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意思？”陆梨阮脑子还没想明白呢，心里一股莫名的寒意就涌了上来。
什么叫做，早就失踪了？有多早？
廖亭源看出陆梨阮的疑惑，他用指尖儿捏了捏陆梨阮的手腕，示意她别紧张。
“姜洺先发现失联的时候，曾经自己试着重新寻找了一段时间，当时他人在国外，没想过福利院会真的突然消失，只觉得是什么因素影响到联络罢了，毕竟之前联系得也不是很紧密……”廖亭源重新接上刚才的地方。
陆梨阮点点头，她明白是什么意思。
福利院是一个确切的地方，毕竟是一个已经存在了很多年的，确切的地方。
就像人们坚信着，互相加了联系方式的朋友，或者再远一些，一起住在一栋楼里相识的邻居……要么再抽象一点儿，建在楼下小花园里的一尊雕像。
都不会平白无故地，一点儿没有预兆地就消失。
这种消失还不是朋友出国，邻居搬家，雕塑拆除这样的性质。
而是彻底地消失。
就像你从来都没有这个朋友，邻居，公园里的雕像也从来没有被建造出来。
你去询问其他的人，其他的人告诉你的消息，竟然是，你从来都没交过这个朋友，也没人看到过你的邻居，你去专门负责的地方询问，对方竟然说那尊雕像并不是他们摆放的……甚至对你说的雕像没有印象，还问你是不是记错了？
得到这些回答的时候，你一定会觉得十分的奇怪恍惚，好像自己瞬间就被孤立在一个奇怪的地方，没有办法证明一些自己完完全全记得，并且从来没怀疑过的东西。
“然后他才找上你们？”
“嗯，最开始他和我们说起来这件事时，我们也觉得荒谬，并不完全相信他……”
“你们不会觉得人家精神有问题吧？”陆梨阮接口。
“没有到那种程度……”廖亭源有些无奈，觉得陆梨阮此时的神色，像在听什么鬼故事似的，都顺着鬼故事常见的套路往下想了。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不会轻易觉得对方的精神出问题的，而且他言谈举止都很正常。”廖亭源补充了一句，果然陆梨阮轻轻松了口气。
估计刚才是在想，恐怖片里发现问题的人，好多都疯疯癫癫的。
陆梨阮的确是闪过一丝那样的念头，廖亭源还是对小姑娘太了解了些。
“然后我们和他一样，尝试着去联系，结果逐步发现，他说的是对的，福利院的痕迹……的确像消失了一般。”廖亭源用简单的方式讲述。
“我们对这个信息的了解是滞后的，就连姜洺也不知道福利院具体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我们是从他那里得到的消息，就更加没有办法确定，变故究竟是在什么时刻，就在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发生了。”廖亭源解释了刚才他用来阐述的词语。
陆梨阮理解了，他们想知道福利院究竟是什么时候……具体到哪一天，哪一个时间发生了变故，可现在却没办法得知，甚至时间段都是很长的一段……
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最起码要知道究竟在什么时候发生了变故，才能准确地去调查那个时间点究竟发生了什么，在什么的影响下，才产生这样的结果。
见陆梨阮一副陷入思索的样子，廖亭源停顿了一下。
“然后呢？”见他不说话了，陆梨阮追问。
不得不说，她现在对这件事情也产生了很大的兴趣，除了因为的确很奇怪……也是因为，这是有关于廖亭源的事情，是有关于廖亭源的过去，自己未曾见过知晓的那些日子。
陆梨阮想了解廖亭源的一切，也想帮他解决他的烦恼。
“之后我们便去尝试联系福利院里的人，和与福利院相关的人，比如……曾经资助过福利院的人。”廖亭源点开了手机里的一份备忘录，上面有条理地记着一些人名和日期，大部分已经在后面打了叉。
那些已经确定提供不了有效的信息。
“我们离开那里有些年头了，其他人也大部分很多年前就和福利院没有联系了。”廖亭源指着那些名字：“毕竟当年我们只是生活在福利院里面，并不知道太多福利院运营捐赠方面的事宜，差不多只能知道这些。”
陆梨阮理解他们当年也只是福利院的孩子，就像学生并不了解学校的运作模式具体事宜一样，大部分的信息他们是无法得知的。
“我们尝试着从与福利院有过联系的人那儿，联系到在福利院里工作的人，但是都没有结果。”廖亭源显然也觉得不合理，但事实就是这样。
“你们……”陆梨阮试探着开口问道：“你们离开福利院的时候，和里面的工作人员……叫什么？老师？都没有联系方式吗？”
陆梨阮觉得挺奇怪的，就算是离开了上一份工作，陆梨阮也没有删从前同事的微信，怎么，廖老师在离开福利院的时候，就把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了吗？
那很断情绝爱了……
廖亭源抬手在陆梨阮的眼前晃了晃，小姑娘明显是又陷入到什么自己的思绪中了。
“这家福利院很重视培养孩子独立的能力。”廖亭源淡淡道，陆梨阮觉得他其实对那里的感情并不算深厚，她自觉还是能感知到廖亭源的情绪。
“即使是同样生活在福利院中，很多孩子也并不熟悉，工作人员和孩子们之间，大多数也并不……并不亲近，等到了离开福利院的时候，福利院不仅不会鼓励回到福利院，反而会主动切断联系，就连捐助的账户都是我们的，而不是福利院里的账户，好像在故意……避免更多的接触。”廖亭源解释。
“啊……”陆梨阮还真不知道一般福利院是什么样的。
但这种地方……不应该希望孩子们能有家的感觉吗？就算没有真正的，有父母亲人的家，但是生活在福利院，和其他的孩子在一起也并不孤单。
至少在陆梨阮的理解中，应该是这样。
怎么会有这样的福利院规则呢？
“福利院里的工作人员，和孩子之间的关系，也并不亲近，比起说是老师，更像是管理人员。”廖亭源总结道。
“也……挺奇怪的。”陆梨阮想了想，认真道。
“嗯。”廖亭源表示同意。
但虽然奇怪，也不到不对的地步，毕竟福利院这种地方，并不是要将孩子照顾得多么好多么成才，主要的目的只是，让这些没有父母的孩子能活下来。
“那些工作人员都是什么样子的背景，你们一点儿也不知道吗？”陆梨阮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不知道。”廖亭源回答得并没什么犹豫。
……
“后来你们找到了和工作人员有关的人吗？”陆梨阮还在回想刚才廖亭源说的那句话。
有的人早就失踪了。
“的确是找到了几个。”廖亭源看着陆梨阮：“通过一些关系，找到了认识几个工作人员的人，可也没有都联系上。”
“确切联系上的一个，听到我们的来意，知道我们想要问她什么，她的表现很奇怪，这也是目前整件事情里面最奇怪的地方。”
廖亭源顿了顿：“她说，那个人，早就失踪了，至少在她的认知里，是早就失踪了。”
“失踪……”陆梨阮重复着……这个词听起来，就充满了不详的气息。
如果说一个人失踪了，那就是不见了，联系不上了，即使通过努力，也找不到这个人的踪迹和动向，这是一般意义上的失踪。
“但是她说的早就……那段时间，那个人正在福利院里面工作。”
廖亭源的语气很平静地说出，这种怎么听都奇怪的话。
陆梨阮抿了抿唇：“在福利院工作，怎么能叫做失踪呢？”
“你们福利院以前不也是正常的工作场所吗？”陆梨阮眯了眯眼睛。
在经历了自己单位这种……听起来很奇怪，其实也真的很奇怪，虽然工资待遇给的都很好，但任谁都觉得是奇怪的组织的工作场所，陆梨阮的确会对一些事情产生怀疑。
“……是。”廖亭源颇为无奈，陆梨阮从刚才开始，已经好几次往恐怖片的方向怀疑了。
比如现在，陆梨阮压低声音：“双胞胎？还是活死人？”
廖亭源曲指，在她不自觉凑过来，已经离自己很近的额心敲了一下：“不是。”
“你怎么这么确认的嘛……”陆梨阮觉得至少自己双胞胎这个怀疑，并没有那么离谱，活死人那个可以暂时先不谈论。
“因为我们找到的人，就是她姐姐……”廖亭源回答。
陆梨阮张了张嘴，行吧，这是真的能确定了。
“她们是亲姐妹，怎么能没有联系呢？姐妹关系不好？”陆梨阮猜测。
“嗯。”这次廖亭源倒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据她姐姐说，她的妹妹之所以在福利院工作，是因为小的时候有走失的经历，因为当年她年纪太小了，也记不清究竟是走失了还是其他的原因，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也记不住了，究竟是联系不上亲属，还是因为某些涉及到犯罪的原因……最后她是被送到了其他城市的福利院里，一直长到了十多岁，才被家人找到。”
“啊？”这太戏剧化了，陆梨阮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一段经历。
“虽然回到了家，但据说和家里人的关系一直不亲密，之后便一个人出去工作了，这么多年来，和家里联系得也很少。”廖亭源简单地讲述了对方的生平经历。
“那也不算……失踪了吧？”陆梨阮觉得如果是这种关系的话，消失不见也可能只是单方面想断绝关系，比如从心底怨原来的家庭父母不负责任啥的。
“她们家的父母是去世了吗？”陆梨阮猜测。
“嗯，父亲因为意外，母亲因为生病。”
“真的是失踪吗？”陆梨阮鼓了鼓嘴，认真觉得这是值得确认的点。
“当年她们母亲要去世的时候，想要再见到她一面，于是她姐姐便去寻找，发现她就像消失了一样。”廖亭源说得消失，陆梨阮能领会到他所说的那种程度。
“怎么都找不到吗？”
“当时她姐姐也报了警，但因为是成年人并且没有明显迹象表明出了意外，就没有立案，后来也找了些关系，可这个人就凭空消失了一样，甚至名下所有的可能留下联系方式的东西都消失了，房子车子……甚至是银行卡，也差不多任何的出行消费记录。”
这听起来的确是失踪了，就算是失踪了，曾经名下有过的东西也不会消失啊？
见陆梨阮明白了，廖亭源指了指剩下的几个没有被打叉的名单。
“其实这些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比起其他更加没有消息的，我们想还是应该先弄清楚，在福利院工作的人，怎么会在社会上，处于失踪的状态，暂时只能顺着这条线走下去了。”
陆梨阮点点头：“那以后我和你一起！我也来帮忙！”
廖亭源眼神柔和地有着淡淡的笑意，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轻声道：“谢谢阮阮。”
至少小姑娘还愿意和自己在一起，这像是一个保证一样。
陆梨阮被他这样看着，也反应过来他心中所想。
“我都说了……我不会离开的，我们还和以前一样，不要因为今天的事情……”
陆梨阮说到一半儿，忽然又觉得不对，还和从前一样？
真的还是一样吗？自己和廖亭源，真的还只是和从前一样吗？
陆梨阮察觉到手上传来的触感，低下头，廖亭源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坚定地拉住陆梨阮的手，可只是回答道：“嗯，好啊。”
陆梨阮张张嘴，下意识回握住他的手。
廖亭源的手依然冷冰冰的，可陆梨阮却觉得很安心。
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安心，就好像廖亭源一下子就走近了自己。
不是自己留在他的生活中……而是在今天，廖亭源真的彻底成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迟迟而来的快乐与兴奋让陆梨阮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似乎血液循环都加快了……
她将廖亭源的手暖成和自己一样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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