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了,谁还谈个狗屁恋爱!

万剑山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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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7章 就差一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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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双……布满猩红血丝、如同蛛网般覆盖了整个眼白的、瞳孔却异常聚焦的眼眸!

那目光空洞、冰冷、锐利得如同淬火的寒冰,又像最精密的扫描探针,瞬间穿透了空气。

它扫过头顶那盏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惨白无影灯,扫过小刘因惊恐而扭曲的脸庞,扫过旁边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输液架和悬挂的药袋……

最后,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地、牢牢地定格在——小推车最上层,那袋刚刚挂上去不久、在灯光下呈现出浓稠、刺眼、令人心悸的暗红色的全血袋上!

那袋血,红得像地狱深处凝固的岩浆,红得像蓝山断臂处喷涌的生命之泉!

陈琛沾着干涸血污和抢救时沾染泥泞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指关节因极致的用力而爆出青白的颜色!

喉咙里,几个破碎、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平静的词语,如同碎裂的冰块,一颗颗砸落在冰冷的空气中:

“血……”

“蓝山……”

“断手……”

“荒地……”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钝锈的刀子,在小刘的心脏上来回切割。

礼堂后台那惊鸿一瞥、永生难忘的恐怖画面——蓝山浴血,断臂处白骨森然,喷涌的鲜血染红了幕布,也染红了陈琛崩溃的瞳孔——再次无比清晰、无比血腥地在她眼前炸开!

废弃荒地泥泞中,那只苍白、僵硬、沾满污秽和凝固血块的断臂残肢……这些最深的梦魇,此刻仿佛正通过陈琛这双冰冷的、失去灵魂般的眼睛,投射在这间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白色囚笼里!

“不!不是的!陈琛你看着我!那是给你输的血!是救命的!不是蓝山的!”小刘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因恐惧和急切而前倾,几乎要扑到床上,她徒劳地试图用言语将陈琛从那片恐怖的血色深渊中拉回。

然而,陈琛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那袋象征着生命的血浆,凝固在更遥远、更血腥的虚空。

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更加清晰,每一个字都浸透了骨髓深处的寒意,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非人的执念:

“安静……”

“针……”

“口袋……”

“蓝色的……光……”

老宋诊所那场毁灭性的爆炸前,狭窄逼仄的走廊里,安静那张因怨毒而扭曲的脸庞,她指着浑身浴血、摇摇欲坠的陈琛,那歇斯底里的嘶吼——“烧不死的鬼!”

——如同鬼魅的低语,瞬间在陈琛混乱的意识深处回响。紧接着,是朱莓被撕开的口袋内衬里,那一点幽蓝、冰冷、如同毒蛇之瞳般一闪而过的诡异电光!

画面在脑中闪回、重叠、破碎。

“啊——!!!”

就在陈琛呓语出“蓝色的光”的瞬间,一声凄厉到足以撕裂灵魂、充满了极致痛苦和无边恐惧的尖啸,仿佛无视了空间与墙壁的阻隔,如同来自地狱最深处的悲鸣,猛地从医院深处——手术室的方向——海啸般席卷而来!是朱莓的声音!带着濒死的绝望和无法承受的剧痛!

这声尖叫,如同无形的、燃烧着地狱火焰的重锤,狠狠砸在陈琛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中枢!

“呃啊——!!!”

她口中爆发出困兽般的压抑嘶吼!身体再次剧烈地向上弹起!

沾满血污泥泞的右手挣脱了小刘下意识的阻拦,五指猛地张开,指节扭曲如鹰爪,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决绝力量,狠狠抓向自己的颈侧——那个曾经有着朱砂痣、如今只剩一片空白和刺痛的位置!

指甲划破苍白脆弱的皮肤,几道刺目的、新鲜的血痕瞬间浮现!

巨大的、源于灵魂深处的痛苦让她全身的肌肉都在疯狂痉挛!瞳孔因为剧痛而急剧放大、涣散,几乎吞噬了所有的眼白!

心电监护仪上原本还算平稳的绿色波形瞬间化作狂舞的毒蛇,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病房的死寂!血压数值疯狂飙升,又剧烈跌落,如同失控的过山车!

“陈琛!不要!停下!”小刘吓得魂飞魄散,声音完全走了调,她用尽全身力气扑上去,死死抱住陈琛那只疯狂自残的手臂,用身体的力量将她压回床上。

两个女人在病床上激烈地撕扯、角力,单薄的病号服被汗水、血渍和恐惧浸透。

就在这混乱、绝望、濒临崩溃的顶点——

重症观察室天花板上的所有灯管,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来!光芒在刺眼的惨白与吞噬一切的黑暗之间疯狂切换!

频率快得如同垂死者的抽搐,将病房里的一切人和物都切割成跳动的、扭曲的残影!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光与暗疯狂交替的瞬间!

在陈琛病床正对面,那扇巨大的、如同冰冷镜子般的落地窗玻璃上……

一个模糊的、边缘扭曲荡漾如同水波的幽蓝色身影……在明灭不定的光线中,缓缓地、无声无息地……浮现了出来!

那身影纤细、单薄,穿着一身洗得发白、边缘磨损的蓝布工装,一头长发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大部分面容。

唯有那身影的姿态,透着一股非人的僵硬和绝望。她的脸深深隐藏在光影的扭曲和浓重的阴影之下,完全看不真切。

然而!

一只裸露的、纤细的、属于年轻女性的手臂……以一种完全违背人体力学的、极其诡异的角度……无力地垂落着。

那只手……齐腕而断!

断口处……皮开肉绽!筋肉模糊!断裂的骨茬刺眼地暴露在空气中!

暗红色的、粘稠的血液……正从那恐怖的断口处……一滴……接着一滴……无声地、沉重地……滴落在玻璃映照出的、冰冷刺骨的白色地板上!

嗒。嗒。嗒。

蓝山!

是蓝山断臂的幽蓝剪影!如同被禁锢在玻璃深处的怨灵,带着最深的血腥和最深的悲恸,无声地索命而来!

陈琛所有的挣扎和嘶吼,在这一刻,彻底僵死!

她的身体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陷在枕头里。唯有那双眼睛,瞪大到极限,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瞳孔因为极致的惊骇和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而收缩成两个针尖般的黑点!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被强行拉扯的、绝望的抽气声!

“姐……姐……”一个破碎的、带着无法形容的巨大惊骇和深入骨髓的悲伤的音节,如同垂死的叹息,从她干裂的、沾着血丝的唇间艰难地挤出。

灯光猛地停止了闪烁,恢复了它那恒定的、冰冷的惨白。

落地窗玻璃上,光滑如镜。除了病房内仪器冰冷的反光和陈琛自己苍白绝望的倒影,空空如也。

仿佛刚才那惊悚绝伦的一幕,仅仅是灯光故障和巨大精神冲击下共同制造的、一场逼真到令人窒息的集体幻觉。

小刘死死抱着陈琛那只不再挣扎的手臂,整个人如同刚从冰水里捞出来,浑身抖得如同风中的残叶。她的脸色比床单还要惨白,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她看见了!虽然只是一瞬间!那个滴着血的、断臂的蓝色影子!那冰冷的绝望感如同实质的冰水,浸透了她的骨髓。

陈琛瘫软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败的嘶声。眼睛依旧死死地瞪着那片现在空无一物的玻璃,瞳孔涣散失焦,里面盛满了巨大的、无法理解的迷茫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颈侧被抓破的皮肤渗出的细小血珠,顺着她苍白的脖颈缓缓滑落,留下几道蜿蜒的、刺目的红线。唯有心电监护仪上那如同狂舞毒蛇般的波形和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昭示着她体内正经历着何等翻天覆地、摧枯拉朽的灵魂风暴。

是创伤后应激的闪回幻觉?是濒死体验的具象化?还是……某种来自亡者世界的、无法抗拒的冰冷警示?

那份名为“月蚀”的名单带来的死亡阴影,如同拥有生命的、冰冷滑腻的触手,已经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了病房内每一个尚在呼吸的生命体,越收越紧。

---

手术室。

无影灯的光,惨白、集中、冷酷,像神只无情凝视的眼。它们精准地聚焦在手术台中央,那个被洞巾围出的、仅容头颅通过的圆形区域,将冰冷的不锈钢器械映照得寒光四射,如同刑具。

空气粘稠得化不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新鲜血液的甜腥、肌肉组织被电刀灼烧时发出的滋滋声和特有的蛋白质焦糊味,以及浓烈麻醉剂的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象征着生死角斗场的独特气味。巨大的圆形灯盘如同冰冷的穹顶,笼罩着下方。

朱莓小小的身体,此刻显得更加渺小脆弱,像一个被献祭在祭坛上的无辜羔羊。厚重的石膏依旧禁锢着她的左小腿,沉重得与那纤细的肢体格格不入。

而此刻,更令人心碎的是她的头颅右侧——一小片头发被剃得干干净净,露出青白色的头皮,被刺目的碘伏溶液染成一片绝望的暗黄。

她的身体被厚重的束缚带紧紧固定在手术台上,像一只被钉住的蝴蝶。然而,即使在全麻状态下,深层的神经风暴依旧让她的身体在无意识地剧烈抽搐。每一次肌肉的痉挛,都让沉重的金属固定架发出沉闷而令人牙酸的呻吟。

她的脸色灰败得如同蒙尘的石膏雕塑,嘴唇因为严重的缺氧和颅内高压,呈现出令人心悸的深紫色,如同凋零的紫罗兰。心电监护仪屏幕上,代表生命迹象的波形早已不是规律的曲线,而是如同无数条狂躁的、互相撕咬的毒蛇在疯狂扭动、纠缠!

尖锐到刺破耳膜的警报声连绵不绝,一声紧似一声,如同为这个幼小生命敲响的、急促的、绝望的丧钟!

主刀的王主任,鬓角已染上岁月的霜色,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汇聚成流,沿着他紧绷的太阳穴滑落。

他锐利如鹰隼的眼神死死锁定在显微镜呈现的微观世界里,那双握惯了手术刀的手稳如磐石,动作却快如闪电,精准得如同最精密的机械。

手术刀划开皮肤时冷静的切割,电凝止血时跳跃的蓝色电弧和瞬间焦糊的气味,剥离颞肌时肌肉纤维被分离的细微声响,颅骨钻高速旋转时低沉而令人心悸的嗡鸣……每一个步骤都如同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起舞,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巨大风险和分秒必争的极致紧迫。

动脉瘤破裂、脑疝前期,每一秒的流逝,都在将这个稚嫩的生命推向无可挽回的、永恒的黑暗深渊。

张柠站在王主任对面的助手位置。深绿色的无菌手术服将她高挑而充满力量感的身形严密包裹,口罩和帽子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素来沉静如同深秋琥珀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猩红的血丝,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过。

瞳孔因为极致的专注和巨大的压力而微微放大,闪烁着一种近乎非人的、冰冷而锐利的光芒,如同雪原上孤狼锁定猎物的眼神。

汗水浸透了她额前和鬓角的碎发,湿漉漉地黏在光洁的皮肤上,顺着修长的脖颈滑入衣领。

她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手套上早已沾染了朱莓的鲜血和脑脊液——在王主任短促、精准的指令下,如同连接着大脑的最精密的机械臂,高速而稳定地运转着:闪电般递上所需器械,高效吸除术野中不断渗出的鲜血,小心翼翼地暴露更深的组织,协助牵拉以获取最佳视野……

动作迅捷、精准、狠辣,没有丝毫多余,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那份刻入骨髓的磐石般意志和顶尖外科医生的绝对专业素养,在这死亡的悬崖边缘,被逼迫到了极限的极限。

此刻的她,不再是一个沉静如水的医者,更像一台被输入了唯一指令——“夺回生命”——而全功率运转的杀戮机器。属于女性的美丽,早已被冰冷刺目的手术灯光、溅满护目镜的血点、汗水浸透的手术服和手套上刺目的血污彻底掩盖、吞噬。

唯一显露的,是一种令人屏息凝神、充满压迫感的、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危险气息。

“吸引器!快!脑压太高了!颞肌下减压不够!准备剪开硬膜!快!!”王主任的声音嘶哑而急促,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泰山压顶般的巨大压力。

随着颅骨瓣被小心翼翼地取下,暴露出的硬脑膜因为颅内巨大的压力而紧绷到了极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令人心寒的蓝紫色,如同一个被吹胀到随时可能爆炸的气球!上面布满了怒张的、如同蚯蚓般扭曲的血管!

张柠的手如同捕食的毒蛇,瞬间递上特制的硬脑膜剪。冰冷的不锈钢器械在她沾血的手套中泛着寒光。

她的目光穿透溅满血点的护目镜,死死锁定在那片致命的蓝紫色区域上,琥珀色的瞳孔深处,清晰地倒映着旁边监护仪屏幕上朱莓不断恶化、如同垂死挣扎的生命体征曲线。

巨大的责任感如同沉重的枷锁,而一种混杂着近乎母性的、狂暴的守护意志在她胸腔里剧烈冲撞、翻腾。

蓝山临死前那绝望而坚定的托付眼神,朱莓懵懂惊恐如同受惊小鹿般的目光,笔记本名单上那个冰冷刺骨的“待清除”标记……所有的重量,所有的风暴,都凝聚在她此刻紧紧握住剪刀的、稳定得可怕的手指上!

“剪!”王主任的命令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张柠的手腕稳如磐石,没有丝毫晃动。锋利的剪刀尖端,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精准,毫不犹豫地刺入那紧绷到极致的硬脑膜边缘!

“噗嗤——!!!”

一股混合着暗红浓稠血液和黄白色脑脊液的高压液体,如同被压抑千年的地狱熔岩找到了突破口,猛地从剪开的缝隙中狂喷而出!

带着巨大的力量和浓烈的腥气,狠狠溅射在张柠的无菌手术衣前襟、口罩、护目镜上!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手术空间!

随着这致命的颅内高压得到释放,朱莓那一直剧烈抽搐、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挣扎的力量,彻底瘫软下去!

与此同时,心电监护仪上那狂躁乱舞的波形,奇迹般地出现了一丝平缓的迹象!虽然微弱,但血压和血氧饱和度那两条代表生命底线的曲线,终于停止了断崖式的坠落,开始极其艰难地、微弱地向上爬升!

“好!压力释放了!准备显微镜!动脉瘤就在下面!动作快!快!!”王主任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激动和更深的紧迫。手术,终于推进到了最核心、最凶险的显微操作阶段。

张柠长长地、极其轻微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但紧绷的神经没有丝毫松懈。她沾满鲜血和脑脊液的手套,依旧稳定而迅捷地协助着王主任进行显微镜的调整和术野的清理。

琥珀色的眼眸透过被血点模糊的护目镜,死死盯着高倍显微镜下那片被放大了数十倍的、深邃而致命的世界——错综复杂如迷宫般的血管,纤细脆弱如蛛丝的神经,以及那隐藏在致命位置、随时可能再次破裂、收割生命的动脉瘤。

那份深埋在沉静外表下的、钢铁般的坚韧,和守护幼崽的原始母性本能,在弥漫的血腥和冰冷的器械反光中,无声地、却无比强大地流淌着。

朱莓,蓝山用生命和断臂守护的妹妹,她张柠,绝不会让这幼小的生命在自己手中熄灭。

---

技术科深处,厚重的铅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如同一个冰冷的、与世隔绝的坟墓。

惨白到毫无感情的灯光将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冰冷的金属气息和淡淡的臭氧味道。这里没有生命的温度,只有仪器运行的低微嗡鸣。

黄莺站在巨大的、足以抵御高强度辐射的特制铅玻璃观察窗外。

深灰色的套裙在冷白灯光的映照下,线条利落得如同刀锋,完美勾勒出她充满力量感的腰肢和修长笔直的双腿。

她双臂环抱在胸前,这个姿势非但没有削弱她的气势,反而更凸显出一种掌控全局的、猎食者般的压迫感。

指尖无意识地、带着某种冰冷节奏地轻轻敲击着自己的手肘关节。那双极具东方韵味的丹凤眼,此刻锐利得如同淬毒的鹰隼,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只有全然的、冰冷的审视。

她的目光穿透厚重的铅玻璃,死死锁定在观察室内操作台上,那个被彻底拆解开的深蓝色笔记本上。

两名穿着臃肿笨重的白色防护服、戴着厚重铅玻璃面罩的技术人员,如同在处理最高危的生化武器或核废料,正利用精密的机械臂和长长的绝缘操作杆,小心翼翼地、如履薄冰地摆弄着笔记本内部的构件。

笔记本那层深蓝色的硬质封面已被完全剥离,露出了下面隐藏的、冰冷死寂的深灰色合金夹层板。

那块镶嵌在合金板正中央的、深褐色的、边缘如同玻璃般光滑断裂的核心金属块,在操作台上特殊光源的照射下,散发着一种毫无生气的、如同墓穴陪葬品般的死寂光泽。

它中心那个如同微型锁孔般的黑色凹陷点,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未知的虚空。

技术人员正利用高倍电子显微镜和精密激光扫描仪,一丝不苟地检查着合金板上那片密密麻麻、如同天书般的微缩蚀刻文字。

高分辨率的图像被同步传输到黄莺面前那几面巨大的、如同墙壁般的监控屏幕上,每一个细节都被残忍地放大。

城市代码:SJ(松江)、tJ(天津)、wh(武汉)、GY(贵阳)……

对应代号:齿轮07、轴承12、主轴09、飞轮04……

关联部门:工交办(松江)、城建委(天津)、重工局(武汉)、能源处(贵阳)……

资金流向代码:Gearbox-07-SJ-……(后面跟着一长串复杂冗长、如同密码般的字母数字组合,指向境外)

备注指令:月相-上弦-启动-关联清除-最高指令

一行行,一列列!触目惊心!如同一条条冰冷、剧毒、无声吐信的毒蛇,在巨大的屏幕上盘踞、蠕动!

这是一张覆盖了全国多个核心工业城市、渗透进关键权力部门、巨额资金如同血液般被抽离流向境外、指令明确而冷酷的庞大间谍网络图谱!

“上弦月”,这个充满诗意却暗藏杀机的代号,此刻被彻底剥去了伪装,显露出它庞大、精密、高效且冷酷无情的清除计划本质!

黄莺那抹标志性的正红色唇瓣,此刻紧抿成一条冰冷而毫无弧度的直线,在惨白灯光的映照下,如同凝固在刀锋上的血痕。

丹凤眼中锐利如冰锥的寒光,死死钉在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毫无人性的代码和代号上。

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名单!这就是蓝正宏用工程师的智慧、父亲的血泪、以及自己的生命埋下的最终反击!

一张足以将某些盘踞在权力阴影最深处、吸食国运的庞然大物连根拔起、碾为齑粉的致命证据!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最终落在名单最下方那行稍大的蚀刻文字上:

**“密钥载体:朱砂(活性)-棘轮(潜伏)-核心碎片(分散)-蓝山(信使)-朱莓(隐性关联-待清除)”**

朱莓的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嗤嗤的声响,狠狠烫在黄莺冰冷表象下那根名为责任的心弦上!那个蜷缩在病床上、抱着破旧兔子玩偶、眼神纯净却充满惊恐如同森林迷途小鹿般的女孩……

“隐性关联-待清除”……仅仅因为她是传递信息的蓝山的妹妹?还是……她本身也承载着蓝正宏留下的、不为人知的、更加危险的“密钥”?那个笔记本凹槽里闪烁的诡异红光与她脑出血的剧痛……仅仅是巧合?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血液的愤怒,混合着更沉重的、如山岳般的责任感,如同地下奔涌的熔岩,在黄莺看似平静的胸腔内剧烈翻腾、冲撞。

她拿起旁边加密台上的黑色通讯器,动作干脆利落。

通讯器冰冷的金属外壳贴着她同样冰冷的指尖。她的声音响起,如同淬火后急速冷却的精钢,冰冷、清晰、带着斩钉截铁的穿透力:

“猎鹰一号,我是黄莺。‘月蚀’名单已部分获取,清晰度A级。主要节点:SJ(松江)、tJ(天津)、wh(武汉)、GY(贵阳)。核心代号:齿轮07、轴承12、主轴09、飞轮04……资金流向锁定境外‘Gearbox’网络。关键载体标记:‘朱砂’(状态:活性)、‘棘轮’(状态:已清除)、‘蓝山’(状态:已清除)、‘朱莓’(状态:高危,保护中)。

请求最高权限,立即启动‘断链’程序!对名单上所有关联节点目标,实施最高级别、全天候、无死角的监控和秘密控制!重复,执行最高级别控制!目标状态更新需实时同步!”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一个同样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电子合成音,却带着毋庸置疑的权威:“猎鹰收到。‘断链’程序已激活。最高权限授予。指令确认:最高级别监控与控制。保护好‘朱砂’和‘朱莓’。重复,确保载体安全。”

“明白。”黄莺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讯。布满血丝、如同寒潭深水的丹凤眼再次投向铅玻璃内那块深褐色的、死气沉沉的核心金属块。

o那份极具冲击力的、糅合了东方古典美与致命危险气息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坚冰般的煞气和掌控全局的绝对自信。名单已经启动,无形的巨网正以雷霆万钧之势悄然收紧。ba而陈琛(朱砂)和朱莓,这两个名字被冰冷标记的女孩,无疑将是这场席卷一切的黑暗风暴中最关键、也最脆弱的暴风眼。她黄莺,必须成为她们身前最后一道、也是最坚固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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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

厚重的合金门紧闭着,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惨白的顶灯将冰冷的金属桌椅照得如同停尸房的解剖台,没有一丝温度。

安静被牢牢束缚在特制的审讯椅上,冰冷的金属环扣锁死了她的手腕、脚踝和腰肢,让她动弹不得,如同一只被钉死在标本板上的、色彩艳丽却身陷绝境的毒蝶。左肩和右腿的枪伤被粗糙地包扎过,纱布上透出大片的、已经发暗的血渍。

失血和持续的疼痛让她本就苍白的脸更添了一层死灰,皮肤在强光下呈现出一种脆弱的半透明感,细密的冷汗如同清晨的露珠,布满了她的额头、鼻尖和线条优美的脖颈,将鬓角几缕凌乱的浅褐色发丝濡湿,黏在脸颊上。

这非但没有让她显得狼狈,反而更增添了一种颓废的、濒临破碎的、令人心悸的脆弱美感。她微微垂着头,浅褐色的眼眸半阖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巧妙地遮掩着眼底深处翻涌的情绪。

然而,那嘴角始终若有若无地向上勾起的、冰冷而充满嘲讽的弧度,是她最后一道摇摇欲坠的盔甲。

负责审讯的男警官经验老辣,如同一头极具耐心的、在荒原上游弋的孤狼。他持续地施加着心理压力,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钝刀割肉般的折磨感。

从朱莓睡衣口袋的栽赃阴谋,到老宋诊所爆炸后针对陈琛的指控,再到利用神经毒素影响无辜孩童的卑劣行径……

每一个指控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反复砸向安静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试图从安静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找到突破口。

安静始终紧抿着嘴唇,如同最坚硬的合金铸造。沉默是她唯一的武器,也是她最后的阵地。

只有偶尔,那浅褐色的眼瞳会极其缓慢地转动一下,眼波流转间,精准地瞥向单向玻璃的方向。

那眼神不再仅仅是怨毒,更添了一种洞穿人心的、如同淬毒冰针般的挑衅和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洞悉某种秘密的嘲弄。

“安静!”男警官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在狭小的空间内炸响,带着雷霆万钧的压迫感,试图彻底击垮她的沉默壁垒,“你以为不说话就能当哑巴?就能抹掉你做的一切?

你以为你背后那个藏头露尾的‘上弦月’真能一手遮天,把所有人当傻子耍?看看这个!”他猛地将几张放大的、高清晰度的照片狠狠拍在冰冷的金属审讯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照片上,赫然是老周(周铁山)尸体被抬出监室的画面!他佝偻的身体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蜷缩着,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陈年青铜器般的青灰色,嘴角残留着暗褐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最刺眼的是他双目圆睁,瞳孔扩散到了极限,里面凝固着生前最后一刻所看到的、无法言喻的极致恐惧和痛苦!照片特意放大了他卷起袖口后暴露在外的右手小臂——那个扭曲的、深褐色的、如同烙印般的齿轮纹身!代号“棘轮”!

“周铁山!代号‘棘轮’!你的同伙!就在几个小时前,在严密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监室里,突发‘急性心源性猝死’!”

男警官的声音如同重锤,带着铁一般的冰冷事实,狠狠砸在安静的耳膜上,“死状!和二十年前的蓝正宏工程师……一模一样!连嘴角那点血的颜色都他妈分毫不差!你告诉我,这他妈是巧合?!嗯?!”

当老周那张青灰扭曲、充满死亡恐惧的脸部特写照片被推到安静眼前,尤其是那个刺目的齿轮纹身被清晰放大时,她那如同冰封面具般、竭力维持的镇定表情,瞬间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轰然碎裂!

浅褐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限!如同被无形的、带着倒刺的钢鞭狠狠抽中!一直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猛地张开,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溺水窒息般的剧烈抽气声!

那怨毒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燃烧着地狱之火的毒焰,瞬间烧穿了所有强装的冷漠,死死钉在照片上老周那写满恐惧的扭曲脸庞和他手臂上那个刺眼的、代表身份的齿轮烙印上!

一股冰冷的、深入骨髓的、如同毒蛇般缠绕而上的恐惧,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无法掩饰地漫上了她的眼底!

“灭口!”男警官的声音如同冰冷的丧钟,带着最终的宣判,“‘上弦月’在清理门户了!‘棘轮’知道得太多,所以他必须死!死得干干净净!

死得不明不白!下一个会是谁?是你吗,‘毒牙’?你觉得你比‘棘轮’更有价值?还是……你他妈就是另一颗随时可以碾碎、可以丢弃的棋子?!”

安静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而紊乱,胸口剧烈起伏着,束缚带深深勒进她纤细的身体,在单薄的囚服上勒出凹陷的痕迹。

沾着血污的牙齿死死咬住失去血色的下唇,几乎要咬穿皮肉,渗出血丝。那冰冷的恐惧如同无数条滑腻的毒藤,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窒息感扑面而来。

老周的死,像一面冰冷光滑的镜子,无比清晰地照出了她即将面临的、毫无尊严的结局。她不再是那把精心淬炼、见血封喉的匕首,而是一件沾染了太多秘密的、即将被彻底销毁的危险废品。价值?在“上弦月”那架庞大的绞肉机里,棋子何来价值?

就在这时!

审讯室厚重的合金门被无声地推开,一股冰冷的、带着硝烟与血腥余韵的气息瞬间涌入。

黄莺的身影如同裹挟着西伯利亚寒流的审判女神,走了进来。深灰色的套裙笔挺如刀,每一步踏在冰冷的地面上,都发出清脆而充满压迫感的声响。

手臂上包扎的纱布,新的血渍如同暗红的花朵在白色上晕染开。那张极具冲击力的、糅合了古典美与致命危险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肃杀。

正红色的唇,如同燃烧在冰原上的孤焰。那双丹凤眼,锐利的光芒如同实质的、淬毒的冰锥,瞬间锁定了审讯椅上情绪濒临崩溃、被恐惧攫住的安静。

强大的气场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降临,瞬间冻结了审讯室内所有躁动不安的空气,连灯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男警官立刻起身,无声而迅速地让开主位,退到一旁。

黄莺没有立刻坐下。她迈着沉稳的、如同丈量战场的步伐,踱到冰冷的金属审讯桌旁。双手撑在光滑的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牢牢束缚在椅子上的安静。

那份极具侵略性的、如同女王审视阶下囚的压迫感,如同万钧巨石,沉甸甸地、不容抗拒地压在安静的身上,让她本就急促的呼吸更加困难。

黄莺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先是冰冷地扫过桌面上老周惨死的照片,再缓缓移回安静那张苍白扭曲、写满恐惧的脸,红唇勾起一抹冰冷而洞悉一切、仿佛能看穿灵魂的弧度。

“看清楚了吗?‘毒牙’。”黄莺的声音响起,低沉、冰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独特质感,如同最锋利的解剖刀,精准而残忍地切入安静内心最深的恐惧裂隙,“这就是‘上弦月’对待失败者的方式。

干净利落,不留痕迹。‘棘轮’守了二十年的门,像条看门的老狗,最终只换来这样一张停尸房的照片,一个冰冷的代号。”

她微微顿了顿,锐利的丹凤眼紧紧盯着安静骤然放大的瞳孔和脸上无法掩饰的惊骇,如同冷酷的猎手欣赏着猎物最后的垂死挣扎,“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比他更好?还是……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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