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打算——这个，我还没考虑好。”沈牧拉上背包拉链的手一顿，答道。
中年男人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站起身来。
临走前，他交给沈牧一个手机，“通讯录里有我的电话，想好了记得打给我，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可以帮你安排一下。”
他的目光触及到端坐着的乔连溪时，顿了一下，他补充了一句：“当然，你弟弟也包括在内。”
这兄弟两人身份特殊，况且沈牧手里还攥着一支抗怪物病毒血清，无论怎样，都不可能离开他的掌控。
单纯的囚禁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率的方式，但是这样做，弊端明显。不仅会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连他们手里的血清，可能也会遭到危险。
倒不如以利诱之，获取两人信任及依赖的同时，也可以顺便培养一下沈牧。
他很欣赏沈牧这个少年，有头脑，有胆量。而且他隐隐觉得，沈牧身上是有秘密的。
试想，异能觉醒者在焦市突围的过程中都或多或少会受些伤，而他，不仅闯进了sr实验室拿到血清，身上还分毫未损。
这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也是他愿意以后倾斜资源给两人的原因。
中年男人说完这话，就打开门离开了。
沈牧看着手里的手机，若有所思。乔连溪则走到沈牧身边，将崭新的身份卡递给他。
“你先帮我收着吧，我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
沈牧抬起头，漆黑的眸子看了一眼那张长方形的卡片，还是伸出手拿了过来。
他将手机塞进口袋里，拿起一旁的包，将乔连溪的身份卡放进了最里面的夹层里。
“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沈牧将包放回原处，坐到床边，看向站在自己旁边的乔连溪，“或者，就像他说的，对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乔连溪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怔了一下，答道：“我听你的。”
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很浅薄，而且他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根本没必要为以后的人生做什么打算。
如何保护好沈牧，尽可能促进他成长才是他要考虑的。
沈牧的目光闪了闪，他‘嗯’了声，低下头去，突然问了乔连溪一个莫名奇妙的问题：“你有没有觉得，我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乔连溪想了想，今天早晨到中午那段时间沈牧确实表现得有点跳脱了，但现在——他看向面无表情的沈牧，现在好像挺正常的。
“是有点不一样。”乔连溪实话实说。
说实话，听一上午沈牧叫别人‘哥哥、姐姐’确实是一种比较新奇的体验，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会觉得很自然，没有一点违和感，甚至还有一点若有若无的熟悉的感觉。
“我昨天说过，我有一个哥哥。”沈牧朝后一仰，躺倒在床上。
这个信息乔连溪是知道的，他面露疑惑，不知道为什么沈牧突然提起这个，难道这位存在于沈牧口中的哥哥与这有什么关系吗？
等等！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从乔连溪的脑海中冒出来，他看向躺着的沈牧，“今天早上的那位，不会是你哥哥吧？”
正望着天花板的沈牧听到这个猜测，神情微滞。
但下一秒，他面上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他坐起身来，看向乔连溪，却是摇摇头：“今天早上和你一起去殡仪馆的，是我弟弟。”
本来他也没打算隐瞒这件事，没想到在他坦白之前，乔连溪直接猜对了一半。
“在警戒线内的相遇，某种意义上，算是我们初次见面。”
他补充道。
沈牧话说得很明白，乔连溪一下子就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所以说，之前一直是你弟弟在跟我交流，而你，是一直没有出现的。”
一个身体里存在两个人格，这已经超脱了绝大多数人的认知。但不知道为什么，乔连溪心里却是没有太大波动，也许经历了其余两个世界，见识过更多不可思议的事，让他也跟着变得更容易接受这种事情。
天赋可以被挪用，灵魂可以被吞噬，一个身体里存在两个人格，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不会认为我在说谎吧？”沈牧看着面色平静的乔连溪，扯了扯唇角，问道。
他不是没对别人说过这种事，不相信的人会认为他在装神弄鬼，故弄玄虚。而相信的人，比如自己的母亲，则会带着自己去看心理医生，得到一纸精神分裂症的诊断。
“他可能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哥哥变成植物人，所以臆想出了另一个人格，假装哥哥藏在了自己的身体里，这不是没有先例的。”
心理医生伸手扶了扶将要从鼻梁上滑落的眼镜，说得笃定。
另一种相信的人，则会视自己为怪物，是异类。
“不，我相信你说的话。”乔连溪依旧站在那里，虽然不知道沈牧哥哥的人格为什么会到沈牧的身体里，但两人的不同，他还是能感觉出来。
这不是单纯的伪装可以解释得通的，很明显，现在属于哥哥的人格，思维更加成熟。
按沈牧的身体年龄来看，也只有十六七岁，在这个年龄阶段，早上的沈牧更加符合。
况且，是不是真的有两个人格有什么关系呢？沈牧是气运之子，无论相不相信，都会和他有所牵扯。
听了这话，沈牧面上有些许动容，他有一种被认可的感觉，“谢谢。”
他唇角微扬，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在这个身体里，他作为‘沈牧’的哥哥，是一个次人格。
但在这个身体里，主次人格是平等的，一但一个人格陷入沉睡，醒来时就会替换为另一个人格。
“谢我做什么，我只是相信我的判断，以及我看到的。再说了，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应该是充满信任的，对吧？”
乔连溪歪了歪头，笑着说道。他就知道气运之子身上总得有点特殊的地方。
“不，我们是兄弟。”沈牧的目光闪了闪，纠正道。
乔连溪正要接着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将要说出口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乔连溪走过去，伸手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王冰，见是乔连溪开门，她甜甜一笑，将手里托着的正方形盒子打开。
“连溪，晚饭大家都吃过了，你是不是睡懵啦？都没看见你的人影。这盒桃酥你先拿着垫垫肚子吧。”
乔连溪垂头看去，两排圆乎乎的桃酥整齐被整齐地放在盒子里，散发着淡淡的芝麻甜香。
他心下一暖，伸手接过盒子，看向面前扎着高马尾的王冰：“谢谢。”
“没什么啦。”王冰的目光在乔连溪略显稚嫩的面容上顿了一下，以后她和苏光的孩子，应该也会这么可爱吧，她下意识想。
“唉？对了，刚刚那个叔叔来找你们，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放我们离开啊？”她微微弯下腰，帮乔连溪整理了下有些歪掉的领口，悄声问道。
“没有，他只是问了我哥哥今后有什么打算。”血清的事情无疑是不能说的，乔连溪避重就轻，只说了这个。
“这样子啊...”王冰点点头，表示理解。
也是，她记得小时候流感爆发的时候都要隔离14天，现在他们这些人从焦市出来，又身怀异能，少不了要观察一段时间，暂时无法去更远的地方也是正常的。
“对了，今天晚上大家要玩真心话与大冒险——”王冰说着，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看到了坐在床边低头看手机的沈牧，问道，“你和你哥要玩吗？”
这种游戏，还是人多比较有意思。
乔连溪的目光下意识投向沈牧，他觉得沈牧估计对这种游戏根本不感兴趣。
果然，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的沈牧对他摇了摇头。
“抱歉，我们就不参加了。”乔连溪开口拒绝。
“啊...好吧。”王冰面带沮丧，不过她也没有强求，“那我先去玩啦。”
这种游戏虽然对小孩子来说幼稚了点，但是对于他们这些成年人来说，刚刚好。
她说完，站直了身体，微笑着揉了两下乔连溪柔软的头发，便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乔连溪看了眼手里的桃酥，伸手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很酥脆，香甜的味道顿时逸散在口腔各处。
意外地，味道还不错。
“要不要尝尝？”他将盒子伸到正盯着手机的沈牧面前，问道。
沈牧摇了摇头，将盒子推开，他对这些甜食没有什么兴趣。
“过几天，整个焦市要被焚烧掉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关上手机。
“焚烧...现在焦市估计都是那种怪物，全部焚毁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也许还能完全消灭掉怪物病毒。”
乔连溪对此给与肯定，但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只是这样做的话，万一焦市还有存活下来的民众，可能就不会像我们一样得救了。”
他话音刚落，沈牧就轻笑一声，“当这个决策下达的时候，就默认焦市里全是怪物了。”
“而且”他补充道，“受了伤的人除非是异能觉醒者，否则是不会活着走出焦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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