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林晔所说，虽然现在的散兵严格来讲与现在的雷电影没有任何关系，但那些记忆永远会沉淀在记得的人内心深处。
对于散兵而言，那些被抛弃的记忆，那些不被重视的记忆，不会因为历史的改变而真的淡化，它们只会成为灵魂里的一道疤，再次触及时仍然会疼，会痛苦，会难过。
林晔不希望他将自己的难过藏在心底。
“阿醒，你不必在我这里隐藏自己的内心，我说过，你在我这里是有特权的。这是真的。”
散兵表情有些僵硬，他不擅长面对这样的场面，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林晔。
明明前一秒，他还在质问林晔呢，怎么一转眼他们之间就调转过来了。
林晔很温柔，他拉着散兵坐到自己身边，轻声道：“既然你不想说，那就听我说，好不好？”
“你要说什么？”散兵睨他一眼，还是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这世上是没有人喜欢主动去触碰伤口的。
散兵这样从小到大没体会过什么温暖与爱意的孩子更是如此，他有时候痴迷的身体上的痛苦，但绝不喜欢被人提起内心深处的伤痕，那比身体上的痛苦更疼。
“随便说点。”林晔笑了笑，“说一点我知道，你就当是我的倾诉欲就好，不必有负担。”
散兵抿抿唇，轻抬下巴。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了解他的都知道他同意了，林晔便思索了一下慢慢讲起了关于提瓦特那些他还记得的设定内容。
“在很久很久之前，提瓦特的原住民，龙与降临这个世界的第一王座发生过一次战争。
那场战争据说打了足足四十年。
最终战争以那位第一王座的胜利而结束。战争结束后，第一王座将贫瘠的大陆保护起来，并创造山川河流，绿地良田，同时也创造了四个影子，并与其中一个影子一同创造了如今活跃在大陆上的生灵们。”
“这是什么？”散兵挑起眉，很是惊讶。
“这个世界的创世神话。”林晔莞尔一笑，“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对你讲这些？因为我始终认为，想要了解一个世界发展的走向，首先需要了解这个世界是如何开始的。”
“这和我们在聊的有什么关系？”散兵疑惑。
林晔看向他，笑盈盈地：“我不是说了吗，就当是我在发泄自己的倾诉欲好了，这种事我可是只对你说过哦。”
原本一直紧绷着的少年看着林晔这种带着几分狡猾的笑容，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一些，又是无奈又是头疼地长叹一声：
“你真的是成年人吗，怎么这么幼稚？”
林晔噗嗤一笑，捏了捏散兵的脸：“是不是成年人我不知道，但比你大是肯定的。”
散兵拍开他的手，冷哼：“你不是要讲故事？”
“好吧好吧。”林晔双手往后撑着，微微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语气无奈。
“第一王座原本创造了一个和谐的世界，至少从内部看来一切还算和谐。但你我应当都清楚，只要这个世界上存在独立的思想，存在不同理念的种族，就绝不会有真正的和谐。所以……葬火之战发生了。
那是被驱逐的龙与第一王座之间发生的，最为最为惨烈的战争。
我未曾亲眼见过那个场面，但曾也听闻过这场战争的惨烈，天与地都在这场战争了崩裂，天火点燃大地，海浪席卷城市、古国，将一切都变成一片狼藉。
白夜国便是在那段时间里落入这片海渊之中的。
也正是这一战让一切都乱了套。”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晔语气里有明显的复杂与叹息。
如果试炼真的是法涅斯搞的，那就说明他之所以会突然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也是因为这场战争。
两个神仙打架，让整个大陆乃至许多非该大陆的住民一起遭罪。
林晔觉得这已经不是殃及池鱼这个词能够表达的了。
总之就是，他真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唉。”林晔叹息，“因为葬火之战，世界稳定的规则受到破坏，为了维持世界的平衡，第一王座不得不拖着重伤的身体竭尽全力为这个世界留下后路。
其中一条路便是启动魔神战争，为这个世界选择新的稳定锚点。”
散兵明白了什么，微愣：“你是说，她们都是这个世界稳定的锚点？”
林晔点点头。
“这世界原本就是由七位不同属性的龙王同治，如今的七国便是由此演化而来。”
“为了确保自己死后魔神们也会依据自己的规则让世界继续延续下去，第一王座在创造他们之初就给了他们一颗爱人的心。”
“爱人…？”
散兵表情忡怔，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因为这颗心，魔神们总是亲近人类。因为这颗心，奥罗巴斯在失去了自己原本的眷属后，在明知道战争残酷的前提下还是接受了这群在黑暗里艰难挣扎的可怜人。”林晔声音放轻，能明显听出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是复杂中带着叹息。
散兵却显然误会了林晔的这些话，他扣着指尖：“所以那个女人…是爱惜子民的，她只是不爱我而已？”
林晔瞬间卡住了。
他现在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脚的感觉。
他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吗？他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不。要。过。度。解。读！”
林晔咬牙切齿，摁着散兵的脑袋，一字一句的喊道。
散兵撇撇嘴：“你不就是想要表达这个吗？”
“我什么时候要跟你说这个了！”林晔气得不轻，但又觉得有些怜惜。
这孩子是真的从小到大没遇见过多少纯粹的好意，不然也不会如此解读了。
“我知道。”散兵忽然道。
他的话让林晔一愣。
散兵拉住他的手，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不管雷电影有什么难言之隐，都不是她对我做那些事的理由。”
林晔哑口无言。
散兵说的对，不管雷电影是因为什么，她都不应该在将眼前少年创造出来后就抛弃，不管如何装点借口，都无法掩盖这件事本质上的错误。
“我不需要知道她有多少痛苦，林晔。这世界上痛苦的人太多了，不止有她一个，所以我永远不会原谅她，你不用劝说我。”散兵说得很认真，看得出来，这个问题他应该已经考虑过不止一次了。
他说罢，话锋又是一转，“我虽然不原谅，但也不会再去招惹她。你放心吧林晔。我的新生是你给的，只要你不把我丢掉，那我愿意去寻找新的意义，也可以试着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
少年目光灼灼，就像是溺水的人紧攥着唯一的救命稻草，语气认真而温和：
“林晔，我以前心高气傲，想成为神，想蔑视众生，但以后不会了。我的要求很简单，真的。是你抓住了落入深渊的我，那就别松手了，只要你还要我，我就愿意与人为善，此生再不为恶。”
林晔从来是个心软的人。
更何况眼前的少年用那样专注又认真的目光看着自己，更何况他并没有提出任何不合理的要求，他只是让他不要松手而已……
林晔指尖颤了颤，回握住散兵的手，声音有些许低，有点点哑：
“……好。”
少年得到承诺，那沉在昏暗里的脸倏然露出笑来，那笑容灿烂漂亮，仿佛自带着光彩，让人移不开眼。
林晔愣愣地看着，好半晌猛地转过脸，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捂住了脸。
不愧是差点当了雷神的少年人，那张脸真的是配置优越到让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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