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永远不要妄自菲薄。”一阵沉默中，霍姽突然道。
“很多时候，所谓的天花板，不过是人们自身的恐惧与软弱，为自己设下上限与桎梏。”泼墨般的黑眸落在宋暖那张无措的小脸上，霍姽语气淡然又信实。
“当你屏气凝神，尝试着扇动日益丰满的羽翼，你会发现你正在飞出思想的囚笼。”
三两句话，轻而易举地拨动起宋暖的心弦。
她听到胸腔中突然跳动的节奏，一开始只是温吞的慢节奏，随着霍姽最后那句话的落下，宋暖对上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心跳突然加速狂跳。
眼前明明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四周人群慌张改介绍词，但她好像看到了霍姽为她打开的蓝图画轴。
“你的优势数不胜数，强大的抗压能力，飞跃式的进步速度，最重要的是你有一颗强大而坚毅的心脏。”霍姽说。
她语气淡然冷静，让人听来更有一种笃定的感觉。
倒是让宋暖微怔，片刻后，她半信半疑：“我真有……这么好？”
霍姽淡笑不答。
给她一种‘你自己品’的眼神。
这些话，霍姽并没有夸大，而是事实。
宋暖的底子并不算好。宋家重男轻女，宋暖在家时每日需做农活，日日早出晚归，即便有霍姽教，她也没有温习的时间。
很多知识学过就忘，到了江城一中，她一度跟不上。
是她抓紧每节课间、每个周末，才慢慢跟上来的。
有些人的努力默默无闻，但好在成绩是震耳欲聋的。
这次联考，宋暖虽感觉不太好，但难度摆在那，她不会，别人也不会，所以排名一下来，宋暖也还算年级段名列前茅。
刚好卡在这次一中进面的最后几名。
宋暖眼眸微垂，沉默了会，想清楚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瞬间，心中的砝码加重，她悬着的心也 微微触到了地面。
不管如何，她都得为自己努力一把，就算结果不如意，也无憾。
想明白后，宋暖低头默默修改介绍词，但再也没先前的慌张。
而霍姽关注到她前后变化，打了个哈欠，继续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会议室门打开，第一批进去的同学挨个走出。
等候厅的骚动顿时安静，数十双眸光投向那扇门，就见出来的人一行人面色灰败。
其中有个人懊恼地抬手拍向自己的脑袋。
等候厅不许大声喧哗，更不允许透题，那行人很快就被现场的老师带着从另一个通道离开。
而他们的懊恼郁闷的背影，也为等候厅气氛添加继续沉重。
反复的口型动作变快，无声的默背也相互交杂。
几组学生轮回过后，招生办的老师又出来点名。
“于崇俊、徐毅、周丹丹、郭梦朵、唐音柔、宋暖。”
听到名字的几人立即起身。
宋暖站起身，回头看了眼霍姽。
后者也在彼时睁眸。
没说话，却是朝宋暖眨了眨眼眸，嘴角勾着几分淡淡的笑，像是在说‘等你好消息’。
宋暖瑰泽潋滟的小唇微抿片刻，也露出一道松弛的笑容。
她转过身，朝集中的地方走去。
他们是按照点名顺序排队的，所以宋暖不可避免地和唐音柔站在一处。
带队老师走在最前面，行进过程中，唐音柔突然扭过头，朝宋暖一笑：“之前听说我姐姐是个怪物，不管是谁，跟她接触都不会有好下场，我本来也不信，可现在看到可心和邢明希那样，我突然就理解了。不管怎么说，祝你好运。”
宋暖知道霍姽和唐音柔的龃龉，但从没和唐音柔正面对上过。
没想到第一次交流，对方就同她说这样的话。
宋暖稍显怔愣，但立马反应过来。
“于我来说，霍姽是从天而降的天使。她给善良正直的人带来好运，而恶人只配接受惩罚。我是前者，而你……”
大概是和霍姽待多了，不知什么时候起，宋暖阳奉阴违的时候，那神情和霍姽如出一辙。
她回以一个温柔的笑，眼底却充斥淡然的不屑：“你注定是后者。”
此时，带队老师已经站在门口，他们这一组的人进入会议室。
唐音柔就算想回什么，也不适合再开口。
每个组进去的时间大差不差，四十分钟左右，宋暖等人从里面出来。
相比同组，她的情绪并不算低落，但淡然的小脸隐隐透露几分失望。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组。
“霍姽、邢明希、耿雨缨、卢子安、王奕萱。”招生老师点名。
等霍姽站起，才发现那位王奕萱正是方才为杨可心狂吠的那位。
五人走到一起时，霍姽余光随意一撇，恰好撞见对方传递而来的不怀好意。
但霍姽直接忽略。
进去后，五人站成一排。
面前有十位考官，也就是各高校派来的专家。
他们目光在人身上来回扫视一圈，最终纷纷定格到霍姽身上。
这一点，和霍姽并排的另外四人都发现了。
他们当然知道原因。
邢明希和王奕萱纷纷握了握拳，前者眼中不甘光芒之盛，而后者则是满眼怨毒，坏意自她眼尾流露。
一阵沉默后，中央偏左的中年考官微微一笑，发问：“请问各位同学是愿意当一家小公司的老板，还是大企业的资深经理？请各位同学在后方入座讨论，十分钟后自我介绍并回答提问。”
五人齐齐转头，后方正是一个小圆桌，上边还放着纸笔，是为了方便他们讨论记录。
一个个都是还未出庐的校园学生，心思变懂得世俗的圆滑。
都想要在各个小细节给考官留下好印象，想要表现得成熟知礼，奈何没实战经验，不知社会上上下级之间的礼仪。
正动作迟疑，思忖着，最边上的人却已经行动起来。
只见霍姽率先向后走去，随意挑选了一个位置坐下。
说是随意，但似乎又颇有讲究。
她随意地在位子上坐下，抬头就是面向一众考官。
而对面，考官看到霍姽的选择，心底也对她有了一个初步认知。
——将所有人放在目之所及的位置，那是上位者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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