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只有一瞬，顾未音很快冷静下来。
当下寻找可供遮挡的物什，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只得放弃。
默默的在心里对他说了声抱歉，匆匆逃上岸。
胡乱拧了两把湿漉漉的衣裳，就准备逃之夭夭，想到什么，又突然顿住。
看向水中欲遮还露的男人，压着心虚，呢喃有声：“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反正希望你争气点，活得长久些，方才不枉费我赶过来救你一场。”
“至于扒了你的衣裳……呃，就当扯平了吧。”
随着最后一节音落，顾未音逃离了山洞。
脚步声渐渐远去，洞中归于静谧。
而就在这时，原本双目紧闭的萧慕凛，徐徐睁开了眼睛。
刹那间，风华大绽。
那双眼，冷的如三尺寒冰，却又仿佛盛夏骄阳，两厢极端糅合在一起，复杂，却又夺魂摄魄。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顾未音离开的方向，转身上岸，随之，修长的身形和劲瘦的腰身一览无遗。
而这样的景色只有一瞬。
暗卫从一侧甬道里出来，为他披上衣裳，将半露的春光遮得严严实实。
“主子，可要属下前去查明该女的身份？”
“不必。”
清雅的嗓音淡淡响起。
萧慕凛垂眸，视线落到被主人遗落的匕首上，弯腰捡起来。
凝着上面沾染的血气，黢黑的眼眸如他此刻握在手里的匕首，霎时间变得锋利无比。
手指微微收紧。
她的身份。
他自己查！
***
一路顺利回到住处。
顾未音先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压惊。
凉透了的茶水入喉，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同时也浇灭了一颗澎湃跳跃的心。
扶着桌子坐下，回想今夜所发生的种种，心头微微一舒。
她做了自己能做的，接下来就端看结果是否如她所愿了。
坐在那儿稍作沉吟，心下便有了计较，步子轻快的进了耳房。
第二天一早顾未音就出门了。
一上午她都在前面大殿里听寺中师傅讲经，一直到了中午才离开。
今个天儿阴沉沉的，无端让人感到压抑沉闷，而就在那漫天阴云中，只见一缕光隐现，照亮一方天际。
颇有几分绝处逢生的意境。
顾未音唇角漾开好看的弧度。
一大早跑来大殿，自不只是听经念佛这么简单，萧慕凛乃王爷之尊，又是太后亲子，他若在佛古寺出了事，且不说会有多少人受到牵连，但至少不会像上午这般平静。
显然，一切正如她所愿。
今生宸淮王没有死，且那被她砍成数截的蛇身于他也是个提醒，醇王日后纵然再想动手，宸淮王也定会有所防备。
有这么个阻碍在，她倒要看看，那醇王还如何登基称帝！
然而她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顾未音眯眼看着在她房外徘徊的人，倒是差点把她给忘了。
与此同时，对方也看到了她。
“大小姐你跑哪儿去了，一个上午都不见人，知不知道我等你很久了！”
刚一照面，毫不客气的诘问便砸了过来。
顾未音未语，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碧池。
宋氏安插在她身边的人之一。
对于碧池的印象已经模糊，只记得她是宋氏的人，但不知为什么，前世在她出嫁时碧池并不在陪嫁之列，而是嫁给了府上的一个管事。
再之后听到她的消息，便是她的死讯。
“你，你那是什么眼神？”
碧池被盯得发憷，好像整个人被看穿了一样。
顾未音唔了声，淡淡道：“看死人的眼神呗。”
“你！”
碧池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顾未音是信阳侯府顾家的大小姐，已逝前信阳侯夫妇的遗珠。
三年前，现侯夫人将她派到顾未音的身边伺候，三年下来，对这位大小姐也算是了解，说白了就是个空有美貌却无魂的闷葫芦，且软性，好拿捏得很。
可不知怎么了，这一切突然变了样。
不止如此，她整个人的气质更是大变，锐利的如同出鞘的宝剑，让她倍感压力，甚至有种不能呼吸的错觉。
碧池认真的想了想，好像是来了佛古寺后开始的。
一个人不可能在一夕之间有这么大的变化，难道说……
碧池到底年轻，沉不住气，心里想了便说了出来。
撞邪？
顾未音差点笑出声，扬起头，精致的下颌微抬，唇角噙着邪肆的笑，“我若撞邪了，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活着？”
“还是说，你很想死？”
死之一字她说的很随意，但碧池却不敢随意的听。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生出一个念头，现在的顾未音要想弄死自己，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这样的认知让她害怕，不自觉的往后倒退。
顾未音失笑。
她这还没做什么便吓成这样，若真做了什么……
余光扫过墙角长势茂盛的红色小果子，一个盘算霍然出现在脑中。
于是，碧池往后退一步，她就进一步，直到把人逼退到墙角。
后背贴上冰凉的墙，碧池打了个激灵，“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不要乱来，否则，否则我就叫人了……”
“叫啊，我倒是要看看，是你叫人来得快，还是我的手快。”
说话间，顾未音的手作掐人状一寸寸向她抵近。
眼看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碧池吓得闭上了眼，“别，别杀我，别杀我……”
顾未音憋着笑，掐了颗小果子飞快的塞到她微张的嘴里。
“唔。”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顾未音微笑，“自然是穿肠毒药。”
“什么？”
腿一软，瘫在地上。
半响，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一把抱上顾未音的腿，“大小姐，呜呜，我不想死，求求你饶了我吧……”
顾未音捏上她的下颌，意味深长道：“想要解药，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
未尽之言，不言而喻。
碧池又惊又怒，“你不是大小姐！你是谁？”
她所认识的大小姐绝没有眼前人的手段！
她是谁？
顾未音骤然笑了，眸光璀璨，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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