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艺和画室会议室。
所有的教员、老师，包括主任都集中在此，他们面前都堆着一沓文件。
有来自各中学的函件、高校的追责声明和律师函、学员家长的退款诉求、同行的问候。
短短三天时间，艺和学员全部罢课，高校联合中学问责追责，业内同行虎视眈眈，楼下的律师事务所蠢蠢欲动。
事情还没彻底闹大，可鬣狗闻着味就来了，都想分一杯羹。
作为话事人的主任并没有暴跳如雷，反倒冷静得可怕：
“我们当前的问题是，各中学解约，主要生源断绝，学员罢课，社会零散生源消失，
“以及各中学的问责索赔、各地二十所高校的起诉、学生家长的纠缠，和即将到来的无数传票……”
她顿了顿，语气染上些许怒意：
“问题本身不要紧，我想知道……发生如此大事，为何没有提早察觉？
“让盯紧那个高中生，你们就这样办事？”
她不怕艺和出问题，毕竟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各种预案措施不要太多，即便暴露，也有信心将损失降到最低。
损失小头，盈利占大头，那生意就不算亏。
可前提是有足够的时间实施预案……
还没察觉动静呢，各个学校的律师函就到了，学生家长闹着罢课，一套组合技打过来，根本没反制的时间。
教员总长小声开口：
“盯得确实挺紧，那小子根本没作案机会啊，除了那天下午他回一趟学校，其他形行程都正常，
“周日上午去图书馆，下午和对象逛街，从周一到周三都在学校上课，无事。
“唯一的可以行动，是因为和人起冲突报了警，和我们没关系。”
总长抿了下嘴，补充道：
“我想……这小子应该告诉学校了，这么大的阵仗，他一个人搞不出来。”
事实也如此，但不仅如此。
主任捏了捏眉心：
“他自己当然不行，打压十分迅速，一看就是有预谋！
“现在都想想怎么应对危机，如何度过难关！”
“都他妈抬起头认真思考！都想进监狱是不是！”
众人被一嗓子吼醒，立马翻看资料，装作很忙的样子。
这时忽然有人敲门，不等主任开口，门外就传来焦急汇报：
“坏事了啊，学员在楼下游行抗议，绝食明志呐！”
“？？？”
会议室里的人顿时懵逼，面面相觑三秒，转身弹射起步，趴在窗口往下看。
只见下方人头攒动，百名以上的学员拉着横幅，拿着大喇叭，朝媒体或路人倾诉不幸遭遇。
“卧槽，这帮小比崽子，居然这样乱闹，简直是野蛮人，不可理喻！”
“完蛋了，早说给他们退钱，先稳住一部分人……”
“看看举摄像机的是哪家媒体，赶紧联系本部。”
主任狭长的眼眸微眯，嗅到阴谋的味道：
“派几个人混进人群，把始作俑者杨曙找到，他肯定在。”
“啊？为什么？”
“这种小鬼见多了，耍些小聪明就当自己是天才，自视甚高的罪犯，都有欣赏杰作的习惯。”
主任语气自信，她承认自己大意了，但不是区区高中生能扳倒的。
“快去。”
“知……知道了。”
与此同时，金鼎大厦楼底，一脸虚逼样的韩时秀左手拿着喇叭，右手攥着一厚沓病历，撕心裂肺地大吼：
“艺和画室还我血汗钱！俺妈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呜呜呜~”
“俺从小就身体差，在医院时间比在校都长，只能走艺考上大学，结果遭诈骗了啊！
“额滴钱啊！额买血攒的学费被坑了啊！”
不是哥，有点过了哈。
尽管言语略显夸张，可媒体朋友就喜欢这样的，情绪饱满、生活悲惨、厄运命苦…总结来说就是吸睛率高，是好新闻。
什么？新闻三要素时效性、准确性、真实性？
不感兴趣，老子只在乎点击率、粉丝转换率和提成多少。
除韩时秀外，其他人也各有各的特色，普通组念口号抗议，主播组拍视频开直播抗议，懒人组躺在地上抗议，发疯组在地上阴暗的爬行……
为了要回学费，大家都很努力。
只是……
某男生戳了戳韩时秀：
“秀儿，你学费都到手了，不用这么卖力，喊得再高也没‘工资’啊。”
韩时秀神情一顿，眼中满是悲伤，还没从自己编的故事走出来。
“我是为了那点钱吗？
“小了，格局小了！我发声为的是全体受害者！”
“……报一丝啊哥，误会了。”
男生挠挠头，小声嘀咕道：
“怎么感觉他单纯的想演戏呢……”
国人的特性就是凑热闹，群众的本能是吃瓜，抗议开始不到半小时，大厦旁的路口已水泄不通，交警来了都得挤着过。
在楼上悄悄观察的主任懵了：
“不应该啊，今天工作日，哪来这么多闲人？”
“闲人少，大部分都是有组织的……看到好几个其他画室的熟面孔呢。”
“？？”
好好好，这么欺负人是吧？
这时，混入人群的间谍传来战报：
“很奇怪，学员们只提退学费，没一个人说假学历的事，怎么办？”
“这……”主任皱眉，“还有其他的吗，找到杨曙没？”
很明显，这群狗逼崽子奔着退钱来的，闭口不提最关键的学历造假，组织性太明显，肯定有人在背后指挥。
“主任……杨曙不在，要不先退钱吧？我见有人报警了。”
其他教员想法类似，学员的诉求只是退钱，一旦警察介入，留给画室应对的时间就更少了。
主任咬紧牙关：
“先拟一份协议，大致内容是退钱后，不得散布画室的任何负面信息，签字按手印拿钱走人。”
“好的，这就去办。”
很快，学员们一同进入金鼎大厦，出来时满面笑容。
尤其是韩时秀，虽然早退了两万，但硬是多讹了两千块。
艺和为尽早息事宁人，只能满足他。
“真爽啊，呵哈，任何邪恶，终将绳之以法！”
韩时秀兴奋地挥舞拳头，给杨曙汇报战况，通知他可以动手了。
杨曙正在学校的大会议室，身旁是班主任老焦，左右侧边是各个画室的宣传主管，受邀来此相谈合作。
“各位领导，学员们退款成功了，那就按刚才商议的结果，他们每人支付六千块学费，在贵机构完成剩余集训内容，外加画室宣传，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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