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法皇陷入沉思了，不过她倒不是被霍华德的问题问住了，而是霍华德的反应让她感到费解。
这个人类的反应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
作为死灵王朝的法皇，她当然不会毫无准备地来找霍华德然后想一出是一出。事实上当做出决定之后她就对谈话的内容做出了预设，自己要告诉霍华德什么，霍华德听后大概会有什么反应，以及霍华德可能会问出什么问题，她虽然不至于筹划全面，但起码有一个范围和大纲。
但此时这个人类的反应算什么？自己告诉他自己为了太空死灵的利益杀死了他无数的同胞，而这个人类却反过来说你的效率还不够并且给出了建议？
这让法皇难以理解，因为从之前的表现来看，霍华德并不是一个漠视同胞生命的人。
而站在霍华德的角度，他其实也不认为自己有立场去指责法皇。
从第二泰拉上面还有大片的海洋和绿植来看，这个星球的环境已经好过九成九的帝国世界了，而且估计还不用交什一税。
在太空死灵的庇护下，这个星球上更不太可能出现混沌威胁和异形威胁，从这几点出发，能够被选中在第二泰拉上生存繁衍的人类可以说已经几乎比帝国所有的人民生活条件都更为优渥。
这不就和芙蕾雅的星球一样嘛！这些有些能力的存在怎么都喜欢搞这种超大型生态球来玩。
最后，即便是收割，这些人类也是在驱灵死域中死的，他们的灵魂会直接分解而不是被亚空间的妖魔鬼怪回收。
灵魂化为虚无和永远存在但是承受无止境的折磨哪个更加悲哀一些，霍华德同样说不准点。
而这些被选中的人所失去的，则是名为“选择”的权力，从此成为和牲畜区别不大的实验对象。
但在现实世界中做人不见得就比做牲畜好不是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宁为太平犬不当乱世人，当前这个宇宙可以算是乱成一锅粥了。
当然对于同样也会有人也会高喊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但是霍华德非常清楚这种真的愿意为自由放弃生命的人始终还是少数，大部分人有口饭吃有件衣服穿不会冻死饿死就不会生出为了所谓自由而抛却生命的念头。
霍华德不是什么救世主或者人类领袖，他无权代表他人做决策，他的意志无权凌驾他人之上，他无权替那些死在法航手下的人原谅法皇，但是同样的，他也无权代表那些人类憎恨法皇。
霍华德估摸着，如果有人把正在第二泰拉上进行演算的人给救出来，然后说明情况之后，这些被解救的人十有八九是要朝他们的救援者扔臭鸡蛋烂番茄的。原本这些被解救的人当中的大部分或许还能无忧无虑地在第二泰拉上面悠然终老，而现在却又因为他人把自由的意志强加给自己，继而醒来面对这残酷的宇宙，这一点放在芙蕾雅的星球上估计也不差。
从始至终这就是一笔糊涂账，没有绝对对错之分，继续死扣这个问题除了内耗之外毫无作用，所以霍华德决定不去死扣问题。
但不去想不代表不在乎，霍华德还是很在乎那些要被取走做实验的人类同胞的，因此他也在此时正式确定了诉求。
他无权替那些同胞拒绝，也无权替那些同胞接受，他想做的，就是为他们争取“选择”的权力。
就像当初在卡林姆多上面对星界军的屠杀时他所作的一样，他知道自己的举动很可能不被理解，甚至遭受敌视，但这是他认定的绝对正确的事情，再不会被他人的看法动摇。
也正是基于这些前提，霍华德才能从效率上提出问题。
在愣神片刻之后，法皇干笑两声，不知道是被霍华德惊到了还是表达自己的不屑，然后她回答道：“当投放人类之后，第二泰拉的时间流速就会相对放缓，不会再出现数秒之内拨快几百万千的情况了。”
霍华德等待着法皇进一步的说明，法皇低语道：“因为人类的进化速度，太快了。”
“这是第十三次演算，在这一次和之前的演算中我们把时间的流速拨地过快了。”法皇打了个响指，画面再度切换，依旧是第二泰拉，依旧是熟悉的大陆和海洋分布，但和刚刚修复的第二泰拉不同的是，这幅画面中的第二泰拉乌云密布，而在乌云之下，旋转着紫色的风暴。
“第十三次演算，曾经是我们认为最有希望的一次演算。”法皇向霍华德介绍道：“我们初始投放的人类中有接近十分之一的不可接触者，同时还有少数古代人类克隆体，我们希望这次演算能诞生我们需要的个体，但结果却与我们的预想背道而驰。”
“这次演算的结果堪称灾难，投放的人类个体在物质宇宙的极短时间内繁衍出了大量子嗣，而其中灵能者的比例反常的高，甚至在十代之后，出现了a级灵能者。”法皇看着图片上那明亮的眼眸形状的紫色旋涡道：“这些灵能者结成集群，以某种超越常规的手段突破了空间帷幔，与亚空间建立了链接，而因为时间流速过快，我们没能及时采取行动，后来通过献祭，他们撕开了物质宇宙、超空间和亚空间的壁垒，通过这次演算我们知道了，灵能天赋是完全随机的，不存在任何规律。”
霍华德心说那的确厉害，即便有太空死灵反应不迅速的因素在，但是能在设置了黑石装置的超空间中强行沟通亚空间甚至打开恐惧之眼，那也绝不是寻常a级灵能者能办到的事情，如果太空死灵反应再慢一些等恐惧之眼进一步张开的话，第二泰拉甚至还有可能被进一步腐化，变成一颗恶魔星球。
那样的话乐子可就大了，等同于关键的实验装置被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因为愚蠢操作被霍霍没了。
“这也是我们首次在第二泰拉的人口没有达到阈值之前就提前启动清理仪式，我们花费了现实中的数年才让这个星球恢复到计划的水平，并关闭了亚空间裂痕，再次之后，为了防止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们把第二泰拉的时间流速降到了物质宇宙的两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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