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绅过了许久终于才应了:“是，老大。”
男人从黄梨木做的椅子上起身，拿起一旁的拐杖，走到阿绅面前，递给了他一根针管，“阿绅，做交易得先交保证，我教过你的不是吗？”
阿绅注视着那管药剂里浑浊的黄色液体，伸出手时指尖轻颤，在男人的注视下，闭上了眼迅速扎进了手臂里，然后把针管往下压，全部清空。
男人终于笑了，像是极其满意地拍了拍阿绅的后脑勺。
药效发作，阿绅觉得全身开始瘙痒起来，像是有一只只蜈蚣在身上爬。心脏似乎不断地在被人充气，一鼓一鼓的，强烈的心跳声仿佛在耳旁振鸣。
“嗬……嗬……啊……”
阿绅倒在了地上，十指扣进地板，磨出了鲜血，脸颊成了紫色。
一张照片轻飘飘地从男人指尖飘落，阿绅看清了。
是一个蓄着长发的男人，他抱着吉他正在弹唱，耀眼又自信，仿佛天上的星星。
他一点一点朝照片那儿爬过去，用满是鲜血的手捧起照片，放进怀里，弓起身子，一遍一遍抚摸着照片里的人，落下了泪。
——“喂，下次还来听我唱歌吗？”
——“来！怎么不来?这可是林大歌手亲自邀请啊！”
——“呵，你不还是野猪吃不了细糠，明明不懂音乐还装的那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嗯……那我不来了?”
——“你敢！”
——“来来来，我的林大小姐。”
阿绅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缩小到近乎针眼，“木木，这次我要没赶到你不要……生气……不然我哄不了你了……”
*
“姬望山。”
男人扶着拐杖的手一顿，脚步也停了下来，他摩挲了一遍拐杖表面才回过身，却见一名陌生男子站在回廊处。
他狭长的眼微眯，“你是?”
男子走近了，暴露在阳光下的是一张近乎完美的面容，他轻轻扬唇，喊了声“舅舅。”
*
闻宴昏迷了许久。做了一个梦。或者说梦并不准确，只能说是原本这个世界的走向。
他被闻家人接走后沈修辞来找他，他一开始对他没有好脸色，只要他一接近自己便会开枪。
到后来沈修辞为了他亲手杀了要杀他的陈茵甚至不惜以整个沈家为代价只求闻宴原谅他的时候，闻宴假意接受了。
于是甘城再无沈家。
沈修辞跟在闻宴身边，无名无分，只默默恐吓走了所有的追求者。
闻宴没有找伴侣的想法对他的那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他为自己扫除麻烦了。
直到后来，在沈修辞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生下了他和宁煜珩的孩子。沈修辞看着那个孩子然后拿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闻宴。
他眼睛里充满血丝，像是下一秒就要成为一只噬人的野兽，他掐住了闻宴的脖子，质问他:“他是谁的孩子?你怎么可能生孩子?你不是男的吗？”
闻宴差点被掐死，最后一刻沈修辞又松了手，他亲着那一圈掐痕，满是不安焦躁:“对不起晏子。对不起晏子。是我疯了。这孩子是假的。是我幻想出来的。是假的。告诉我，是不是?”
“真的。”
这两个字让沈修辞彻底崩溃，闻宴眼睁睁地看着他高高举起孩子，然后砸下。
不像是血肉触地，反而像是一块玉一般，砸碎了。
闻宴摔下了床，想一点一点拾起那些碎片，却变成了虚无缥缈的烟雾。
再到后来，沈修辞一遍遍跪着，一遍遍在闻宴面前自残，又一遍遍说着爱他，梦里的闻宴最终和沈修辞纠缠了一世，没有再一起，却还是相伴了一世。
醒来后的闻宴立刻吐了出来。
他觉得恶心。
沈修辞恶心。梦里的他恶心。剧情恶心。创作出这个剧情的白无声也恶心。
他一遍一遍干呕着，医生在一旁束手无策，直到后面阿木抱着已经和正常婴儿没什么两样的孩子走到他身边闻宴才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文斯说这孩子刚开始可丑了，红彤彤皱巴巴的，眼睛也眯着睁不开，但是养了十几天就变得好看的不像话了。
孩子和宁煜珩一样，天生异瞳，一双鸳鸯眼，清澈漂亮，眼型则像闻宴，是漂亮的瑞凤眼。婴儿肥的脸上红彤彤的，一见到闻宴就笑了起来，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他摇了摇手，闻宴便轻轻握住了，那一刹那，闻宴几欲哭泣。
然后孩子又伸出了另一只手，阿木握住了。
闻宴看向阿木，阿木红了脸，文斯解释说，这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出生就黏阿木。
闻宴思绪百转千回，又被打断:“取个名字吧。”
闻宴想起梦里那个画面心头还是疼，孩子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痛楚，又握住了他的手指头，晃了晃。
闻宴俯身亲了亲孩子的额头，说:“叫宁玉全吧。”
“好不好啊，宝宝?”
宝宝又笑了起来，眼睛里灿若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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