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青鱼小厨门口有马车轱辘声。
几人一起往外看，马车在饭馆门口停下。
凤卢青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来。
接着是大包小包的陶慕语。
凤卢青握着她的腰把她从车上抱下来，又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段玉和徐竹齐齐欢呼：“小陶姐姐！”
陶慕语见小饭馆站满了人，不由奇到：“怎么都在这？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她笑着走进饭馆，甜哥儿黑脸着回答：“等你的礼物。”
凤卢青的笑声往后传来：“那你们该来找我拿。”
段玉和徐竹两个小崽子对视，乐开了花，忙跑上去接过凤卢青手中的包裹。
谢老二嘿嘿笑着打招呼：“小凤将军，你们究竟跑了多远？我怎么瞧着你们俩像是几夜没睡似的。”
赶着回程，又坐船又坐马车，一刻功夫也没耽误，确实劳累。
更何况，回程的心情与去时不同，自然人看着也没精神。
陶慕语忙着跟两小子寒暄，凤卢青也笑了笑没解释。
甜哥儿瞬间像被针扎了似的难受。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凤卢青一番，又把目光转向陶慕语。
她看着虽然也累，但心情不错。
目光再转回来，甜哥儿瞧见凤卢青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凤卢青对着他笑了笑，甜哥儿却笑不出来。
得瑟什么？
他吃味地撇撇嘴，找条凳子坐下来，抱着手生闷气。
徐竹拿着一包糯米糖献宝似的过来，在他眼前晃：“师伯你看，糯米糖诶，好香好甜。”
他塞了一块到甜哥儿嘴里。
甜哥儿麻木地咀嚼着，给出干巴巴的两个字评价：“黏牙。”
听到这两个字，凤卢青目光又转向甜哥儿。
他瞥见他不悦的脸色，再看向陶慕语。
她仍旧兴奋地分着礼物，完全没注意到甜哥儿这边。
“渍梅，谢老二，你不是说阮娘胃口不好吗？拿去！”
她又在包裹里翻找：“喏，泗水的糕团。”
段玉和徐竹打开，见是各种形状的小动物，开心地拿在手里比划。
凤卢青笑着走过去，弯腰凑近陶慕语：“我得先回去了。”
陶慕语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眨巴着眼睛看他，倒也没开口留。
就是眼里晕着一团光，好像舍不得他走。
凤卢青多想把她抱进怀里揉揉她的脑袋，可这会人实在太多了。
果然回来就意味着失去独处的时光。
凤卢青叹了口气，轻声说：“今天刚回来，别忙到太晚，好好休息。”
他要走，又黏在原地。
依依不舍地看了她好几眼，又补充：“忙完家里的事，我一定过来，立刻就来找你。”
陶慕语目送着凤卢青走出去，又看着他上了马车，直到马车离开青鱼小厨走远，连马蹄声都听不到了。
她还是看着门口。
甜哥儿瞧她这副样子便十分来气，阴阳怪气道：“徐竹，这块糯米糖是从你小陶姐姐眼珠上抠下来的吧？”
陶慕语恍若未闻，倒是徐竹吓了一大跳。
他不明白甜哥儿什么意思，慌忙解释：“没有啊，这是我从包裹里拿出来的。”
谢老二笑着拍拍徐竹的肩：“别理他，他发疯呢。”
陶慕语看了好一会，才回过头。
她从包裹里翻出两条手帕：“这是给六娘的，六娘！”
她喊了几声，又四处张望，却不见范六娘的影子。
于是陶慕语问陆三：“六娘呢？”
……
那天晚上，范六娘一口烈酒下去，终于鼓起勇气问陆三：“你喜欢我吗？”
陆三惊得差点筷子都没拿稳。
六娘低垂着头，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陆三的回答。
她抬头，见陆三张大嘴巴诧异地看着自己。
六娘脸红道：“看什么呀，问你呢？”
陆三猛灌一口酒压压惊，还是不确定，问：“你说什么？”
六娘捂住羞红的脸。
过了好半晌，她才重新鼓起勇气，又说：“陆三，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这回听清楚了，清清楚楚，振聋发聩。
陆三舔了舔唇，有些无措道：“不是，妹子，范六妹，你是不是搞错了啊？我陆三就是个普通的厨子，没啥前途…… ”
“我不在乎！”
六娘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站起来。
她直视着陆三，说：“你还记得我给你念的那本书吗？那就是一个平凡的厨子和千金小姐的故事啊。”
“虽然我不是什么千金，我不漂亮，也没有那么好的家世。”
“但我勤劳肯干，能吃苦。而且……而且我也不嫌你穷，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跟你做什么，有多少家财没有半分关系。”
陆三也站了起来，他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可是，我……”
范六娘被他退一步的动作刺痛，有些委屈地问：“你嫌弃我？”
陆三忙摆手：“没有，绝对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搓着手道：“六娘啊，你看我没什么本事，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养。我真的，真是还没考虑过娶亲这事。”
六娘殷切地上前一步：“那你什么时候考虑？”
陆三忙再退后：“我不考虑，我真的不考虑。而且吧，我一直就把你当妹妹，我不知道你对我是这样的心思……”
瞧这六娘逐渐悲伤扭曲的脸，陆三有些说不下去。
最后，他还是心一横：“六娘，你别喜欢我了，我不打算娶妻的。”
范六娘没想到陆三会是这样的态度。
枉她之前还以为陆三对她是有感觉的，是喜欢她的。
她的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往下掉，颤抖着唇，问：“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陆三看着她这幅样子，心里也难受。
但他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六娘，于是只能沉默。
六娘用手背蛮横地去擦眼泪，奈何越擦越多。
陆三看着自己的眼神有无措，有怜悯，独独没有爱……
原来，一直是自己一厢情愿。
在他面前，她做的一切好像个笑话。
六娘再也忍不住冲陆三大喊：“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给我幻想，给我希望？”
“陆三，我恨死了你！”
说完，六娘捂着脸跑出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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