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其他方式了？”宋夏晴平静说道，试图和他沟通。
九王爷神情复杂地看向眼前的女人，一只手慢慢抚上了她的脸颊，“当然有，我可以在见他的时候，直接将他的头颅掐断。”
说话间，那只手滑到了宋夏晴的脖子上，冰凉的手指贴着跳动的经脉。
“他整日坐在高堂之上，早已经看不到天下的蝼蚁，他以为靠着虚假的威名，就能让天下臣服。我不会让他轻易死去，我要让他亲眼看着，那些口口声声跪喊万岁的臣子是如何的贪生怕死，他器重的儿子们，是如何的不堪大用。他不敢看清真相，我就把这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
宋夏晴看他眼眸逐渐染红，心中大恸，没有避开脖颈上的那只微微颤抖手，反而是扬起脖子，离他更近一步，“可是那之后了？你要坐到皇位上吗？”
九王爷沉默半晌， 没有回答，只是神情复杂地看向她。
“所以了，你将这一切告诉给我的理由是什么？”宋夏晴追问。
他退后一步，欲言又止。
“又或者，你从未想过会活到那一天？”宋夏晴步步紧逼。
脖子上的手骤然失力，宋夏晴下意识地敲打他的手，他这才反应过来，猛然松手。
宋夏晴弯下腰，呛咳不止。
他慌张无措地拍着她的后背。
宋夏晴扬起涨红的脸，抬头想与他对视，却看到了他眼中的躲闪。
她正欲开口，就听身后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老朽这地方，可见不得人打情骂俏，王爷若是闲着，先把药浴泡上，随后老朽会来为你双腿施针。”
现在不是聊这事的好时机，宋夏晴拍了拍他的手，“你去吧，我在这里坐会儿。”
九王爷扶着她，有些犹豫。
“怎么？现在治腿还要我三催四请？”
“去吧。”宋夏晴说道：“要不然遭人嫌的老头儿要找我麻烦了。”
男人紧抿着唇，看向她脖颈上的红痕，他最终逃避似地移开眼睛，转身离开。
宋夏晴知道他没有用力，只不过这副身子娇嫩得很，轻轻一碰，就会留下痕迹。
“衡师父。”宋夏晴对着还站在原处的人，微微一点头。
宜香正好拎着一壶热水走了过来，“主子。”
看到宋夏晴脖颈间的红痕，差点惊呼出声，被宋夏晴及时制止。
“衡师父，坐吧，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两人在石凳上落坐。
老头虽然满头银发，脸上也满是皱纹，可唯有一双眼睛精神矍铄，似是要看透到人的心里深处。
“不怪我那徒弟一直夸奖你，王妃果真是冰雪聪明，这才把王爷迷得神魂颠倒。”衡老头夸人，却听着不像好话，带着不加掩饰的敌意。
“承让承让，要说神魂颠倒，衡师父也不遑多让，让他一个王爷，对你言听计从。”宋夏晴懒得拐弯抹角。
果真，此言一出，衡老头脸色突变，放在石桌上的一只手猛地捏紧，“王妃何处此言？老朽不过是不喜虚礼，王爷性情中人，不计较罢了。”
原剧情中，九王爷的恨意只增不减，与这衡老头关系颇大。
宋夏晴喝了口茶水，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不顾他身体状况，强行为王爷治疗腿疾，怎么，你一个神医，不可能不知道他为了治疗双腿可能付出的代价吧？”
“不过是疼痛几分罢了，和那些枉死的百姓、将士比起来，这又算得上什么？！”
衡老头语气激动，眼中喷薄而出恨意，“你敖的那些安神汤，虽然能够减缓他夜间梦魇，但你知不知道，与我给的汤药起相反作用，你在妨碍我给他治疗！”
“几分疼痛？我看是生不如死吧，我不过是想让他睡个好觉。”宋夏晴不咸不淡地说道，一时半会儿，她劝不动九王爷放弃治疗腿疾，只能退而求其次。
“睡个好觉？哈哈哈哈，妇人之见！那没有机会睡觉的一城百姓和数名将士，你又何曾考虑过！”
宋夏晴闻言，终于压不住胸腔中的怒意，“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那枉死的百姓和将士，我看，你只是想为自己的妻儿报仇罢了。”
“你到底是谁！？”衡老头猛然抬头，满是皱纹的脸变得狰狞。
衡老头的妻儿死在那场屠城之中，原来妻子带着儿子女儿高高兴兴的回家省亲，谁知道遭此一劫。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只需知道，我现在是九王妃，而我，绝对不会让他白白送死！”
“你以为你真能阻止？”衡老头语带讽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囤养私兵的消息若是走漏风声，九王爷必然会遭问责，那些本就忌惮他的人，自然也会大做文章。
“我能不能阻止，就是你该操心的问题了，最终还是要看王爷如何抉择。”宋夏晴说话这句话，便起身离开。
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当然，还是要感谢衡师父拿半条命救了九王爷，只不过一码归一码。百姓将士的仇自然该报，但，冤有头债有主，在我看来，踏入中原的侵略者才是首当其冲最该死的人，其次那高高在上的皇上，还有满朝文武。可衡师父，这么多人，真的杀得完吗？杀完了，天下大乱，就是你想看到的大仇得报吗？”
像是一记重拳，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脸上，脸上满是惶然。
宋夏晴说完，转身离开。
宜香紧抿着唇，快步跟上，脸色煞白。
走了几步，左右无人，才听她小声呼唤，“……主、主子。”
再蠢笨的人，也听出其中的严重性。
宋夏晴看着她煞白的脸，安慰一笑：“别怕，你就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眼中的仓皇变得坚定，她一点头，表决心，“主子，你放心，我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直到这时，宜香才明白，为何主子出门时，身边甚至连一个丫鬟都不想带，可她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向主子争取了这么个机会。可既然已经得知，她就绝对会把嘴闭得死死的。
宋夏晴笑了笑，心情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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