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认我这个爸，我没你这个儿子！”
白伟志看到白斌，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在茶几上摸索着，没找到一件合适的东西，就抓起那一捆钱朝白斌砸过来。
白斌不及躲闪，一万元钱端端正正地砸到脸上，鼻子流血了，钱散开了，飘飘洒洒地落了一地。
“我白伟志在镇上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没想到却养了你这么个小流氓，早知如此，你妈把你捡回来时，我就应该一尿盆子扣死你，给我老白家祖上丢这么大的脸！”
吴小异赶忙蹲下来捡钱，一边说：“叔叔你别生气，昨晚那个人不是白斌。”
“是啊，老白你这脾气，一点就着，俩孩子过来就是要证明这个的。”苑巧莲说着，扯了一块卫生纸给白斌擦鼻血。
“什么？”
白伟志愣住了。
沈云飞也愣住了。
“那人不是白斌？”沈云飞盯着正蹲在地上捡钱的吴小异问，“不是白斌是谁？”
“天黑我没看清楚。”
“那你怎么说不是白斌？”
“那个人比白斌要壮实一些，也要低一些，我也是刚才看见他，仔细对比了一下才觉得不是他的。”
“那你觉得那人像谁？”
“沈校长，这我可不好说，天那么黑，我就看到一团黑影，也没看到他的脸。”
这时沈曼从一间屋门探出头来看了看，过来帮吴小异捡钱。
苑巧莲哈哈一笑，“这就好了嘛，反正不是白斌对了，我就说嘛，白斌怎么会干那种龌龊的事？”
吴小异和沈曼把地上的钱全部捡起，整理好，放在茶几上。
沈曼回里屋去了，吴小异站在茶几前面。
沈云飞转头看着白伟志，征询他的意见。
白伟志反问沈云飞：“你们不是说人证物证俱在吗？”
“这个，倒确实是这样的。”
沈云飞尴尬地一笑。
“第一，白斌身上有伤，很可能是在翻墙的时候擦破的；第二，女厕所墙上留下的字，确实是白斌的字体；第三，最关键的，那人在翻墙时，不小心掉落了一块手表，经证实，是白斌的，是他期中考试得的奖品。”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白伟志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那就是他没跑了！你们不要考虑我，该咋办就咋办，我没文化，但懂事理，支持学校的一切决定！他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小小年纪思想就这么龌龊，长大了还了得？”
顿了顿，指着白斌又说：“这个小子从小就不让我省心，你们正好替我管管。”
“好，那我明白了。”沈云飞点点头，向吴小异说：“你说来说去，其实并没看到那人是谁对吧？”
吴小异点点头。
“那你就不能排除白斌。”
“我可以肯定，那人不是白斌，那人比白斌壮实，比白斌低。”
“壮实多少？低多少？你不就是看到一团黑影吗？”
吴小异噎住了。
“你这是心理作用，”沈云飞最后总结道，“你觉得白斌学习好，肯定不会那么干的，就以为他真的没那么干。”
“老白老沈，你们这是咋了？”苑巧莲叫道，“现在好不容易有人证明不是白斌干的，多好的事，你们为什么非要往他头上扣屎盆子呢？我看咱们葫芦僧判葫芦案，就这么囫囵吞枣过去就得了呗！”
“妇人之见！”沈云飞有些生气，“我也不想相信是白斌干的，可是这一条一条的证据，你作何解释？”
“是有人陷害他。”
“谁要陷害他？你找出这个人来！”
苑巧莲不说话了。
沈云飞舒缓了一下语气，叹口气，说：“今天市教育局给我打来了电话，把我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责令我必须开除这个学生，我能把他保下来就已经担着很大的风险了，这还要看上面会不会追查到底。”
白斌吃了一惊，沈甸镇距离市里虽然只有九公里，但消息传得这么快还是他始料未及的，这更证明是有人陷害他。
他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吴小异，吴小异也是一脸吃惊。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到一天工夫就跑到市里去了，影响很恶劣。本来今年沈中还可能被评为文明校园，这回彻底泡汤了。”沈云飞沮丧地说，“就这样吧，这事就这么定案了。”
白斌忽然想起一事：“爸，我昨天放学回家时，身上就已经受伤了，所以不是晚上翻墙时碰伤的。”
白伟志茫然地望着白斌，“有这事吗？”
“有啊，你当时还问过我呢！”
“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这——”白斌愣住了。
“别狡辩了，敢做就要敢当！”白伟志冷冷地说。
白斌心里难过极了，他不知道父亲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故意装糊涂。
他本来想着，最后实在没办法，把云凤打他的事说出来，以证明他身上的伤不是翻墙时碰的，但现在忽然觉得全无必要了。
因为写给云凤的那封“恐吓信”，也是“自己”写的，这无疑又是一条罪状。
而且云凤未必肯承认，那就更乱了。
吴小异说：“校长，我敢保证，那人真不是白斌！”
沈云飞定定地望着吴小异，半天才说：“吴小异，你的成绩也不差吧，别因为这事受到了牵连！”
“我就是说实话而已！”
“实话？你只说那人不是白斌，可又说不出那人是谁，这叫实话？吴小异，别初生牛犊不怕虎，作伪证是犯法的！”
“校长，我——”吴小异急得快哭了。
白斌担心吴小异受到影响，对她说：“别说了，说不清，我认了。”
“白斌你不能认，这事多难听啊！要是打架什么的，认就认了，可这事……”
“好了好了！”沈云飞摆手打断了他俩的争辩，“你俩没事就回去吧，我们自有公论！”
又指着吴小异严厉地说：“吴小异你是个住校生，在学校锁门期间跑出来，按校规这属于夜不归宿，是严重的违纪行为！”
吴小异正要争辩，白斌拉着她出了门。
苑巧莲把他俩送到大门口，说：“白斌，老师帮不了你，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你给老师说一句实话，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白斌想了想，没有回答苑巧莲的疑问，只是说了一句“谢谢你苑老师”，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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