似乎有很多库存。”
“在价格和质量方面，我们都没有一点优势。”
“因此若是想要阻击郑氏商行的话，便不能从这方面入手。”
“没错！郑家虽然是皇商，我们不能明面上来，但是可以从运输方面入手。”
“让他有盐也运送不出去。”
“根据之前的调查，郑家几乎把大唐内的所有现存盐矿都购买了下来。”
“那时我们还不知道郑家此举的意图，但现在看来，他这精盐就是通过盐矿提炼而成。”
“矿盐有毒，世人皆知。”
“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将这有毒的矿盐变成无毒的精盐的，但我们可以让人就此散播谣言。”
“甚至还可以···”
······
傍晚到深夜，连郑氏商行都关门了，四人还在那商讨个没完。
·
【第267章第二小节：很刚的菜农王强】
翌日清晨。
郑氏商行还未到营业时候，门外便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伴随着郑氏商行所售的精盐才十五文一斗的消息，以及昨日商行掌柜的一番热血发言流出。
今日来了诸多新客，比之昨日，更甚几倍。
而这其中，不乏还有许多昨日的回头客。
毕竟这比细盐还好，价格却比粗盐还低的精盐，以前他们可没有这资格和财力享用。
虽说掌柜的说供货充足，但是此等实惠的精盐，还是有许多人担心没多久就卖完了。
15文一斗，尽管仍比米价还贵。
但这对于一般的平民家庭，挤挤买上几斗，那还是没有问题的。
反正这精盐乃是生活必须之品，一斗也能够一人食用两年时间。
哪怕是一五口之家，也能够满足一家五月之用，并不会造成什么浪费。
除此之外，还有些回头客也是被掌柜的昨日已一番热血之言所打动。
想要为大唐，与郑氏商行一同将盐价打下来，让大唐百姓人人都能吃得上盐。
东市博陵崔氏的一家盐铺。
“唉！”
“家里已经两个月没有吃盐了，今日说什么也要买一点回去才行。”
“伙计，给我来上一斗。”
“不，还是给我来上半斗。”
“算了，还是来上十文钱的粗盐吧。”
一普通打扮的中年男子，手上拿着一麻袋在盐铺面前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三十文一斗的粗盐，不禁长叹起来。
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性购买一些粗盐回去。
可想到刚刚路过的粮铺，那十文钱一斗的米价，他还是一再改口。
而伙计则是被他模样搞得有些烦了。
面对男子递来的麻袋，完全当作没有看见一般。
不仅没有将其接过，反而对男子冷笑的嘲讽起来。
“呵！”
“本店之盐，最低一斗起售。”
“低于一斗者，概不售卖。”
“穷鬼，买不起盐就别买，去隔壁买点醋布回去吧。”
“你！”
男子被伙计的话气得涨红了脸。
心里别提多难受，多憋屈了。
他倒不是没有这三十文。
只不过与其将这三十文买上一斗盐，还不如用来买上三斗米呢。
若是买些其他粮食，其数量还能翻上一番。
毕竟这盐不吃并不会死，但是这饭不吃，那可是会死的。
然而，这伙计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让他感到无比刺耳。
情不自禁地就捏起了双拳。
那模样就好像是要揍眼前这身体瘦弱的伙计一般。
而这伙计见男子这般，则是没有一丝害怕。
反而又嘲讽了一声。
“怎么？”
“你还想动手打我不成？”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你要是有能耐，倒是动一个试试。”
一番嘲讽之后。
伙计见男子那咬牙切齿，但始终一言不发，不敢乱动的模样。
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随后便很不耐烦地挥手驱赶起男子来。
“滚滚滚！”
“既然买不起盐，也不敢动手，那就滚到一边去。”
“别挡着我们做生意。”
尽管男子心里很气，很不痛快，也很想揍那伙计一顿。
甚至于想要将身上买米的钱掏出来，狠狠地质问对方。
叉叉的，看不起谁呢？你说谁买不起呢？
你爷我买得起来。
然而，纵使他的心中有万般想法，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捏紧的拳头。
转过身准备离开。
因为他知道，他一个小小的农户，并没有在这撒野的资格。
他要是被弄去蹲大牢了，家里的妻儿可就没指望了。
同样的，他也没有冲动地做出掏钱打脸的举动。
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如果他真的这么多了，那他们一家接下来就只能靠喝西北风来充饥了。
只不过男子刚准备离开，就被身后一道声音给叫住了。
“张望！”
男子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当即便回神看去。
就见自己村的邻居王强，挑着菜担快跑来到了他的面前。
还未等他开口，王强就先放下肩上的菜担。
双手撑着大腿气喘吁吁的道：“张望，我可算找到你了。”
“王强，你不是去菜市卖菜了吗？”
“怎的跑到了这里来？”
“还有，你找我干什么？”
张望看着还在撑腿喘气的王强，一边询问着，一边上前搀扶。
而这个时候，盐铺的伙计见张望不仅不买盐，还堵在他的店铺前。
如今更是又来了一个堵门的。
心生不悦地他立马伸手指着二人，朝其呵斥了起来。
“你们两个穷鬼，要是不买盐，就赶快滚到一旁去。”
“别在这碍眼了，耽搁我们做生意。”
“要是再不走，可就别怪我叫人撵你们走了。”
伙计的话虽然十分难听，听得更是让人心中的无名之火噌噌的往上涨。
但不想多事的张望，还是忍了下来。
拉着王强就要往一旁退去。
“王强，我们···”
“张望，你等会。”
张望的话还没说完，王强就拨开了他的手。
一瞬间就腰也不酸了，气也不喘地看向了罗那盐铺的伙计。
随即大声嚷嚷起来。
“你个卖盐的小厮，有什么可张狂的？”
“不就卖个盐吗？搞得好像全天下只有你们一家卖盐似的。”
“就这粗盐，从今个起，给狗，狗都不吃。”
王强指着店铺门前装着的，那几大麻袋的粗盐，朝着一旁的伙计就口吐着芬芳。
而随着他这么一闹，周围瞬间围观过来了许多人群。
“你！”
伙计虽然只是一名伙计，但毕竟是博陵崔氏产业下的伙计。
自然是嚣张惯了。
如今被一个卖菜的菜农指着鼻子数落，心里别提有多气了。
他堂堂是博陵崔氏旗下的伙计，何曾受过这等气？
刚准备转身想要朝着店内大喊摇人，却见自家掌柜的不知道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
“掌，掌柜的。”
伙计先是错愕一下，而后便有些惊慌地低头喊了一声。
“滚进去！”
掌柜的看着周围围满的人群，一脸的冷色。
当场就朝着伙计低喝了一声。
伙计不敢辩驳什么，身躯一颤之后，立马就朝着堂内走去。
小伙走后，掌柜的也是将目光看向了王强和张望。
微皱着眉头，冷声斥道：“你们二人是什么人？”
“为何在掌柜的店前闹事？”
“可知此店乃是五行期望之中，博陵崔氏的产业？”
“看你们二人的打扮，也不像是有胆的人。”
“说，你们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
“若是不交代清楚，休怪本掌柜让人将你们二人拿下，交由官府法办。”
掌柜的这一番言语，让张望听得十分不喜，也很生气。
明明是对方的伙计恶言相与为先，现在反倒是说他的不是了。
不过张望终究有些顾忌掌柜的那番话。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打算咽了这口气。
准备解释一番缘由，就拉王强离开。
只不过在他刚刚打定主意的时候，王强已经上前一步与掌柜的对峙起来。
·
【第267章第三小节：你们博陵崔氏，有何颜面尊居五姓七望之列？】
“你这掌柜的嘴倒是毒。”
“我们二人不过是路过此地。”
“你那伙计对我们恶言在先，周围可是有不少人都看到了。”
“现在你却倒打一耙，说我们二人闹事。”
“就你这人品，难怪大部分人都去郑氏商行购买十五文一斗的精盐，而不买你这三十文一斗的粗盐。”
“先不说郑氏商行的那精盐白如雪，细如尘，味之浓。”
“一斗够一人吃两年，比之那种鲜有的细盐还要好，其价格更是你这粗盐的一半。”
“就说你这人品和对顾客的态度，那就很有问题。”
“郑氏商行的掌柜的和伙计，那对待每个顾客都是个个温和，面带笑容。”
“再看看你和你那伙计的趋炎附势，满眼势利的嘴脸，是个人都知道该去哪里买盐。”
王强每说一句，掌柜脸上就多一分怒容。
如果说他刚才还不清楚的话。
那么现在， 他已经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王强就是来闹事的。
还很有可能是有背后之人指使。
至于这背后之人是谁，那已经是十分明显的事情了。
郑氏商行虽然盐好价低，但是毕竟才开业一天。
之前又为了保密，防止其他家对他们做出不利的举动。
所以如今知道郑氏商行的售卖低价精盐的事情，也并不是人尽皆知。
只不过随着第一波顾客的造势。
要不了多久，郑氏商行售卖低价精盐的消息，便会彻底传播开。
昨天河北四家一番商议之后，便是想要通过这点时间差，将手里的库存先给低价处理了。
免得最后砸在自己手里。
这家商铺的掌柜，也是今早刚刚接到接到上面传下来的消息。
准备出来跟伙计说一下，将三十文一斗粗盐，改价成二十文一斗。
经过这么一改价，那些不知情的人一看价格比以往便宜了十分，定然是欣喜的大肆购买。
只不过还不等跟伙计伙计交代，出来时就见到了这副场景。
如今随着王强的口爆，别说他改价二十文了。
就是改成十五文一斗，那恐怕也没有多少人会愿意来他们店铺购盐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清晨本就是许多平民或者达官贵族府中管事采买之际。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采盐就是必须的一项。
原本许多人看到店铺前的这场闹剧，本来也就想着看看热闹，热闹之后就买盐的。
可是随着王强刚刚这么一说，众人的心里顿时有了别的心思。
【若是这人说得真的，那岂不是说我原本可以买一斗的粗盐的钱，如今可以买上两斗的精盐？】
【大人今天给了我三十文，让我来东市采买一斗盐回去。若是这人说的是真的，那我去郑氏商行买上一斗盐，那剩下的十五文，岂不是就是我的跑腿费？】
【此人所言果真的话，若是我将那白如雪，细如尘，味之浓，比细盐还甚之的精盐采买回去，岂不是可以得到老爷、夫人的奖赏？】
······
围观的众多人群，虽然鲜有人说话。
但是个个表情都丰富无比。
已经将心里的心思全部写在了脸上。
有的是为了省钱，有的人也为了暗中克扣，也有的是为了得到主人家的奖赏。
总之，众人都抱着各不相同的心思，纷纷打定主意，一会热闹看完之后先不买。
先去王强口中的郑氏商行去看看再说。
而这个时候，王强抽空看了一眼面部表情丰富的众人，内心一喜。
当即再次朝着面前的掌柜，吐起了芬芳。
“这样难怪昨日郑氏商行的掌柜的说要要不惜一切将盐价打下来。”
“让盐不再成为奢侈之物，让我大唐百姓人人吃得上盐，吃得上好盐，个个生如猛虎，力如盘山的话来。”
“你们这些商行也就是仗着手里如有盐，。所以才这般肆无忌惮。”
“想涨盐价就涨盐价，想卖就卖，想不卖就不卖，想刁难人就刁难人。”
“如今我大唐刚刚安定没几年，人民的生活还十分困难。”
“你们博陵崔氏身为五姓七望之一，不思为民谋福，反而一个劲的涨盐价，搜刮民财。”
“再看看如今的郑氏商行，不仅是当今陛下钦点的大唐皇商，同样也是五姓七望之一荥阳郑氏。”
“可是郑氏商行深知民之苦，宁愿赔钱，宁愿付之一切，也要给予民利，可真谓是良心商行。”
“你说说，你们同为五姓七望，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你们博陵崔氏，又有何脸面尊居五姓七望之列？”
随着王强的这一番话，掌柜的已经是怒气难压，又惊又怒。
直接就把面前的一大麻袋粗盐踢倒在地。
无数硕大的盐块滚落在地。
“你放肆！”
“竟然敢造谣我们博陵崔氏，可知死字怎么写？”
掌柜的本就是博陵崔氏的子弟，如今听到王强这般贬低他们家族。
当场就朝着王强怒喝起来，面目更是狰狞无比，模样十分吓人。
只不过王强好像没有看到一般。
只是低头看着滚落到自己脚边的粗盐。
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块，半个婴儿大小的盐块。
左右翻转地打量了一下。
然后便是十分嫌弃地将其随手丢到一旁。
“就这？”
“也配叫盐？”
“还敢卖三十文一斗。”
“真是为了赚黑心钱，连脸皮都不要了。”
“小子！”
“你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掌柜的上前两步，俯下身子就朝着王强施展起狮吼功。
要不是王强躲闪得及时。
即便没有被掌柜的狮吼功震死。
怕也是被对方那四溅的唾沫给活生生淹死。
“你个老家伙，吼什么吼？”
“莫不是你觉得自己嗓门大就很有理？”
“来，我给你看看。”
“这是我刚刚在郑氏商行花十五文钱买的精盐。”
“你自己摸着你的良心说说，与你这粗盐相比，孰好孰坏？”
王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自己的菜担面前。
拨开上面的菜，将下面的一个麻袋给提出来。
打开就掏出一把精盐，在掌柜的面前探了开来。
而掌柜的看着王强手中的精盐，也是当场愣住了。
随着上面的吩咐，他自然也是知道了郑氏商行的事情。
可是他却不知道，郑氏商行的这精盐，竟然如此的精细，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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