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满也带着孩子们离去的时候，马车上的小佟靠在李卫的怀里，喃喃的对着李卫道：“老公，再给媳妇唱一遍两头牛吧！”
搂着虚弱的小佟，李卫眼圈有些泛红，将小佟搂的更紧了一些道：“你是不是冷了，爷让队伍停下来烧点开水来泡茶喝。放心吧媳妇，爷生生世世都不会离开你的。”
小佟笑了笑，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依旧细声细语的道：“我不会劝你的，因为劝不了。我只是感觉身子有些乏了，想听着你的歌入睡，这样会睡的更安稳更踏实。”
摸着小佟的肩膀，李卫开始低声唱了起来。
“东边的山坡上有.......”
小佟脸上露出了微笑，亲吻了一下李卫的额头后，紧紧的靠在李卫怀里深深的睡去，这辈子能遇到李卫这样的老公，小佟很满足......
唱着唱着，李卫的声音猛地停顿了。
低头看向怀里那沉睡的小佟，那微笑的模样，一如当年从月光下迈着轻盈的步伐，如同在云端飘舞，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优雅和仙气向自己走来的样子，具有古典雅韵气质的美女，如同仙女一般。
心如刀割，泪水瞬间从李卫眼中夺眶而出，李卫声嘶力竭的捶打着自己的头，然后一把将小佟抱在怀里，无声的哭泣着。
而小佟始终保持着微笑，那微笑代表着幸福、留恋和不舍......
直到李卫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传出来的时候，马车队伍这才发现了不对，赶忙停了下来。
彭家屏陈小妹张明德等人预感到不好，连忙跑过来查看情况，可刚到马车旁，就被李卫给骂退了。
“滚，都滚，谁也别想打扰爷媳妇，谁都不行，滚远点，全都给爷滚。”
彭家屏等人立刻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其实大家也早就看出，最近一年来，小佟身体一直就不好，似乎一直是在坚持着，只是表现的太过正常，让所有人心里都产生疑惑不敢往其他方面想，因为小佟她也期盼着这次的团聚机会。
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李卫。
小佟，李卫的媳妇小佟怕是......
走出十几里地的小满越想越不对劲，不就是回乡祭祖吗，非要赶着自己走干嘛？又不是什么要紧的日子？
而且姐夫大哥都没说什么，姐姐却一个劲的催促自己赶紧出发，什么情况这是？
“不对劲啊！姐姐这明显是在撵我，是怕我看见什么吗？还有这几天来的笑容，总觉的姐姐性情使然当中也有些坚持的装作。“
想到这里，小满突然害怕起来，自己一直没敢往这方面多想，可真当想到了，却是越想越怕。于是立刻调转马头，使劲的抡起辫子，向姐姐姐夫的方向奔去。
“姐姐，你骗我，等我啊姐姐，小满来了。”
小满带着悲痛的哭腔喊着叫着，草原上不断传出小满痛心疾首的哭声。
岳思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连忙追了下去。
听到舅舅莫名其妙的喊了这么一嗓子，李星恒顿时如遭雷击一般，瞬间也似乎猜到了什么。
“星聚、星灿、星宿、星福，赶紧跟大哥走，快点。”
李卫的马车旁，没人敢进去，全都围在四周紧张的观望着。
马车内，李卫早已双眼迷离，痴痴呆呆的抱着媳妇小佟，生怕手一松就将永远失去最爱的人。
“媳妇，老公给你唱两头牛的歌，你想听多少遍，老公就唱多少遍，东边的山坡上......”
悲泣的歌声断断续续的从马车内传出，一遍又一遍，本是欢快的歌曲，此时却听得让人肝肠寸断。
“媳妇，你醒醒啊！老公唱的怎么样？不好听吗？那老公接着唱。”
听着李卫这样的话语，彭家屏等人全都哭了，已经可以确定发生什么事情了。
“姐姐，姐姐。”小满此时也赶来，看到一群人围在姐姐马车旁，还全都面带悲伤时，就感到不好。
当听到马车里传来姐夫大哥那生无可恋的歌声时，小满就明白了，立时一阵头晕目眩，从马上摔了下来，晕厥了过去。
彭家屏等人连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这时候岳思盈，李星恒等人也急急赶来了，五个儿子看到这种场景，也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全都冲进了马车，接着，马车内就传出了悲痛欲绝的哭声。
不论是小满还是五个儿子，李卫都不让他们靠近小佟，小佟是属于他的，独属于他的，谁都不能靠近。此时的李卫化作成了天下最吝啬的小气鬼，如同抱着珍贵宝物一般，将小佟紧紧的搂抱在怀里。
“滚，都滚，这是爷老婆，谁都不能抢走，老天也不能。别怕媳妇，老公接着给你唱歌，爷不会让你孤独的。”
李卫如同入了魔一般，完全失去了理智，只是紧紧的抱着小佟，不停的抚摸着小佟苍白的脸庞，亲吻着那已经没有了温度的嘴唇，然后一边又一边的唱着歌。
“噗”的一声，随着精神已经恍悟的李卫一口鲜血喷出，他眼前一黑，然后身体歪歪斜斜的瘫软了下去，可双手依旧还紧紧的抱着小佟。
张明德实在是放心不下，刚悄悄探进头来，没想到老大的这一口血直接全喷到了他的胸前，立时火辣辣的疼痛让他一个劲的拍打胸口，那佩戴长命锁的地方，疼的要命。
“老爸，老爸......”
几个儿子立刻乱成一团，纷纷的扑了上去。
保定直隶总督府内。
李卫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李星恒等人只能强行灌些汤药和喂些米粥之类的食物。
小满从悲痛中醒转过来后，在岳思盈的搀扶下，来看望了几次姐夫李卫，可李卫一直都没有醒转的迹象。
张明德不知该不该通知诸葛火云和八大弟子他们，因为老大以前说过，除了他以外，任何人不许打扰到他们的生活。
李卫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一生最为敬佩的老大，嫂子小佟也一向待自己如兄弟。
每每想到这里，张明德也感到难过万分，一个人躲在李卫的书房里等待着老大醒过来的消息。
没有梦，没有幻觉，更没有温度，什么都没有，到处都是黑乎乎一片，除了黑暗就是空无一片。
不同于昏迷，而是李卫不想再醒来，不愿意再睁开眼睛。
小佟走了，在自己的怀里安安静静的走了，走的很安详，安详的像是一个沉睡的仙女。
自己也该走了，这世界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了。
爷曾发过誓，生生世世都要陪着小佟，不会让小佟感到害怕孤独。
几天后，当李卫睁开眼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空洞和虚无。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觉？
去他妈的吧！
小佟在的时候就是真实，没有小佟的每一天那都是痛苦的折磨。
没有哭没有闹，甚至连眼泪和悲痛都没有。
一群人看着李卫这样子，都感到脊背阵阵发凉，小佟的去世对李卫的打击太大了。
自从认识李卫以来，就从没见过李卫生无可恋到如今这个地步。
那个一向足智多谋，狂妄自大，到处爱显摆的李卫不在了，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李卫不想醒，但不得不醒，因为小佟的后事还需要他来办理。
小佟的心思除了自己没人懂。
至于自己将何去何从？李卫也早就想好了。
回家，带着媳妇回家，即使人不能回，心也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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