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最顶级的域
林宇非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一些小小的得意的。
就像云还说的，再次灭了九婴，虽然有炼术的原因，但能够那么顺利，自身对于九婴的了解才是主要的原因。
但是葛同山，这可是修炼千年的人物，能和张仲坚比肩的存在。就算是暂时的，自己居然能将他击退，而且是对方使用了灵阳棒的前提下，这还是让他有些欣喜。虽然对方还有很多术尚未用出，但自己也不是全无后手的。
但是他很快就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这是一个月来炼术造就的心性，在没有完全取得优势的时候，绝不能沾沾自喜，那在对战中是致命的。
接下来，该召唤了吧？
林宇非心里默默地做着计较，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应对。毕竟和张仲坚的那场切磋里，葛同山亮出的三十二帝神将可是一度将张仲坚都逼入困境的。
不过那个东西是需要念咒的，而且耗时不少，在那段时间里，我可以……
出现了！
召唤的法阵出现，却只有一左一右两个。林宇非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震天的各种吼叫声便传来，紧接着，大量的各种妖兽从两个召唤阵中冲出，向着林宇非冲来。
林宇非微微一愣，想起来葛同山当初对战张仲坚的时候，也确实是先行召唤出兽阵来暂时地争取时间的。这倒是更加让他肯定，葛同山接下来肯定要召唤三十二帝神将。
既如此，那边来吧！
林宇非飞快地收摄心神，双手掌心的萤海旋转得更加剧烈了。
流萤接二连三地从萤海中飞出，迎向疾冲而来的妖兽。葛同山的兽阵中并没有很强力的妖兽，所以对于林宇非也只能起到阻挠的作用。而林宇非这边，流萤的频率却也并不快，远不如刚刚面对九婴的时候，甚至比不上之前对于灵阳棒的阻挠。
这当然是故意的。一个月的思考，再加上先前轻易地胜了九婴，让林宇非在心中暗喜的同时，也有了些别的想法。
他想要试试，面对葛同山的三十二帝神将，这能对张仲坚造成压制的神术，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所以他有意放慢了流萤的生成速度，给了葛同山足够的吟唱时间。
葛同山当然看得出林宇非的异常举动，但是他完全不为所动。作为修行千年的前辈，他也隐约能猜到林宇非的意图，但是他毫不在意，依旧按照自己的步调在行动。
于是乎，在林宇非的有意克制之下，兽阵消散的同一刻，地上新的法阵亮起，三十二帝神将从葛同山的周围出现，拱卫在他的四周。
双方都明晓对方的意图，也都没有刻意回避。葛同山一声令下，所有的神将结成战争，向着林宇非围了过来。林宇非的流萤也终于恢复了本来的速度，暴雨一般地向各个方向爆射而出，竟是要同时攻击所有的神将。然而这并不是言和雍那种需要操控的傀儡，也不是普通的兽阵召唤。作为原本度人经的书灵，三十二帝神将本身便是有意识的。与葛同山结契之后，葛同山只需要给出行动目标即可以了。
有自主意识的神将，和只懂得接受操控的傀儡相比，孰优孰劣一目了然。短短几秒钟后，林宇非便意识到了三十二帝神将的优势。
攻击效率，下降得太厉害了。
三十二帝神将能够在指示下自行结成战阵，当然也是懂得自行闪避伤害的。它们突进的速度并不快，那是因为它们在突进的同时，也在努力地闪避着流萤的攻击。林宇非释放出的流萤密度很大，依旧被它们闪开了一大半。
“真难办……”林宇非感到压力了。炼术成功，以及轻取九婴带来的难以控制的喜悦，在这一刻终于散去。林宇非冷静下来，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
流萤的速度还可以加快，但是效率终归是被强行拖住了。流萤未能命中的情况越来越多，三十二帝神将也越逼越近，逐渐地对林宇非形成了包围的态势。
林宇非依旧不为所动。流萤的发射速度再次提升了一些，却也无关大局。实在是因为这段时间里命中效率下降太厉害了。
三十二帝神将的包围圈终于完成了。在完成的同一时间，便开始对着圈内的林宇非发起了攻击。一瞬间，林宇非受到了大量的攻击，三十二帝神将同时发动，远交近攻之下，无数的攻击落在了垂风的外侧，溅起点点的涟漪。
就在这时候，林宇非忽然前后左右地迈出了好几步，再次停下时，身体姿态稍稍有了些变化。
“这是做了个啥？”葛同山稍稍有些疑惑，倒也没有停下三十二帝的操控。此时又是一个可以集中攻击的机会，三十二帝神将同时发动，转眼间和林宇非的距离几乎变成了零。
林宇非等的也是这个机会。刚刚看似没有章法的几步只是为了调整双方的距离，此时三十二帝神将几乎有一半与林宇非的距离接近于零，另外一半也接近到了最近的攻击距离。林宇非毫不犹豫，双手猛地张开，大喝一声：“流萤！”
密集的流萤向四面八方爆射。在这几乎是零距离的冲击下，三十二帝神将纷纷被击中，靠近的几个几乎都被打散，化作流光窜回了葛同山的身上。剩下的，却在瞬间发出了更强的攻势。
林宇非对此早有准备。
垂风的流动陡然加速，轻微的呼啸声中，瞬间化作了直径接近四五米，高几乎接近演武场顶部的龙卷。奇异的是，这么大的龙卷，却只在变化的时候有轻微的呼啸声，成型后却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巨大的龙卷顶天立地，可若是没有表面肉眼可见的气流，几乎让人以为这是一幅巨大的画卷。
神将的攻击随后便到，远程的攻击全部打到了龙卷外围。至于近身的几个，原本就靠得极近，龙卷扩张后甚至没来得及攻击，瞬间就和龙卷进行了零距离接触。
几个身影从龙卷出直接飞出，正是被弹飞的几个神将，足足飞出了十几米才落地。至于远程的，有飞剑，有炁弹，还有灵符，甚至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几乎全部被瞬间弹飞，几乎就打中了自己。
只有少数的炁弹和灵符，在接触到龙卷的瞬间消失不见，居然是被龙卷吸收了！
而这还不是全部。挡住所有的攻击后，龙卷忽然开始弯曲起来，以地面网上两米左右为起点，其上的部分居然像一条鞭子一般抽打下来。
虽然由于体积问题，龙卷的抽打没有像鞭子那样快速，但也没慢到哪去。更关键的是，包括看台上的人在内，对于这样的术都是前所未见，都看得发呆起来。葛同山更是一个失神，几乎就被龙卷当头抽中，亏得神将自动护主，才将这一击挡住。但是这一击之后，又有三名神将化作流光消失。
“不打了不打了！”葛同山忽然叫起来。
正控制着龙卷准备横扫的林宇非一愣，就见剩下的神将向后飞退回葛同山身边，然后随着葛同山的一个手势同时消失不见。眼见葛同山已经单方面停战，林宇非也只好将龙卷撤去。
葛同山当然不至于就打不过。问题在于再打下去，要动用的术，可就不是这种切磋能用的。比如神魂加持、唤醒灵阳棒的器灵之类的。可那样的话，威力的提升倒是很可观，可林宇非能不能像张仲坚那样挡住，就真不好说了。尤其是现在林宇非炼术初成，信心尚未稳定下来，打击过重的话，后果也是很严重的。至少在他葛同山而言，还是有些害怕云还向他发难的。
“你这个炼术的完成度，看来挺高的啊！”葛同山来到林宇非面前，用力拍了拍林宇非的肩膀，“我都差点忍不住用全力了，值得期待！”
“还不够。眼下还没能形成完整的体系，”林宇非脸色微红，“还有几个步骤没有推敲明白。”
“可以了！”葛同山白了一眼，“虽说时间有些长，可哪有人第一次就能将炼术全部完成的？炼术可不是什么招数，这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是。”
“为什么停下了？”
林宇非刚刚应了一声，忽然听到了云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赶紧转身行礼，却被云还止住。云还看着葛同山，继续问道：“怎么忽然停下了？不是还没到极限吗？”
“再打下去我就得动用拼命的手段了，”葛同山翻了个白眼，“你是希望我和你徒弟生死相搏吗？”
云还有些意外地看了葛同山一眼，没有再追问下去。他沉思了片刻，忽然叫道：“玄清。”
“在。”
“你刚才的这几个术，是不是成体系的？”
“是，”林宇非答道，“不过我还没有成功。”
“你自己演练一下吧。”云还忽然道，“无法做到的，口头说明也可以。”
看林宇非还在犹豫，云还又补充道：“让大家给你看看，也许能给你些参考意见。”
林宇非终于点点头，离开众人，站到了标靶的区域。深吸一口气后，他自然地垂下双手，低声道：“垂风。”
大风刀闪动之间，垂天之风瞬间成型，在林宇非身周一米左右形成一个一人多高的环形风卷，风卷的顶部是一个正好覆盖上方的半透明气旋，源源不断地吸收着空气里的灵炁。
“记得说明一下。”云还忽然道。
林宇非愣了一下，想了想才道：“这就是垂天之风，就是通过旋转来加强防御，同时也可以对其他的术进行加速。比如这样……”
林宇非说着，一个大风刀忽然出现，然后从内侧融入了垂风。片刻后，一道大风刀随着垂风的旋转从林宇非身侧释放，速度奇快无比，将不远处的一个钢制标靶切成了两半。
“干得不错！”云还点点头，“下一个。”
“翔龙。”
垂风随着林宇非话音落下瞬间便改变了形态，随着轻微的呼啸声，转眼便变成了之前的细长风卷。然后风卷从两米高左右的位置开始下垂，几乎是贴着地面扫了一圈，被扫到的标靶几乎都是拔地而起，在空中乱飞后落地。铁木的多了许多砍削状的缺口；钢制的则扭曲得不成样子；至于几个混凝土预制的，几乎就剩了其中的几根钢筋，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
云还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点头道：“继续。”
林宇非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吃力起来，两手也下意识的做出了操控的动作。接近十秒后，林宇非终于停止了动作，用有些生硬的声音唤道：“乱羽！”
大部分都横亘在空中的翔龙陡然爆散，却没有立刻消失，而是在空中缓缓凝结成了大量的白色片状物。随着这些片状物的形成，林宇非的神色也越发吃力。几秒之后，嘭嘭的巨响忽然连声响起，所有的片状物都爆散成了狂风，在场地里狂卷了好久才散去。
林宇非稍有些失望，摇摇头后没有再继续，而是施展流云风甲来到云还面前。
“就是这个环节，我始终无法成功。”林宇非的情绪有些低落。
“是要将风压强行压缩吗？”云还皱着眉头。
“是。”林宇非道，“强行压缩到极限，然后控制在爆发的临界点。这个时候，它们会像羽毛一样轻盈，但爆发的威力也是最强的。最关键的是，这个状态下，生成蜉蝣是最方便的。因为乱羽的维持需要极致内敛的风压，一旦爆发，会生成大量纤细而且带有自旋的风丝，稍加控制就可以成为蜉蝣。”
“确实。”云还点点头，“你现在不懂行炁，这个步骤对你来说是极难的。不过这样的话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慢慢练习了。”
“就这样了吗？”
林宇非正要说话，忽然又有人问了一句，将他未出口的话挡住了。
问话的居然是玄如。没等林宇非答应，她已经又开口问道：“蜉蝣之后，还有吧？”
林宇非一愣。蜉蝣之后，他确实还有些想法，不过眼下乱羽都无法成功，最终的那一步也只停留在想法而已。她是怎么知道的？
林宇非没来得及提出自己的疑问。因为紧接着，张仲坚和葛同山脸上也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抢先开口的是张仲坚：“林师弟，你先前生成蜉蝣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再凭借乱羽来生成，那样反倒会拖慢蜉蝣的生成速度吧？”
“你这小子，不会已经想要生成‘域’了吧？”葛同山忽然嚷嚷起来。
“域？”林宇非疑惑。叶枫已经问了出来：“那是啥玩意？”
“域，就是字面的意思，领域。”云还解释道，“有攻击性的，有控制性的，也还有其他特殊类型的。玄清这个，应该是想要通过乱羽生成更多的蜉蝣，用来结成自己的攻击领域吧？”
林宇非听明白了，点点头道：“这样说的话，我要做到的，也确实是个域。”
看着除了叶枫和玄如以外的其他人脸上木呆呆的表情，林宇非感到非常的不自在，不过还是继续解释了下去：“天垂之风旋转的幅度太大，生成的蜉蝣不光数量不够，也不够细小。所以我想将天垂之风继续加快，这样爆散后再通过局部的加速继续压缩，直到达到最极速的风团，这就是乱羽。乱羽是风速的极致，然后再通过内敛进行一个蓄力，这样爆发后的蜉蝣会小到极致，数量和覆盖的范围也会更大。最重要的是，细小到极致的蜉蝣，操纵的难度会大大缩小，这一点通过蜉蝣已经确认过了。然后将这些蜉蝣聚集在一个有限的空间内，不光自旋，还要以各自的轨迹进行超高速的运动，可以达到最极致的研磨效果。”
这一番解释后，所有人都有些发呆，倒是叶枫最先反应过来：“师哥你刚才说小到极致？多小？”
“呃……”林宇非被问住了。他是想到了这个概念，可到底多小还真没想过。愣了半天，他忽然伸出手，低声道：“蜉蝣！”
几秒钟后，他低声道：“好了，这个是我现在能生成的极限，我想象的那个，应该能达到这个的几千分之一吧。”
“这也看不见哪？”叶枫疑惑地挠挠头，凑到了林宇非的手掌跟前瞪大了眼睛，却依然没有看到什么。
“你最好找个放大镜。”林宇非道，“只是单个，肉眼看有点辛苦。”
“这倒不用。”葛同山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上来，拉住了准备离开的叶枫，一挥手甩出两张灵符，一张在叶枫双眼之间，一张在他自己双眼之间，“这是明目符，能让你看到小十倍的东西。”
“咦，看见了！”叶枫叫了一声，瞪着眼仔细看了一会，忽然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我靠！”
“乱叫什么！”云还皱起眉头。
“以我现在的水平，肉眼能看见的大概接近百分之一毫米。”叶枫仿佛没停见云还的斥责，站在那里喃喃地计算，“加上葛前辈这张灵符就是千分之一，师哥你说那样生成的是这个的千分之一，那就是百万分之一毫米……我了个去！”
叶枫终于忍不住，以更大的嗓门大叫起来：“那是分子级别的东西！分子级别的研磨，师哥你是要逆天啊！”
“别鬼叫！”云还终于怒了，狠狠地在叶枫后脑扇了一巴掌，“好好解释一下！分子级别是什么级别？”
叶枫终于勉强冷静下来，一番解释和比划后，终于让一地的“古人”们了解了分子是个什么东西。演武场内，再次陷入死寂。
“这真的是……”葛同山终于回过神来，嘴里喃喃着，也顾不得对云还的尊敬了，“云老头，你收的这个弟子真的是……太可怕了。这要是成了，那可是往前一千年之内都没有出现过的，最强的域了啊！”
云还没有说话。他目光定定地看着林宇非的掌心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因为没有葛同山的灵符，他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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