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玄亦瞧不见，莲玖搀扶着他往那洞穴里走。
储物戒中的夜明珠再次发挥了作用，瞧着四周石壁上镶嵌的法阵和黑金矿，莲玖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她就说偌大的鹰扬宗，怎么可能只有后山那些东西。
鹰扬宗传承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真正底蕴，怕是都在这里了。
黑金矿是冶炼法器的稀有材料之一，锻造出来的法器可以最大程度地适配任何一个使用者。
但鲜少有人知道，它之所以能做到这点，是因为它可以与修士的神识产生共鸣。
就算是在物资丰饶的上古时期，黑金矿也是众炼器师趋之若鹜的存在。
一块巴掌大的黑金矿，便可以喊出几万灵石的天价。
难怪她的神识进不得这里，这洞穴的四周可铺了不少的黑金矿。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的，这些黑金矿辅以周围的隔绝阵法，起到了隔绝神识探查的效果。
手又开始蠢蠢欲动，但顾忌着会惊动任澜江，莲玖还是没有对两侧的黑金矿动手。
随着两人的深入，细弱的痛呼声愈发清晰，前方隐隐出现了些许光亮。
“这些老东西，藏得可真是深。”站在那处发着光的洞穴门口，莲玖冷哼了声。
按照摔落井中后七拐八拐的路线推算，现在他们的位置，应当是在鹰扬宗后山的山体里。
洞穴里篆刻了照明法阵，除了四周一圈关的严严实实的牢笼与满地的血迹外，倒是没有什么人守着。
在洞穴的西北一角，还有一个简陋的大坑，莲玖凑过去瞧了眼，便黑着脸退了回来。
那里头，是个巨大的万人坑。
里头尸山血海，白骨皑皑。
似乎被人处理过，万人坑里的恶臭一点儿也没有从洞里传出来。
瞧着那些牢笼里的情况，莲玖心下愈发沉闷。
纵是早有准备，可看完万人坑，又瞧着那一个个牢笼里人不人，兽不兽，鬼不鬼的身影，她还是忍不住暗骂了两声畜生。
此方洞穴不大，也就能装下十来个人的大小。
大部分牢笼里的“人”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但还有一个半人半兽模样的人意识不清，不断地发出细弱呻吟。
莲玖瞧了半晌，目光都古怪了起来。
也不知怎么弄的，他的身上尽是野兽撕咬的痕迹，身下的地面更是被鲜血浸透。
而让莲玖诧异的是，这人竟然还是个老熟人。
“看来掌教是有什么发现了？”杜玄亦声音幽幽，语气凉凉的，显然还记着方才的仇。
“发现是挺多的。”目光扫过周身洞穴里那些上了年头的挣扎痕迹，又看向角落里那处大坑，莲玖的语气冷了几分。
“这鹰扬宗造下的恶行，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仔细查探过其他牢笼里的人是什么状态，确认他们只是半死不活，没有完全断气后，莲玖忽地有了个想法。
手探过牢笼搭上贺翔全身上下，勉强还算干净的脖颈，灵力自莲玖掌间涌入他的体内。
简单查探过贺翔体内的情况后，她沉吟片刻，从储物戒中取出回神丹。
贺翔还有些薄弱意识，抬手给他喂下去后，莲玖便退了两步观察贺翔的状态。
呻吟声渐渐小了下去，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却有了动弹的迹象。
眼见着他幽幽转醒，莲玖不自觉松了口气。
贺翔体内古怪地杂糅了至少有三四种力量，身体就像一个随时随地会被这些力量撑破的容器。
这些力量彼此争斗不休，早就将他的体内伤得千疮百孔，却又被他的身体困于一处。
按理来说，贺翔此时不过橙级修为，以他的修为根本撑不住这任何一股力量的暴动才是。
可他的身体却不知为何，有着超出他目前修为的强大的自愈能力，顽强地在每次重伤时以非人的速度恢复治愈。
只是……贺翔应当被折磨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意志已经消磨了不少，身体自愈的速度也在渐渐放缓。
等他彻底昏死过去，怕是就会再无力抵挡体内那些暴动的力量，被那些力量彻底撕碎。
回神丹不过只能帮助他治愈身体上的伤口，无法帮他抚平体内那些暴走的力量，莲玖自己都不确定这药对贺翔作用如何。
“你们……不得……好死！”
方一醒来，沙哑虚弱的声音便自贺翔口中溢出。
他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两人，猩红的双眼里，竟有着异于常人的一双竖瞳。
“我要……杀……了……你们！”
沾满血迹的手紧紧握住身前的牢笼，贺翔情绪激动，颤抖着朝莲玖和杜玄亦的方向爬来。
莲玖蹲下身子，低头瞧着面前狼狈的老熟人，忽地笑了笑：“贺公子，好久不见，你怎么比之前被贺家赶出去时还要狼狈？”
贺翔一怔，死死盯着面前笑得如沐春风的陌生面容，并不记得自己与这人有什么交集。
没有告诉贺翔自己身份的打算，莲玖歪着头，轻声问道：“说说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带你出去了。”
贺翔瞪着莲玖，冷哼了声别过头去：“我……凭什么……相信你？”
莲玖眯着眼，语气戏谑：“我只是想着毕竟相识一场，才给你个机会。”
“贺公子远在下界，能出现在这里，无外乎是被鹰扬宗抓来研制邪术的。”
“既然贺公子不愿与我多说，那……”
“你真认识我？”莲玖还未说完，贺翔却急了，身子往前又扑腾着爬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莲玖弯起眼，笑得很是和善：“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带你离开这里。”
贺翔沉默地盯着莲玖半晌，几乎要将莲玖耐心磨尽，才闷声开口道：“我是被贺家骗来的。”
没料到这背后还有贺家的事，莲玖眉心隐隐一跳。
“我和我爹离开京都没多久，贺家就派人把我们偷偷带了回去。”
那时他们只当是家族没有抛弃他们，毫不犹豫地就跟了回去。
没想到，一回到贺家，他们就被绑着送给了彼时下到玄冥大陆去寻找莲玖的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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