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厕所隔间。
俞柠长久地沉默住了，握起的拳头有气无力地往隔板上砸了一下。
靠。
俞柠不知道原主的生理期是在哪天。
出院以后连轴转十多天也完全忘记这茬子事儿了，以至于她还以为今天精神萎靡是睡眠不足的原因，在心里咒了俞父没有一百也有半百回了。
自从确认自己来例假后，肚子的疼痛不适顿时加重了不是一星半点。
俞柠苍白着唇色，拿起手机想问问燕双溪包里有没有备用卫生巾，实在不行她就雇个跑腿买一包来。
但是所有的计划在发现手机卡顿的那一刻，通通化作泡影。
她面无表情地垂眸，盯着一动不动的手机界面。自从上回被俞父摔地上后，这破手机性能就不太行了，俞柠现在看它就像是在瞧着一块嚼了72小时的口香糖。
“你再摆烂罢工，信不信我把你丢进马桶里洗洗脑子。”
面对威胁手机毫无反应，还是那死样。
连手机都知道她不敢拿它怎样，因为这是她仅剩下来的财产。
俞柠忍辱负重地将手机放回置物架上，纤长白皙的脖颈无力地垂落。
到底是有点累了。
隔间门前的地砖上投下一抹灰色的阴影。
“……姐姐？”
小团子试探性的奶音忽然在空阔的厕所里响起，俞柠折起的颈项倏忽僵滞。
没等到任何人应答的朝朝疑惑地歪了歪头，她还抬起小手在门板上轻轻敲了两下。
“姐姐你在里面吗？”
第二次询问的时候声音轻上了许多。
本来百分百确信的朝朝，自信度不由地下落到了百分之九十。她是看到姐姐进了厕所，而且现在厕所里就只有一个隔间被占用了的呀。
难道姐姐去的是男厕所？
小团子蓦地想到这个可能，小脸上色彩缤纷，真的有认真思考起这个可能性。
俞柠闷闷的喑哑的声音从里传来。
“干嘛，旁边没位子了吗？”
站在门前的朝朝眼睛登时一亮，小奶音软乎乎解释说：“我看到姐姐出来我就过来啦。”
俞柠：“……”
世上还真有吃饱了小零食爱操心闲事的小团子啊。
朝朝感觉里边姐姐的声音有点怪怪的，听着就像是哥哥在家里早起没睡醒时，无精打采的状态，而且姐姐已经待里边好长时间了。
某位爱操心的小团子不免担忧。
“姐姐你怎么啦？是粑粑拉不出来吗？”
俞柠：“……”不要造谣。
而朝朝叹了口气后，小奶音意味深长地传授自己学到的道理——
“姐姐拉不出来没关系哒，不能拉太久啦不然这样会长冻疮的，屁股会很痛痛的哦。”
系统纠正：“朝朝是痔疮不是冻疮啦。”
朝朝不解地眨眨眼：“有什么不一样吗？”
系统：“……没事，你只要不把人冻疮说成痔疮就好。”
隔间里边的俞柠一时不知道是自己的头更痛，还是自己的肚子更疼。
避免某只团子在燕双溪和虞辞面前说漏嘴，影响到她苦心经营的在外形象，俞柠萎顿的嗓音一字一顿道：“……我，不是拉不出来。”
“那是怎么了呀？”小团子不解，接着提问道，“那是肚子痛痛吗？”
俞柠没说话，因为这回猜得大差不差。
她苍白姣美的唇瓣动了动，她看了眼还在装死的手机。
或许可以让小团子去找燕双溪过来。
抑或等她再缓一缓，自己出去买。
俞柠凝着秀气的眉毛考量，相隔一层门板，她并不知道门外的朝朝刚问完小脑瓜就一顿，转身跑走了。
“你……”
俞柠犹豫地动了动唇，只是开口的第一个字就孤零零地飘落在门外无人的地面上。
发现外面忽地没了动静的俞柠略微愣住了，她沁出细汗的手指微微蜷起，纤长的睫毛无声垂落，她静寂地凝视着门板底边的那片地面。
……人已经走了吗？
然而，伴随着轻微的呼哧呼哧的脚步声。
仿佛是有心灵感应似的，俞柠抬起黛黑的眼，胸腔处传来的心跳声不断加速，直至——
门板底下忽然探出一只肉嘟嘟的小手。
“姐姐，你是不是要这个呀？”
朝朝侧身蹲在门外边，询问性地晃了晃小手。
俞柠看着短短白润的手指头上托着一片单独包装的卫生巾，怔怔地眨了下眼睛，惊诧到嘴巴张开但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怎么……你这个是从哪儿来的？”
一个三岁大的小姑娘都懂这些了吗？
明明她三岁的时候，还只会——
脑海里骤然浮现出荒凉的土地、满是泥土的指缝、刻薄的呵斥……
俞柠刚回想起那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黑白画面，就忽而顿住，抿起唇瓣没再继续回忆下去。
“我从那里拿的呀，那墙上有一个箱子。”
朝朝忘记了此时门还关着俞柠瞧不见外面，她小手指向挂在烘干机旁边的透明置物架，上面的字她不认识，但是里面这样一片片的东西她是见过哒！
小七还说她拿不到，哼哼她踮起脚来就够到了呀，这就说明她的腿腿不短哒！
听到小团子的描述，俞柠大致知道那应该类似“女士应急盒”的设置，只是她进来得太急而没有注意到。
“姐姐？”
朝朝的手臂有点举酸了，隔着门板小声地唤了声，姐姐不会睡着了吧？
回过神来的俞柠抿了抿唇，伸手接过它。
“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它的？”
朝朝嘿嘿地笑起来，从地上站起身的时候没忍住骄傲地叉会腰，“因为我之前有听到过哦，玲玲妈妈就是这么说哒。”
之前有次去玲玲家玩的时候，卫母正好是生理期，使唤玲玲做了不少差事包括但不限于给她拿点好吃的、揉揉肩、敲敲背等，同时还给玲玲科普一些这方面的知识，连带着只是应邀过来看玲玲手工编织的小灯笼的朝朝，也被卫母拉过去听讲。
所以在她问起姐姐是不是肚子痛的时候，忽然福至心灵，然后就一眼瞧见了不远处挂着的小盒子。
复盘完前因后果的朝朝倍感自豪。
你看看吧，她听一遍就记住了呦，这不是大聪明是什么呀！
小团子神气昂昂的奶音从门外穿透而来。
“姐姐，你说我厉不厉害呀？”
没等俞柠开口。
门外小团子强调：
“只能说两个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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