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城之内，先是有了一声响动，随后，无数修士，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不论是在哪里，又或是什么身份的人，在此刻全部齐齐向着空中那道青血鼎的影子，跪拜了下去。
他们的神色，带着狂热与恭敬，带着一种前所未有，姜凡从未见过的一种信仰之感。
一个支脉的孩童，被其爷爷拉着跪拜下去，他的爷爷在他耳边，用只有孩童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着。
“这是我们姒氏先祖的伙伴，青血鼎，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传闻之中，先祖之兄长死后，不愿轮回，自愿化作此鼎之灵，镇守我人族的气运，虽然其没有任何战斗之力，但.....却是庇佑了我姒氏一族长盛不衰！”
“见青血鼎之灵，如见先祖！”
孩童听着老者的话，懵懂的双眼之中，也渐渐出现了一抹神采，那是......崇敬之采！
六位长老的身影，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虚空的一方，众人看不到他们，唯有一直在关注姜凡的文老，才察觉到了六人再一次一起出现，同样，他也看到了六人向着那尊鼎，缓缓跪拜而下。
文老的神色，虽然平静，但他的内心，却是震动。
“此鼎，仅仅看其影子，我便感觉到了一种强大到极为震撼的镇压之力......甚至我全盛时期，面对完好的此鼎，都要避其锋芒！”
文老喃喃，他的内心对这个群族，开始渐渐有了兴趣，先是唤血经，又是此鼎，这人族，这片星空，这个星球，究竟隐藏了多少的秘密。
唯有姜凡，他虽然没有看到那青血鼎，但他却感觉到了那种镇压一切，带着无边威严的气息，压制了他的气血，让其的汹涌彭拜，再一次回收到了姜凡的体内。
但，姜凡却是发现，这气息虽压制了他的气血之力，但却给了他可以思考的时间，他手中的血色之芒，渐渐黯淡，使他无须在这个时刻，马上刻画出属于他的图腾。
只不过，他气血之中的那股被压制的怒意与咆哮，却是久久不息。
而那声音传来，虽带着柔和，却宛如洪荒而来的惊雷，落在姜凡的耳边，轰隆作响，使他的身子有了一丝颤抖。
他目光带着许些复杂与迷茫，缓缓闭上了双眼，没有回答鼎灵的声音。
只不过姜凡的行为，却是让外面的修士们，都纷纷不解，有些更是露出了怒意与不屑，鼎灵亲自问话，竟被无视！
“青血鼎在我出生之际，我只见到过两次！”
“第一次，是姒一的父亲晋升纹血境，那时鼎灵出现，散下属于我人族尽头的祖气，让姒一之父一举突破纹血境，轰动了整个鼎城！”
“而第二次.....就在此刻！只不过你姜凡，有何资格让鼎灵出现？又有什么资格......不回鼎灵的话！”
一处密室的门后，姒腾静静站在其中，他的目光带着复杂，带着扭曲，带着纠结，仿佛穿透了密室，看到了空中的青血鼎，不断喃喃着。
仿佛没有得到回答，青血鼎微微一震，随着一阵轰隆，周围风云倒卷，下一刻，比之方前更为强烈的威压陡然扩散，而一方青铜色的古鼎一角，缓缓从云层之中探出！
无边青色光辉搅动了虚无，随着周围的云层破开，一尊巨大无比的青色之鼎，从天穹苍茫之中，降临！
此鼎之大，无边，在其上，有着一道道干枯的血液，仿佛不知在多少岁月之前，这些血液便已经在其上，化作其的一部分。
在这巨鼎之上，一道模糊的青色光影静静盘坐，但其的双目，却是绽放了极为明亮的青光，笼罩八方，最终，再一次穿透石塔，看向姜凡。
“你.....为何不纹？”
鼎灵，再一次开口！
声音依旧柔和，但却带着一丝不解，他的声音震动了所有人，震动了姜凡，哪怕姜凡闭着双眼，但依旧感觉到了这股莫大的威严，仿佛其声音带着一种无形之力，让他忍不住去回答，让他忍不住，想要睁开双眼！
“我的图腾.....我的纹......我不知道是什么......”
姜凡在这一刻，终是开口，他低声喃喃，虽然声音极弱，所有人都听不到，但却仿佛化作了一缕青烟，落入了鼎灵耳中。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轰隆巨响，整片石塔在开始疯狂动摇，原本被青光覆盖的一方天地，在这一刻，竟然被染上了一抹.....红！
那是一种复杂的红！是血的红！
姜凡的眼中，带着迷茫，在这一瞬间，竟然抬起了手，向着虚空，缓缓划下了一笔！
一指落，一道血色之痕，蓦然显化虚空，在这血痕的内部，血光闪动，转瞬之间爆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气血之力，撕裂了青天，将一切掩盖，将石塔彻底化作了血红！
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气息，带着强烈的威压，从这血痕之中开始缓缓扩散开来！
“他动了！他开始刻画了！”
“这....仅此一笔，竟然可以爆发出如此威压，姜凡此人，气血之力究竟有多么强大？”
“哼，这不是关键，纹血图腾，不光要看气血之力，更是要看自己的感悟，自己的道，在老夫眼里，姜凡的道，可能更加可怕！”
大地先是一片寂静，随后有人在惊呼，他们在这一刻，都感觉到了那种宛如雷霆般波动的威压，尤其是一些纹血境的修士，在这一刻，他们的体内的图腾在这一刻竟然开始疯狂扭动起来，不受控制的开始爆发出了气息，仿佛有一尊绝世大敌来临。
“我的道.....是唯我自在，可.....什么才是我，什么又是自在？”
姜凡喃喃，蓦然之间，又是画下了两笔！
“我出生之初，尚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踏上修道之路后，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自己在掌控.......”
姜凡双眼平静，尽管他不知为何会抬手刻画，但他的声音，却是带着一丝迷茫。
“小念无法复活，又不知何时能找到我父亲......在我的背后，更是有着让我无法想象的存在，这......是自在吗？”
姜凡仿佛在问鼎灵，又仿佛在问自己，可他的指尖，血芒滔天，在一笔又一笔的刻画。
在他的身前，一道血色组成的人影，渐渐的出现.......
“我是姜凡......可外界的那一个姜凡，我的分魂.......他还是我吗？”
“唯我，是此生走自己的道路，可.....我的道路，又是什么，是被人改变过的路！”
“我.....从未是自己！！”
姜凡的双眼，渐渐从平静化作了明亮，而这明亮之中，却是透出一种冷漠，一种不屈，一种......执意！
“唯我之路......”
姜凡最后一笔落下，在这一刻，他身前的血色人影，轰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震动，那纹路所化的双眼，陡然睁开，一股强大到了恐怖的纹血境气息，在这图腾所化的姜凡身上，轰爆发！
天空之中，原本的青色，渐渐被血色染遍，唯有一尊青色巨鼎，静静沉浮虚空，其上的鼎灵望着姜凡，望着姜凡刻画出的那......与其一模一样的图腾！
在这图腾成型的瞬间，随着气息爆发的开来，一道血色的光柱，从石塔之中瞬间冲出，撕裂了虚无，冲破了苍茫，所有人都看到了，血柱之中，那巨大无比，长相如姜凡一般的.....图腾！
“唯我之道！！”
有老者失声开口，瞬间让周围死寂，随后哗然。
他们年纪大，自然见识很多，唯我之道，在他们的记忆之中，已经是一种强大到极为恐怖的道路，而姜凡更是以自己为基础，刻画出了自己一样的图腾，这今后，该强大到何等地步！
哪怕是六位长老，在此刻，也是目光连连闪动神采。
但下一刻，他们的神色突然一变！
只见天地之间那巨大的血色蓦然碎裂，而那属于姜凡的图腾，也化作了一缕缕血气，炸裂开来，漫天的血色如潮水般退去，石塔之内原本那已经出现了纹血境的气息，也突然坠落，再一次恢复到了半步纹血境。
六人互相对视一眼，均是看到了对方眼光之中的不解，与....一丝遗憾！
“这......失败了？”
鼎城一片鸦雀无声，这一幕，让所有看到的修士，都有了震撼，而这震撼之中，却有着一丝复杂与庆幸，这丝庆幸从何而来，他们也不清楚。
他们都清楚，这一次，姜凡晋升失败了！
“哎....看来他的感悟有所缺失.....又或者气血之力，无法支撑他晋升，刻画的图腾不够完善.....可惜，可惜......”
有人摇摇头，转身离去，有人带头，众人又是低声议论了一阵，均是离开，偌大如海的人群，刹那间散开。
唯有那青血鼎，在离去的一刻，盘坐上方的鼎灵，眼底带着一丝奇异与明悟，向着姜凡的方向，微微点头，也是离开了。
“脉主出关后，谁也不许提及此事！”
姒夏等人，第一时间对族人传下命令，生怕让姜凡心底难过。
文老坐在密室之中，摸了摸下巴，眼底有着思索：“不应该啊这小子.....”
姒一看着石塔许久，随后轻声一叹，摇头离去。
石塔内，姜凡的脸色苍白，但他的双眼，却是前所未有的明亮，方才的迷茫已然不见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一种执！
晋升的失败，不是任何原因，而是......他不想！
他不想，违着自己的内心，去刻画这所谓的唯我。
他不愿，在所有一切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时候，去刻画这可笑的图腾！
“固然此路虽强，但与我的一切，却是大庭相径。”
“我想要知道，这星空之外的秘密。”
“我想要走出，我背负一切的因果。”
“我想要明悟，什么才是真正的唯我！”
“在此之前，这.......不是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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