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茶馆离开。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自己真的在乎他，是不是应该听他的话？
如果就此等下去，会有明信片从远方寄过来吗？
她真的有很多问题。
他是爱着自己的吗？
真的？
还是假的？
“然然！”苏晓晴哭的声嘶力竭，歪七扭八的追出来拉着安然飘忽的脚步。
“对不起...我到这时才告诉你，我这些天...有在试着去找他，可是我.....太没用了....我想帮你去把他留下来的....我....我很害怕....”
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安然只是僵硬的站着。
转过头，正是一面商铺的外墙玻璃。
自己该去找他吗？
如果找到了，遇见了，碰了面，再相见。
要说什么话？
他会生气会失望吗？
就在今晚。
要现在就去等吗？
她木木的看着玻璃上倒映出来的自己。
不好看。
衣角被苏晓晴死死的拽着，肯定有褶皱不再平整了。
虽然没流眼泪可脸上的表情一点都不生动，黑白的大蝴蝶结软塌塌耷拉下来。
自己应该明明很漂亮的才对。
她闷声继续往前一步步走，苏晓晴拉不住她。
早就哭的快没力气了，过分用力的手指都在发抖。
下午已经过半了。
“...然然，你要冷静冷静...我们还有时间...还有的....我们可以先去那里等着，一定会等到的....你可以亲自去留他....”
可是在因痛哭引起的大脑缺氧，摇摇晃晃的视野里，双耳嗡嗡作响的苏晓晴没听到任何由安然温润的嗓音发出来的声音。
她只看到她的衣角从自己手里脱手，整个人消失在路边停着的的士里。
“安然！...你要去做什么！”
没有人回应她。
巨大的恐慌涌上心头，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无力的瘫倒在路边。
缓过气来后踉跄着起身回身奔向自己的车，不顾手抖的跟筛糠似的，甚至还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几下，踩下油门歪歪扭扭的跟了上去。
....
回到家里的时候，略有暮色。
推开客厅的门的时候，家里有温暖的光。
空气里飘着好闻的味道。
安远正在拿着毛巾仔细的擦拭着客厅的家具，听见响动望过来，人立马站起来。
嗫喏着：“..姐，你回来了...”
他在家里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安然充耳不闻，木然的往前走，她确实没有听到。
安远垂下眉眼，默言不语，继续蹲下去拿起毛巾。
小跑着上楼，脚蹬在实木的楼梯上每一步都沉闷的响。
翻箱倒柜，翻找出母亲交给她的木盒。
窗外的云霞变成彩色的，美不胜收，手上的动作更加加快，
想更快点，要更快点。
眼睛里有酸涩的感觉，极力忍住。
抱着盒子回身跑出房间，在望见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菜肴走出来的宋青婉时又生生止住脚。
妈妈怎么办？
“然然，可算是回来了。”妈妈的声音很轻快，她今天是很高兴的：“今天妈下厨做了几个菜，咱们家人坐下来吃顿饭，算是过年，就咱们娘仨，也懒得收拾饭厅了，就到这客厅.....”
“妈妈.....”安然怔怔的看着宋青婉笑意吟吟的脸，眼眶一热。
双脚似有千斤重，一步也迈不开。
妈妈怎么办？
难以站住，她摇晃着身子跌坐在地上，手中的木盒滚落，金灿灿的步摇和血红的嫁衣摔出来。
“姐！”
“然然....”
一刹那的惊讶，宋青婉敛去了笑容，愣了一下，目光定在地上散落的物件。
放下手里的菜，又让安远别过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她踩着台阶到安然身前。
俯下身，拾起嫁衣和步摇。
“妈妈...”
泣不成声，安然徒然的睁着眼睛，在宋青婉温暖的手抚上眼角时终于再也压制不住积攒与内心的惶恐。
上天为什么总要为难自己？
“...妈妈...”她只是紧紧握着覆盖在自己脸上那只温柔的手，一声一声叫着。
“然然永远是妈妈最爱的女儿...”
“...明川...他，要去杀人...他又骗了我..妈妈...我...”
宋青婉低头眨眨眼睛，努力看清手中金黄和鲜红的色调。
“然然想去吗？”
其实这没什么好问的，手里已经有了答案。
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没追问细节，而是一遍遍摩挲着女儿娇嫩的脸。
她眨着眼睛叹气：“从小脾气就倔，认死理。”
“明川是好孩子，妈妈很喜欢，就是也和你一样脾气倔。”
“然然想好了吗？”
“....女儿不孝....”安然兀自流泪，宋青婉搂过她抱在怀里。
“姐姐....妈妈....”
安远蹒跚着大喘气，脑子里很乱，他失了力气，跌跌撞撞扶着沙发勉强站稳。
他的声音不成句子，在极为明显的发抖。
宋青婉静静的听着怀里女儿不断地抽噎声，拍了拍嫁衣沾染的一些灰尘，连带着步摇随着手里的动作沙沙的细响。
奶糖好奇的从拐角处探出头来。
小猫的步子轻快蹦过来，娇娇的喵喵叫。
夕月......
...
苏晓晴踉踉跄跄赶到的时候，安家静悄悄的。
颤抖的手根本开不快车，努力集中精神，整条路上还是刮擦了好几次护栏，车身上的亮漆斑驳。
“然然...”
火急火燎的推开门，看到的景象让她僵硬的如同木头人。
一身红妆，绝世佳人，相比于身上的奢华服饰，发上的饰品稍显简单，却不失华贵。
最好的搭配。
简约大气。
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贵妇人正在细心替她点上眼角最后一抹醺红。
真正正正的大小姐。
“为什么....”
她低声喃喃。
那团烈焰轻快的起身，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听到她说：
“晓晴，如果我回不来，来生我们再做朋友....”
愣愣的，泪汹涌直下。
怎么会是这样呢？
不该是这样的？
视线扫过角落里抱着膝盖无声哭泣的男子，她僵硬的摸出手机。
“还有办法的...没必要这样...我给阿城去电话...让他....”
拨号的动作却被一只老态的手伸过来阻止了。
苏晓晴缓缓抬头，看着眼眶红红的宋青婉。
“伯母....”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制止了苏晓晴的动作后。
慢慢弯下腰，抱起在用头蹭裤腿的奶糖。
她在低声的一遍一遍说着。
“这是...夕月的..小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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