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头上，弗雷德里克看着诺恩一行带着小奥托消失在北方，嘴角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但一名亲信走上前来，貌似有些担忧的问道：“陛下，我们真的就这样放过小奥托吗？”
“不然呢？杀了小奥托嘛？”弗雷德里克无所谓的摆摆手：“帝国没有对政敌赶尽杀绝的习惯。那样也太寒贵族的心了。”
此时的欧洲还是比较流行贵族政治，哪怕政治斗争失败，只要不是当场战死，一般不会杀人全家，最多也就是驱逐，甚至过两年还能召回来。
“而且小奥托毕竟也是教皇支持的人选，要是直接杀了，教皇英诺森三世脸面挂不住，怕不是能和我不死不休。”
“虽然那个教皇手上一支像样的军队也没有，但是要是他不给我加冕，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弗雷德里克笑道：“毕竟我虽然是德意志的国王，还不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
“神圣”这两个字被弗雷德里克咬的尤为重。
但亲信再次疑惑道：“那我们难道就留着小奥托在帝国境内吗？至少也要驱逐他离开帝国啊。”
“无妨，区区一个没有领地和根基的小奥托，成不了大事，还不如卖个人情给诺恩。”弗雷德里克摇了摇头，依旧轻松愉快的说：“我为了当上皇帝，可是许诺了不少特权出去，几乎把我父亲和兄长攒下的基业卖了个遍啊。”
“现在的我只能从头开始积累皇帝的权威。”弗雷德里克说到此，语气中并没有多少犹豫或者困惑，反而充满着激情：“因此我需要政治上的盟友。而诺恩却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这位北境之王，不仅善于治理领地，实力强大，而且重视感情，为朋友经常慷慨解囊，信誉也很好，和他做盟友实在是令人心安。”
不过有一点弗雷德里克没说。此前他也试探过诺恩对于皇位与权力的看法。哪里知道得到的回复既不是渴望也不是冷漠，反而是深深的鄙视。
当时的诺恩满脸鄙夷，十分不屑的问道：“弗雷德里克，你觉得帝国的皇帝很好嘛？”
“不然呢？那可是基督世界最尊贵的称号啊？”弗雷德里克却是有些好奇。
“唉，名为皇帝，但既没有一言决生死，一言断天下的权利，也没有天子一怒，四方惶恐的军力，更没有皇之所向，四民景从的威望，那还谈什么皇帝。”
诺恩说到这，颇为可怜的看着弗雷德里克：“你看帝国的皇帝，名义上拥有着整个帝国，但却不能直接持有任何一片领地，收入只能靠着各地的行宫和贵族的供奉，而想要实行什么政策，却处处要和贵族们妥协。”
“这样的皇帝，我觉得还没有我这个大贵族舒服。”诺恩说完，又从怀里端起一杯葡萄酒痛饮一口，连打出的嗝都带着浓郁的酒香：“最起码，我想要做什么，我的领地可以任我发挥，不会受到太多掣肘。”
“不都是这样的嘛？自古以来不都是如此嘛？”弗雷德里克却是反驳道：“国王分封大贵族，大贵族又分封小贵族，小贵族治理民众，这样才能组成一个完整的王国。”
“从来如此便对嘛？”诺恩微红着脸发出了反问，令弗雷德里克竟一下说不出话来。
“我举一个例子，就是隔壁的金雀花家族。”诺恩的目光看向西方，声音颇为豪迈的说道：“征服者威廉，征服英格兰之后就将大量的富庶之地交予王室，其余则任免郡长治理地方，同时要求全体贵族对国王宣誓效忠。”
“对。诺恩你也是做的这样。”弗雷德里克点点头道。
眼见初步取得弗雷德里克的认同，诺恩继续说道：“正是如此，穷困的英格兰，虽然人口不足法兰西的四分之一，但王室权利大，避免了贵族间的内耗，所以能为金雀花家族提供大量的支持。”
“反观金雀花在法兰西的领地，依旧是那样层层分封，结果国王稍有举措，底下贵族就反叛。大量的时间和财富都浪费在镇压贵族叛乱上。”
“如此以来的制度，便好吗？”
诺恩的这席话引得弗雷德里克的深思，但最终弗雷德里克还是长叹了一口气：“也许吧。可是目前……”
弗雷德里克其实也感觉出问题，但是目前贵族阶层是帝国的根基，改革无异于自毁长城，届时无论是外部势力入侵或者内部的动乱，都很容易让弗雷德里克丢到皇位。
而且改革也不是那么好改的。君不见某个朝代末年，八旗子弟都烂成那样了，也没彻底废除这个制度，不就是影响太大。
想到这里，弗雷德里克就有点羡慕的看向诺恩。诺恩因为是一步步从男爵走到如今的“陛下”。从小地方开始就实行诺恩的政策与想法，而征服了新领地，也能拥有足够的基本盘来应对冲突。
而且诺恩一步步走来，威望根本不是靠着继承父辈的二代子弟能比的。另外诺恩脑子里还有着各种各样的点子让许多人都能从中获利。
这样三管齐下，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势力能反抗诺恩的意志。
看出弗雷德里克的羡慕，诺恩爽朗的笑着，拍了拍弗雷德里克的肩膀：“慢慢来吧，反正帝国现在还是最强大的国家，你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改革，让帝国能跟进一步呢。”
弗雷德里克有些感动，同样笑着问道：“诺恩你呢？在帮我登上皇位后，想干什么？”
“是啊，干什么呢？”诺恩闻言一愣，随即嘴角露出一个满足笑容：“起初我还只是个男爵继承人，靠着几个点子赚了点小钱，也就是想自己和家人能顿顿有白面包吃。”
“随后我成了伯爵，想着也是再搞点产业，让家人和手下能搞几件丝绸的衣服。”
“等我成了公爵，看着底下无数群众，穿着丝绸衣服的我才想到最起码让我的领民能有几身羊毛布的衣服。”
“现在，都被人叫做陛下了，可是领民更多了，事情也更杂啦，赚来的钱虽然多，却也转手花了个干净。领地富足的目标也不知何时才能实现。”
诺恩说到这，脸上既有实现阶段目标的满足，又有深感责任重大的担心。
只是突然，诺恩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兴奋的说道：“弗雷德里克，你相信嘛？在海的另外一面，有一座黄金铸造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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